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武備優先（一）
張振嶽一直都是一個想得比較遠的人，不然這次也不會在東南總督任上如此順利的完成了籌銀子的差事。
所以他打打定主意朝海外發展以求自保的時候，他就要開始這麼做了。
偏偏蕭嚴和張振嶽的在找退路這一點的思路上出現了重大分歧，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估計也不會是最後一次。過去，蕭嚴是一個相信所謂“衆正盈朝”的人，但是張振嶽一次又一次用事實告訴蕭嚴，東林黨也好，復社也罷，都是喊著正義的口號，幹著自私自利的事情。
而現在，蕭嚴跟著張振嶽一起水漲船高，不但軍職變成了參將，更是被授予指揮使的職務，接管了松江、蘇州等十二個衛所的指揮權。在天雄軍和天狼軍的背後，蕭嚴也練出了一支三千人的軍隊。手裡有了實力，自然也就有了想法。
“大哥，歷史已經改變了，只要不這二百萬兩銀子押運北京，這大明的財政就盤活了。咱們只要忠於大明，安心帶兵，將來必然會爲崇禎皇帝信任，到時候咱們就能從軍事上剿滅建奴，平定天下了。”蕭嚴很是急促的對張振嶽喊道。
張振嶽看了一眼蕭嚴，沒有說話。
蕭嚴又道：“下南洋是沒有出路的，大哥你是知道的，就咱們這個船的性能，對付澳門的葡萄牙人都很是困難，更別說再往南的荷蘭人和西班牙人了。再說，咱們是漢人，出了大明，這兵源從哪兒補充？這物資從哪兒補充？大哥，您可別犯糊塗！”
宋小魯聽蕭嚴這麼一說，也覺得有些道理，他輕聲道：“是啊，大哥，我覺著造反怕是都比下南洋要靠譜的多，大不了咱們學那些軍閥，把軍隊朝著西南一帶，就跟那裡擁兵自重了。”
“大哥，老三說得到是一條路啊，您想想，咱們先在西南站穩腳跟，只要拖個幾年，這陝西的農民軍就該出來了，崇禎皇帝再不待見咱們，他總是要用人的吧！到時候就是咱們兄弟顯身手的時候了”蕭嚴插話道。
看見張振嶽還不說話，蕭嚴也是急了：“大哥，別人不知道，咱們哥仨可是都知道的哈，這1644年是個什麼年份。崖山之後無中國，明亡之後無華夏，這可是日本人自認繼承中華文明時候的最大理由。大哥，難不成咱們哥仨跑到這個時代就是來坐看悲劇發生的？咱們就眼睜睜的看著建奴的鐵蹄踐踏我大好河山？大哥，難不成咱們躲在南洋就能眼不見心不煩了？大哥，您不能這樣啊！您不能官當得越大就越自私啊！”
“老二，你胡說什麼呢？”張振嶽有些生氣了，他沒想都自己的兄弟會如此看自己。“這是自私的事情嗎？你當你還是後世的大學生啊，你當你還是一個憤青啊。在大明這麼多年，你自己也見識了官場的種種，你不知道這大明爲什麼會一步步在內憂外患中倒塌的嗎？我們今天就好好說道說道。”
張振嶽突然生氣，讓蕭嚴被唬了一大跳，他猶自不服的回道：“大明不就是缺銀子嗎？這銀子咱們不是可以從這江南的海貿中替朝廷賺嗎？有了銀子，那要對付建奴，對付闖賊還不是手到擒來，打建奴，咱們幫著保著袁崇煥袁督師、讓建奴的反間計走不成不就行了？咱們甚至可以現在下到手令把那個還在當驛卒的李自成調到身邊來公幹或者宰掉。這辦法不多得是，那條不比下南洋要強百倍啊？爲什麼你不走寬路卻要選擇去走窄路？大哥平日什麼事情我都聽你的，這次對不起大哥，肯定是你錯了。”
張振嶽一肚子要說的話讓蕭嚴這麼一堆話砸下來居然還說不出口了，他該怎麼說，說這大明的體制不行？既打不贏建奴，也滅不了農民軍？就算一時能佔上風，也會因爲朝內的種種勢力的相互掣肘而功虧一簣。袁崇煥是怎麼死的，曹文詔是怎麼死的，孫傳庭是怎麼敗的，楊嗣昌又是怎樣功敗垂成的？這裡頭太多太多的事情，絕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掰扯的清楚的。
張振嶽再次把目光深深的投向蕭嚴，看著他一臉的不服氣，他心中反而多了份釋然的感覺。其實細細想來，哥幾個之間一直在很多問題上都是存在這嚴重的分歧和出入的，之所以這麼多年關係一直如初，完全是因爲大家都熟悉了彼此的秉性，而且都不是那種往心裡去的人。
可是那是什麼時候的老黃曆了，大家那些年無論是後世還是今生，都是平頭老百姓一個，這個時候自然是一切都好說。可現在不同了，自己因爲天子倖進的緣故已經是位極人臣，而兄弟們也是位居高官，這想法自然而然的也就跟著多了起來。這就好像一個家庭里長大的孩子，明明你知道他要走的路是錯的，可你越是不讓他去闖一闖，他是不會甘心的。也許只有他的頭撞了幾次南牆之後，他纔會體會到一些東西。
張振嶽嘆息了一聲：“行了，這個事情容後再議，咱們先還是把武備的事情放在日程上，這眼下是有銀子在手，花出去，花對地方纔是正題，大家都開拓一下思路吧！”
蕭嚴和宋小魯都知道自家大哥的脾氣，遇到他不想說的事情再多說也沒用，也只能是點點頭就離去了。
看著兩個兄弟離開的背影，張振嶽突然很不舒服的渾身哆嗦了一下，難道我們三個兄弟最終會分道揚鑣不成？
張振嶽突然感到了一陣害怕，若是自己失去了兄弟的幫助，那麼接下來的路，自己該怎麼走？自己麾下的這些人還有多少會跟隨自己？孫傳庭會不會走，盧象升會不會走，曹文詔會不會走？如果這些虎將名將都不跟著自己下南洋，那自己身邊究竟還有多少可信之人？一種強烈不安和無力感頓時襲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