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七年正月十六,爲了更好地維護大明百姓的信仰,也爲了能更有效地爲各大教派的信徒們提供服務。在朝中奸佞的全力攛掇下,禮部奉旨將原僧錄司、道會司合併後成立了一個新的部門,謂之宗教事務管理部。
這個新部門的權利不大,卻處處體現(xiàn)出了大明朝廷對於宗教人士的關懷。寺塌了,觀毀了?沒問題,宗教事務管理部會負責聯(lián)繫工部派人上門免費維修。不願意將名下的寺產交歸國有?也沒問題,去宗教事務管理部登個記,人家會立即通知戶部不得強行徵收。想出家沒度牒?想新建寺廟沒土地?想……一切都不是問題,只要事關宗教發(fā)展都可以去找這個新的部門。
好處是給了不少,但聖人也曾說過不以規(guī)矩不能成方圓,所以相應地制訂些規(guī)則來約束一下也是應該的。爲了能讓各大宗教能健康地發(fā)展,所以未獲得該部認證的宗教皆屬異端邪教,將會予以堅決取締。一切沒有經過登記審覈的宗教場所都是違章建築,更隨時都有可能被各地官府依法拆除。
而爲了不引起宗教界人士的誤會,這個新部門的首任尚書由前國子監(jiān)祭孫奇逢擔任。要說這可真是個好人啊,不但博學多才還心地善良。有他在,各大宗教肯定能獲得一個相對寬鬆的環(huán)境。
唯一讓宗教界人士有點不滿的是宗教事務管理部下屬的還有一個執(zhí)行機構,那個被叫做什麼宗教裁判所的地方。據(jù)不可靠消息稱,正在帝國學院教書育人的伽利略乍聽到這個名詞被嚇得差點就捲鋪蓋往深山老林裡跑了,因爲這老傢伙剛寫好一本羞辱教皇的大著。好不容易纔安撫好這老傢伙,那邊的佛教徒們又開始哀嘆起來,因爲這個左侍郎的名頭實在太大,以至於他們聽到了就全身發(fā)抖。
爲了能讓剛從倭島回來的張?zhí)炝招母是轭姷爻鋈芜@個新部門的左侍郎,並認真管理好宗教裁判所。朱由驄當著皇帝和滿朝文武的面立下文書。承諾一旦開始了在天竺方面的黑吃黑行動,哥達瓦里河以南的所有地區(qū)都留給他玩,除非得到了他的求援,否則大明正規(guī)軍和李自成手下的其它土匪絕不會過去搶買賣。
對於這個任命,崇禎給出了一個讓朱由驄都替他臉紅的解釋。別說最近工部很忙抽調不出人手去修繕寺廟了,即便那些能工巧匠都閒得蹲家裡喝茶聊天,朝廷也沒那麼多銀子去做討好神仙的事。由張?zhí)炝杖ヘ撠熥诮滩门兴灰麜簳r不搞暴力強拆,把那些千年古剎給變成一堆瓦礫就行,誰還敢去指責他消極怠工?
而且張?zhí)炝毡緛砭褪浅裘耐练恕=邮苷邪册嵋矝]幹過一件好事。等他遵照指令把那件爲千夫所指的事給做完了,朝中大臣自然會集體上書彈劾,皇帝也會大發(fā)雷霆把這禍害給罷官免職踹回海外軍團,以平天下人之怒。
至於那個負有直接領導責任的尚書孫奇逢,就更好處理了。反正他一天到晚都閒不住,老是四處亂躥,也正好利用這個藉口把他發(fā)配充軍,扔到朱由驄身邊去接受再教育。總之,崇禎自己是不願意去背什麼黑鍋。他也沒捨不得讓某個無恥的小胖子再爲這麼點內政上的事去頂?shù)角懊孓吡R。
然而對於崇禎的這個安排,朱由驄非但沒有一點感激的意思,反而是被氣得差點就帶上全家逃跑。朱由驄原本以爲這天下兵馬大元帥一職也就是個名分,是爲了讓他能夠名正言順地指揮朝廷大軍而已。可真沒料到會有這麼多的破事。
“熊大人?你跑俺這裡來幹嘛?”在張嫣姐妹的幫助下,朱由驄花了十多天時間才終於理清了自己的所有職責。又用了兩天工夫,終於把那個煩人的秦良玉給打發(fā)走,還沒等喘口氣過來發(fā)現(xiàn)負責外交工作的熊文燦又偷偷摸摸地溜了過來。
“將軍大人。您不覺得您這衙門裡也實在是太過冷清了點?”看了看空曠的四周,熊文燦先是很不滿意地數(shù)落了一番,這纔回答:“屬下?這不是奉命來報道的麼?”
“報道?那你小子可是走錯地方了。俺這裡是鎮(zhèn)國將軍衙門!”感覺到自己坐得太久有點四肢發(fā)麻,朱由驄很好心地走到熊文燦面前,指著門外道:“出了俺這大門往左拐,走上大半個時辰就是禮部,他們會幫你先找個破房子安頓一下。”
“多謝將軍指點!”道完了謝,熊文燦卻並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繼續(xù)用一種打量白癡的眼神盯著朱由驄道:“可屬下沒來錯地方啊!”
“將軍,您該不是太過忙碌,以至於忘了還得負責外交事務吧?”發(fā)覺朱由驄好象真有點失憶的現(xiàn)象,熊文燦搖著頭道:“勞逸結合啊,這可是將軍您自己說過的話,咋就給忘了呢?”
“俺啥時候又要負責外交事務了?”朱由驄還真是有點糊塗了,趕緊回到座位上拿出聖旨看了又看,這才放心地扔給熊文燦道:“自己看看,俺就一負責軍務的將軍!”
“沒錯啊,這上面不都寫著麼?”熊文燦恭敬地接過聖旨,很是疑惑地問道:“將軍,您該不會到現(xiàn)在都還沒把皇上給您的這東西給看完吧?”
“俺說你小子是不是閒得沒事做?故意來給俺找茬的?”朱由驄很憤怒,他認識的字是不太多,但那上面也就百十來個字,他怎麼可能沒有看完?
“冤枉啊,屬下這可真是冤死了!”熊文燦指著聖旨的左下角,無比委屈地道:“這上面分明寫著有將軍您全權負責處理外交事務,而屬下身爲外交部尚書,當然得找您報道。”
“這哪有字?”看到左下角的東西,朱由驄就覺得頭疼。這可是明代,自己手上的也是朝廷委任狀,即便是要防僞也沒必要在這上面畫什麼條形碼啊?研究院現(xiàn)在可真沒那能耐搗鼓出什麼掃描儀。
“屬下就知道將軍您會耍賴皮!”熊文燦從剛運來的大箱子裡套出一件東西,放到朱由驄的桌案上。“還好屬下來的時候去找太醫(yī)院借了這東西,否則還真要被將軍您給冤枉了。”
“顯微鏡?”崇禎那昏君和他手下的奸佞到底玩的什麼花樣?朱由驄狐疑地湊上前去,在熊文燦的幫助下重新審視自己看了兩次就扔到一邊的聖旨。“這……這也行?”
透過太醫(yī)院的專用顯微鏡。朱由驄這才鬧明白,這還真就不是什麼條形碼。那些看上去比頭髮絲粗不了多少的槓槓居然是由數(shù)百個密密麻麻的小字所組成。其內容也正熊文燦所言,皇帝很是無恥地用這種方式把外交事務扔給了他。
“這是誰想出來的損招?”原本以爲崇禎就是怕麻煩,所以才只讓顧老倔順路把聖旨帶了過來,朱由驄真沒料到那個坑弟的皇兄居然會使出微雕這一招。
“將軍,既然屬下沒找錯地方,那您看是不是該……”能這麼損的招,除了鎮(zhèn)國將軍身邊的軍師南大人和那個閒得無聊的新任孫尚書還能有誰?但在沒有獲得承認之前,熊文燦也沒心情去出賣那兩個敗類。
“四弟?你站這裡幹嘛?”還沒等朱由驄想出拒絕熊文燦的理由,那邊負責對外貿易的德昌郡王朱由崧又走了進來。
要說這位還真不愧是鎮(zhèn)國將軍的親大哥。那陣仗比孤身前來謀職位到現(xiàn)在還恬著個笑臉的熊文燦可要強得太多,僅那身後就跟著一大票衣著光鮮的富商巨賈。而且瞧他那模樣,好象是來這鎮(zhèn)國將軍官署逛大街似的,時不時地還停下來指指點點地對身邊人說些什麼。
“大哥?您帶這麼多人,該不是也來俺這裡報道的吧?”崇禎那昏君既然能把未來的外交部尚書扔到這來,那順便讓自己再負責海外貿易這種破事也不是不可能。朱由驄這次也不用朱由崧開口,就很識時務地出動出言詢問。
“瞧瞧!本王就說麼,俺這四弟可是從小就天資聰慧的,還能有什麼事能瞞得過他?”或許因爲這裡主事的是自己親兄弟。朱由崧也一點都不見外,直接越級下令道:“你們先四處看看,給本王找間寬敞點的房子!”
“四弟啊,你好歹也是我大明的鎮(zhèn)國將軍。這辦公場所咋就這麼寒酸?”也沒打算讓朱由驄做什麼解釋,朱由崧又自顧自地對旁邊的周延儒道:“趕明找個施工隊過來,把這裡給好生拾掇拾掇,不然那些西夷到了還以爲咱大明窮得快揭不開鍋了。”
“哦。對了!”一拍腦袋,朱由崧好象又記起了什麼,趕緊對補充道:“扈錫彝。你家不是還有好些石材沒賣出去麼?一起運過來,把咱這衙門的大門給修一修,瞧那門口那獅子小的。不知道的人見了,還以爲咱是放倆耗子在守門呢!這錢麼,實在不夠你們自個就先墊著。等朝廷的撥款下來後,本王再給你們補上。”
“屬下遵命!”商學院的這些教職員工誰不是見慣了大世面的?在他們看來,以後如果是在這個地方辦公,那還真就是很沒面子。不就是修個衙門麼?不就是花銀子麼?只需鎮(zhèn)國將軍一句話,即便是要把這裡整得比紫禁城內的宮殿還豪華都不成問題。
“等等!”朱由驄覺得很頭疼,剛纔來的熊文燦不管怎麼說也還算是規(guī)矩。可再看看這大哥帶來的這票奸商,居然把他這個真正的負責人是隱形的了?沒有獲得他的任何指示,就準備開始測量搞裝修?
“你們先去忙,有啥事本王自會和四弟說清楚。”朱由崧還真就不相信自己的親弟弟敢拿他怎麼樣,徑自揮了揮手,扯著朱由驄就往裡走。
“聖旨!聖旨呢?皇兄的聖旨都還沒到,大哥你忙著瞎整啥?”
“聖旨?”朱由崧一拍腦門,紅著個臉不好意思地道:“瞧瞧爲兄這記性,居然把這事給忘了。在這呢,四弟你可要看清楚了啊,爲兄這個對外貿易事務部尚書可是朝廷剛封的。”
“不是這份!俺的?俺的呢?沒有朝廷的聖旨,俺也不能讓你們來這裡辦公啊!”朱由驄還抱著最後的幻想,一旦確認了崇禎的聖旨真沒發(fā)出來,那他會立即派人去宮門外侯著準備敲悶棍,說什麼也不能讓那昏君的陰謀再次得逞。
“你的?你那份,皇上不早就給你了麼?”朱由崧苦惱地搖了搖頭,數(shù)落道:“四弟啊,爲兄的以前可沒發(fā)現(xiàn)你有這麼邋遢。咋還把聖旨給弄丟了?趕緊給找找啊,還愣著幹啥……”
該不會是……受到了剛纔的教訓,朱由驄將那份坑弟的聖旨趕緊又放到顯微鏡下。這次還真就沒讓他猜錯,上面多出來的那個紅戳戳又是一份微雕聖旨。
“無恥!昏君……”經過認真檢查,雖然沒有再發(fā)現(xiàn)什麼陷阱,但這已經夠讓朱由驄憤怒的了。坑人居然都坑到這種地步,還讓不讓人活了?
“四弟,你先別急著發(fā)火。”整個大明敢這樣肆無忌憚罵皇帝的人也就自己這個弟弟了,朱由崧可沒他那麼大的膽子,只能稟著非禮勿的原則,道:“爲兄的這次可是帶著任務來的,皇上要你主持五日後與西夷的貿易談判!”
“不去!沒空!熊文燦,你去告訴那昏君,俺正在挖坑準備把自己給埋了!”
“王爺,皇上可曾允許下官旁聽?”沒工夫搭理那個歇斯底里的小胖子,熊文燦可捨不得放棄這麼好的見習機會。
“這個……”想了想,朱由崧指著那個正在咆哮的弟弟道:“好象沒說,但只要四弟同意還有啥不行的?”
“既然如此,那下官先陪王爺您去逛逛?”鎮(zhèn)國將軍正在氣頭上,熊文燦還沒傻到現(xiàn)在就去招惹他。出去溜達一下也好,即便不能說服德昌郡王把這這署衙裡最好的房子讓給自己,但必須趕在皇帝繼續(xù)往這裡塞人以前,先給外交部選間象樣點的。
“成!俺來的時候皇上也在私下裡說過,若是四弟有啥不滿意的要吼兩句發(fā)泄發(fā)泄,都別去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