“嘿,李千總,恭喜恭喜啊。來時的路上,我便對父親說過此事好幾次,沒想到,嘿,竟然真的成了哇……”
官廳內(nèi)外的噪雜依然在繼續(xù)著,畢竟,縱然木已成舟,可大家儼然也都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此事。
李長壽此時卻是來到了官廳內(nèi)廳,單獨面見毛將爺。
讓李長壽有點小意外的是,毛將爺暫時不在,似乎是去茅房了,三少爺卻是在這邊等著。
當然。
已經(jīng)這般,三少爺又怎會對李長壽有什麼敵意?乃至比李長壽都要更興奮,過來兄弟般跟李長壽討巧。
李長壽轉(zhuǎn)而也反應過來。
究竟是‘將門虎子’啊。
不說其他,單單是這等格局,又怎是尋常人可比?
乃至,毛將爺此時不在場,八成都是爲了三少爺鋪路!
“嘿,三少爺,咱爺們那是啥關係,多餘的話哥哥我便不說了,晚點忙完了,咱爺們必須得好好整一點!”
李長壽跟三少爺單獨相處,自又是另一個模式了,直接嬉皮笑臉的跟三少爺勾肩搭背。
不要瞧不起‘看碟下菜’。
須知,便是動物界,動物都知道有‘保護色’,更況乎是萬物之長的人呢?
果然。
三少爺極爲受用李長壽這個模式,當即便是拍著胸脯保證,一定要跟李長壽大戰(zhàn)三百回合,不醉不歸。
“呵呵,你們小弟兄倆說什麼呢,這麼歡?”
待李長壽和三少爺這邊的氣氛愈發(fā)舒暢,感情明顯更進一步了,毛將爺這才姍姍來遲。
李長壽忙笑著拱手:“將爺。”
三少爺此時也對李長壽吐了吐舌頭,小狗一般便是溜了出去,把空間讓給李長壽和毛將爺。
簡單寒暄幾句,毛將爺?shù)哪樕侧嵵叵聛恚粗铋L壽的眼睛道:
“李兄弟,以你跟小三兒之間的關係,我本該託大裝一下長輩的,但是,小三兒與你,究竟是雲(yún)泥之別那。”
說著,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又更鄭重的道:“李兄弟,現(xiàn)在這千戶所鎮(zhèn)的事情看似穩(wěn)下來,可,你應當也明白,混亂,怕剛剛開始那!那些朝鮮人,著實是該死哇!”
李長壽自是明白毛將爺言下的深意。
儼然,這是把董千總遇刺之事,都推到朝鮮人身上了。
但此事縱然有一定的機率,李長壽卻總有一股直覺在,覺得這並不是朝鮮人做的。
理由並不複雜。
李長壽前番便與朝鮮的那劉掌櫃接觸過,他可不是莽子,又怎能不知道,採用這種極端手段,非但不會解決什麼問題,反而只會讓事態(tài)持續(xù)惡化呢?
便是毛將爺此時這個‘定論’,也並不是太靠譜的。
須知,東江此時究竟是在朝鮮人的地盤上。
饒是有著大明,尤其是有著華夏五千年的強大傳承在壓制著朝鮮人,可,一旦因爲這等破事激起了朝鮮人的反抗情緒……
誰的肩膀又能兜得住?
“將爺,那卑下日後該……”
思慮片晌,李長壽忙是更恭敬的看向了毛將爺。
毛將爺不由讚賞的看了李長壽一眼,對李長壽點了點頭。
他其實已經(jīng)知道,李長壽能走到此時,絕不是凡俗之輩,卻也沒想到,李長壽的悟性居然這麼高的!
這一來,他本來還有些不太踏實的心,已經(jīng)是悄悄放回到了肚子裡。
當即便低低對李長壽低語起來。
李長壽自是畢恭畢敬,洗耳恭聽模樣。
但其實,也並不是多大多複雜的事。
目前千戶所鎮(zhèn)的狀態(tài),首要核心自然還是‘維穩(wěn)’!
而千戶別看官職大,實則跟李長壽剛升把總、在蛤蟆村做‘村長’時,也並沒有太大差別。
無怪乎是地方大了許多,麾下人多了許多,格局也要開闊了許多。
而除了這些事務,當下的首要任務,自是先平息這場糟亂,然後清剿那些朝鮮賊人了。
“報——”
“將爺,將爺出事了,那盧副千總或許是怒火攻心,剛剛竟然突然嘔血,暈死過去。怕,怕是要不成了……”
正當李長壽和跟毛將爺說著話,繼續(xù)加深一些細節(jié)問題的時候,外面,忽然有親兵急急來報。
“什麼?!”
陡然,李長壽和毛將爺臉色都是大變,怎想到,竟然又會突發(fā)這等變故的……
毛將爺也來不及思慮其他了,直接招呼李長壽道:“走,去看看!”
……
很快,一衆(zhòng)人等便是來到了官廳外面的院子裡。
此時,這裡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隱隱有血腥氣散發(fā)出來。
待親兵把看熱鬧的人羣驅(qū)散,不論是李長壽還是毛將爺,眉頭都是止不住的緊緊皺起!
只見——
不多時前還意氣風發(fā)的盧副千總,此時已經(jīng)是面色煞白,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他的身上,衣襟上,包括周圍,都是有著不少還很新鮮的血跡殘存。
儼然,他吐了可不止一口血的……
“人沒事吧?”
毛將爺快步上前,仔細查看了盧副千總的傷勢一番,眉頭皺的更緊,忙是看向旁邊滿頭大汗的郎中。
郎中吃力的嚥了口唾沫,哆哆嗦嗦道:“回,回將爺?shù)脑挘R副千總五臟紊亂,怕是,怕是兇多吉少……”
“嘶。”
饒是毛將爺?shù)某歉藭r也止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怎想到,好不容易穩(wěn)住的局面,竟然突兀的又來了這麼一出……
本來他對盧副千總還有著那麼一星半點的同情,覺得盧副千總有點冤枉的,但此時,剩下的卻盡是扒皮抽筋一般的恨了!
這個姓盧的,忒不地道啊!
奈何世界還要繼續(xù),毛將爺轉(zhuǎn)而便看向了李長壽這邊。
李長壽眉頭也是緊緊的皺成了‘川’字。
雖然他是此時最大的勝者,既得利益者,可盧副千總這一出,儼然就像是‘黃泥巴掉進了他李長壽的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畢竟,就算盧副千總是自己跟自己生悶氣搞成的這樣,卻究竟能牽扯到他李長壽身上不是?
不說其他,一個‘不詳’的帽子,已經(jīng)給李長壽扣瓷實了。
“將爺,已經(jīng)這般,還是先控制影響吧!”
李長壽片刻便是緩過神來,眼神鋒銳的道:“事情究竟是在官廳內(nèi)發(fā)生,壓住應該並不難。待這邊事情平息,咱們再從長計議不遲!”
毛將爺本來沒對李長壽抱太大希望,只能是想找個宣泄口罷了。
不曾想,李長壽的沉穩(wěn),尤其是那種沉穩(wěn)中的睿智,著實是給他帶來了大大的驚喜!
他陡然也上線了,讚賞的看了李長壽一眼,點頭道:“嗯。這般也穩(wěn)妥,便這麼辦吧!”
說著,直接招呼親兵,迅速去執(zh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