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把禿孛羅站在會同館，爲他們安排的別院內，仰頭看著湛藍天空，隨著一聲爆炸聲響起。
總會出現的一小團白煙。
在出現後，又迅速被高空的風吹散。
不由微微皺眉。
怎麼突然間，整個金陵城，好似都瘋了。
到處都是爆竹聲。
太奇怪了。
難道是因爲示範區的蝗災被遏制？
也不對。
這個消息，在他們抵達之前，就送抵金陵了。
“大消息！大消息！”
就在此時，作爲質子抵達金陵的脫歡，狂奔而入，經過別院門拱時，鞋子掉了，也顧不上，一隻腳光著，一路跑到把禿孛羅面前，雙手撐著膝蓋，氣喘吁吁道：“南海大捷！南海大捷，朱四郎十六艘鐵甲艦，全殲陳朝230艘戰船！”
嘶！
把禿孛羅及身邊所有出使大明的使節團成員，瞬間瞪大眼。
把禿孛羅更是渾身籠罩在厚重的寒氣中。
骨頭都發寒。
許久，嘴脣動動，詢問的顫音響起，“外……外面的金陵百姓，是在慶祝燕王朱棣大捷？”
脫歡臉略微蒼白，點點頭。
一時間，整個別院都陷入安靜死寂。
震驚的氣氛還在瀰漫。
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知該說什麼。
哎……
許久，把禿孛羅嘆了口氣，轉身，看著脫歡爲首，要留在金陵爲質的三家嫡長子，“現在我們應該明白，馬哈木首領爲何如此急切，要在咱們草原搞工業化了吧？”
縱使是脫歡，都下意識點頭。
再不搞。
他們就是陳朝！
不！
連陳朝都不如！
據說，陳朝一直都在亦步亦趨效仿燕華搞工業化。
陳朝的230艘戰船中，就有數十艘被燕華稱爲公爵級的混合動力戰船。
可一個亦步亦趨效仿燕華搞工業化的政權。
在與燕華髮生衝突時。
230艘戰船啊！
竟然被燕華十六艘鐵甲艦給團滅了！
把禿孛羅看著脫歡等人，明顯很受衝擊，笑著鼓勵道：“咱們的對手是大明，是一個，揹著沉重包袱，有部分人，已經想到了，要把這些包袱扔掉，輕裝上路，就是大明的革新派。”
“但還有十分龐大的既得利益者，這些包袱，就是鞏固他們利益的手段，這些人，死死抓著中原數千年傳承形成的沉重包袱，不想鬆手，所以，大明的工業化之路，註定無法和燕華相比，他們缺少一個朱棣這樣的雄主！”
“反觀我們，有馬哈木這樣一個，在燕華一待數年的領袖。”
……
“所以，以大明爲對手的草原，並不是沒有機會。”
“但光馬哈木一個人不夠，你們這些年輕人，也得積極求變求新！”
……
御書房門口。
朱元璋看著朱標乘坐御輦離開的背影，微微皺眉，默默嘆了口氣。
‘希望這個消息，能給標兒一些觸動，一些警示！’
老四的艦隊，擁有能打垮陳朝全部海軍的力量。
其實，也就等同於，擁有打垮現在朝廷所有海軍的實力！
朝廷海軍規模，比陳朝強，但並不多。
老四此番出手，固然是滅陳朝。
但也是對標兒這些年所作所爲一次凌厲反擊。
首先向中原，標兒爲首的太子系所有人，展示了燕華海軍力量。
其次，打掉陳朝這個，標兒未來插手南海事務的抓手。
朱元璋收斂思緒，扭頭，看向默默站在身側的周潮，笑問：“小周潮，你說說，未來，如果你師傅和太子發生衝突，伱師傅會如何？”
方孝孺微微驚訝。
卻也看向周潮。
周潮錯愕，好一會兒，纔回神，擲地有聲道：“師公，師傅不想這種事情發生。”
“小滑頭！”
朱元璋笑著打趣一句，繼續問：“那說說你們燕華各個羣體，你們對這種事情，抱什麼態度？”
周潮已經冷靜下來，短暫思索後，鄭重道：“師公，燕華的各個羣體，對大明其實一直都抱有好感，即便是燕華治下的本地人，以及蒙古遷民，在接受炎黃子孫這個事實後，也同樣如此，我們從未想和大明發生什麼利益之爭，甚至，我們認爲，只要雙方能和睦相處，在某些方面，我們甚至心甘情願向中原讓利……”
“這一點，可以從這些年，輸送中原的低價糧食，看出燕華農民對中原的態度。”
“而扶持福建工商業主，又表露了，燕華治下，工商業主以及工人對大明的態度。”
“這些年，海軍方面一直爲大明水師提供技術裝備，後來，更是把成套的混合動力裝備技術，無償轉移給大明水師……”
當初，太子利用燕華錦衣衛系統，把混合動力技術，也轉移到了陳朝。
但俞統制爲首的大明水師，堅決不向陳朝學習這些技術。
甚至，陳朝主動派人來給大明水師送這些技術，都被大明水師給趕走了。
轉而，俞統制爲首的大明水師，集體給師傅寫了一份，包涵歉疚的信，試探性徵詢，能不能有償將混合動力技術，授權給大明水師。
大明水師可以用水師經費購買，購買經費要是不夠，希望分期支付。
師傅把此事，直接扔給內閣和海軍部決定。
最終，內閣和海軍部共同做出決定。
不收取專利費，授權給大明水師造船廠，無償使用混合動力戰船的所有技術。
並且，雞籠嶼造船廠還派出技術工匠去指導。
“師公，這一次合作，表明了，燕華官方層面對咱們大明的態度，我可以十分肯定的說，燕華至少九成的人，從未想過，回中原爭奪什麼，上到師傅，下到普通百姓，我們的目標，是把燕華建設成一個繁榮富強的政權，同時，利用創造的財富，發明出來的科技，繼續向藍水深處開拓……”
……
“經過第一次探險，事實證明了，藍水深處還有十分廣邈，且富饒，而未得到開發的土地！”
“我們不想回來，和中原爭奪這份存量的利益。”
“向外開拓的利益，對我們而言，更大更具挑戰！”
……
“其實，隨著蒸汽動力的出現，我們現在已經有了向藍水更深處開拓的能力，可現在，我們沒有充足的人口。”
……
周潮這番，燕華上上下下，不願回大明爭奪存量的話。
給朱元璋的衝擊很大。
甚至，不亞於，燕華海軍的南海大捷。
“聽說，去年，你們有一支由海軍退役將士組成的私人探險隊，從徐福省出發了？”
周潮有些跟不上朱元璋跳躍的思緒，微微愣怔，含笑點頭：“嗯，這個人師公肯定有些印象，譚五司務長，他們計劃從徐福省出發，一路沿著北部海岸線，向北探索，去歲出發前，其實他們已經花費了一年時間，向北探索了。”
“在太平洋的北部邊緣海附近，發現了一條海峽，這條海峽，被王爺命名爲譚五海峽……”
……
“當時發現這條海峽時，已經是秋季了，海峽已經出現十幾釐米的冰層……”
“所以，他們就退了回來，去歲春季從徐福省出發就是想搶在秋季結冰期，渡過海峽，去對面探查，不過，在他們夏天抵達海峽，準備渡海時，派人送回消息顯示，這條海峽，即便是夏天，都有浮冰，也不知，現在到了哪裡……”
周潮說著，滿臉懊悔。
當時，他正在藉助顯微鏡，觀察研究植物細胞。
而且，去歲，就傳來了示範區蝗蟲數量進一步增加的消息。
所以他就沒有跟著探險隊一起離開。
倒是靳宓。
又一次跟著探險隊去探險了。
朱元璋看周潮滿臉懊悔，哪裡不知這小子的心思，笑道：“這樣吧，此番你幫助朝廷滅蝗蟲功勞卓著，師公也不知該獎勵你什麼，再給你們燕華，三十萬遷民名額，據說，福建近些年，隨著與你年齡相仿的這批孩子長大，就鄉土村社股份繼承，該長子繼承，還是子女平分？長子繼承，其他兄弟怎麼生活，引發了一場大討論。”
……
“這樣吧，福建直轄區內，凡是家中嫡次子、庶子有意願出海發展，都可以遷民燕華。”
他這是獎勵周潮，也是幫老四增加人口。
陳朝被老四吞併，基本不會出什麼問題。
但陳朝人口結構很不理想。
本地人太多。
歷朝歷代從中原抵達陳朝的遷民太少。
不利於老四統治陳朝後，迅速同化陳朝。
福建現在的文化風尚，幾乎和燕華相似，這批百姓遷徙到陳朝治下。
可以很快把燕華的新文化帶去陳朝。
當然，他還有其他目的。
那就是加深燕華和福建的聯繫。
這些嫡次子、庶子們遷民燕華治下，他們還有很多家人親戚留在福建。
這對燕華扶持福建，很有利。
將來，即便標兒的一些行爲，導致燕華和大明官方層面的聯繫徹底中斷。
民間的經貿文化往來，也不會中斷。
只要保留住福建這個接收新風尚的窗口，就爲雄英未來在大明革新，保留了火種。
也爲燕華和大明，未來政治冷漠時期下。
不至於，民間情感也冷漠。
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
於此同時。
東宮。
朱標回到東宮後，就把自己關在書房內。
胡惟庸、呂本這些聽到南海大捷消息的人，站在書房外面，急的團團轉，卻見不到朱標。
更加心急。
大太陽下。
呂本的臉色都格外蒼白。
十六艘對戰230艘，竟然大勝！
燕華海軍太可怕了。
將來還怎麼搞垮燕華？
另外。
陳朝完了。
沒有陳朝這個抓手，未來就無法再南海上夾擊燕華了！
呂本看著一羣太子系屬官，三三五五湊在一起，面色沉凝低聲議論，扭頭看了眼緊閉的書房，小聲詢問：“胡相，咱們能不能想辦法搞到燕華的蒸汽機技術？鐵甲艦製造技術？”
之前盜取盜用。
現在，即便向燕華低聲下氣求助，恐怕燕華也不會把這些先進技術轉讓給朝廷。
朝中，倒是有幾個人，只要開口，朱四郎應該會答應。
朱皇帝、皇后、朱雄英、太孫妃采綠。
可這四個人肯定不會。
他們更希望，太子能主動向朱四郎開這個口！
胡惟庸翻了翻白眼，“呂大人，即便我們得到這些技術，我們能造的出來嗎？”
之前那些技術，大明的商人還吃不透，無法發揮出那些落後技術的全部潛能。
蒸汽機、鐵甲艦……
這些技術更先進。
更加複雜。
他可以百分百肯定，他們這邊就算能成功得到這些技術圖紙，也搞不出來！
……
誰都不知此刻，朱標想了什麼。
總之，洪武二十八年。
最後幾個月，大明十分熱鬧。
蝗災被燕華救援隊成功遏制，並且救援隊還被西蒙古邀請到草原上，幫助西蒙古治理蝗災。
而朱元璋在金陵短暫停留一個月後。
再次把權力交給朱標。
自己帶著朱雄英回到了鳳陽陪都。
保守派，雖然對朱元璋答應，福建百姓只要願意，可以遷民燕華，很不舒服。
但朱元璋的決定，沒有人敢跳出來質疑。
朱元璋離開時。
出臺了蒙漢示範區軍政分離，蒙漢示範區建立布政使衙門的命令。
革新派的練子寧被任命爲示範區第一任布政使，張玉擔任副布政使協助。
……徐妙雲在太子妃常氏的陪同下，前往鳳陽，看望了徐達後。
開始陪著馬秀英，前往各個藩王封地。
說是陪著馬秀英。
其實，是馬秀英給徐妙雲做掩護。
至少，在大明保守派看來，就是如此。
所有的藩王，本來就崇拜他們四哥、四嫂。
這些年，組建藩王衛更是沒少得到燕華的幫助。
對於徐妙雲的造訪，藩王們予以了十分高規格的接待。
秦王朱樉的規格，更是令朝中保守派非議彈劾。
因爲徐妙雲造訪北平時。
秦王朱樉將自己麾下兩鎮新軍拉出來，讓徐妙雲檢閱，幸虧，同行的還有馬秀英、太子妃常氏，以及朱家皇族一羣女眷。
徐妙雲在洪武二十八年底。
從河北，乘坐燕華戰艦，離開大明，前往徐福省。
……
京都。
原倭皇宮。
如今經過簡單修繕，並且按照燕華風格進行改建後，已經成爲隸屬王室的避暑宮。
不過，這個時節。
徐福省比較冷，還不如燕京更宜人舒適。
不過，在陳朝的戰爭基本穩定後。
朱棣也趕到徐福省。
同行的還有燕華內閣爲首的高層。
此行，在徐福省過節，是爲了安定徐福省人心。
……
朱棣抵達當夜。
避暑宮的溫泉內。
朱棣看著泡溫泉，都穿著一身輕紗，臉紅撲撲的徐妙雲，笑道：“洪武九年到現在，過年後，咱們朝夕相處都二十年了，泡個溫泉，你還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臉還紅的像個桃子……”
徐妙雲含笑嗔目，“臉紅是因爲這裡太熱了，誰害羞了！”
好一副，理不直氣也壯。
朱棣不由被逗笑。
伸手把人擁在懷中，詢問：“這次回去後，玩的如何？”
“很高興！”徐妙雲莞爾笑道：“誰讓我有個好夫君，無論走到哪裡，都被盛情款待，二哥更是出格，我們和母后到北平時，他把兩個藩王鎮直接拉到城門外，還鋪了長長的紅毯，讓我們檢閱，我離開時，聽說朝中很多人，都在彈劾他。”
“這個朱老二！”
朱棣不由苦笑搖頭。
他知道，二哥用這種方法感謝他，這些年對二哥的支持幫助。
可朱老二這麼多年了性格一直沒變。
做事很多時候，就不考慮後果。
不過，父皇母后還在世，想來也知道二哥這番逾越行爲，是發自情感。
而且，當時母后也在場。
“對了。”徐妙雲擡頭，“臨行前，母后對我說，父皇交代了，要親自給雍鳴物色良緣。”
“難爲老頭子了。”朱棣感嘆一聲。
這既是父皇對雍鳴的喜愛。
也是父皇加深大明和燕華聯繫的良苦用心。
父皇肯定要給雍鳴，在中原選一個良配。
“就順著父皇的心意吧，不過提前和雍鳴說一說，明年他在徐福省再呆一年，不願留下來的倭國人，明年一年也轉運完了，然後就讓他回中原，去鳳陽，替咱們盡孝吧。”
徐妙雲沉默片刻，小聲道：“雍鳴不會有危險吧？”
仇視四郎的人太多了。
難保，有些人，不會針對雍鳴。
到現在，誰都清楚，四郎在栽培雍鳴，將來承擔起，燕華這副重擔。
朱棣低頭，笑笑，“溫室裡養不出最嬌豔頑強的花，來徐福省主政一方是一次歷練，回大明那個複雜環境，更是一次歷練，放心吧，我會做些準備的，而且，還有父皇母后，沒事的。”
徐妙雲這才點點頭。
雍鳴的確需要歷練。
燕華是一個被四郎，強行用武力，以及個人威望捏合在一起的散裝政權。
雖然同化的效果很明顯。
但想要將同化的效果真正穩定住。
沒有五十年不可能。
這就要求，繼任者擁有很高的能力！
……
某刻，朱棣感覺胸口被小貓爪子撓，低頭，笑問：“怎麼了？”
徐妙雲擡頭，俏臉紅撲撲，“你是不是忘記了，離開時，答應我的事情？”
“什麼事？”朱棣故意明知故問。
徐妙雲氣的咬牙，俏臉紅撲撲，嗔道：“不記得算了，我不生了！”
話罷，轉身，氣呼呼就要走。
啊！
人還沒走出溫泉池子，一聲驚呼響起。
……
洪武二十九年末。
嗚嗚嗚……
改建後的燕京世紀大橋，馬車道下方，多出了一層橋樑。
一列蒸汽機車，掛著五節車廂，汽笛嗡鳴中，車輪與鐵軌碰撞，發出嗒嗒嗒聲，駛過鐵橋。
駛向新建城的燕京火車站。
百姓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
幾個月前，呂宋中央地區的軌道已經完全建成，並且通車。
火車站。
朱棣從中間一節車廂，匆匆下來。
在站臺等著朱棣的祈嫿、雍鳴、東旭等人忙迎上來。
朱棣滿臉著急，關切詢問：“你娘怎麼樣了？”
“阿爹，孃親已經沒事了，順利生產。”雍鳴雖然只有十四歲，可已經像個大人，穩重回答道。
呼！
朱棣鬆了口氣，不做耽擱，坐上馬車後，詢問：“祈嫿，讓你好好照顧你娘，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從徐福省回來後，妙雲就懷孕了。
按照產期，應該是在春節後。
所以，他纔會在春節前，去各地視察。
可還在呂宋中央地區時，就收到消息，妙雲早產，並且難產！
祈嫿很清楚，孃親在阿爹心中的分量，小聲道：“阿爹，你走後，從金陵回來的海商，帶回一個消息，孃親聽了這個消息後，就哭了，然後就發生早產……”
朱棣微微皺眉，“什麼消息？”
難道是，父皇母后，亦或者泰山出事了？
不應該啊！
祈嫿悄悄握緊拳頭，氣呼呼道：“海商帶回消息，土橋村，咱們以前的家沒了！”
朱棣眉頭皺的更緊。
雍鳴接過話茬兒，解釋道：“海商說，朝廷京營在附近搞了一次演習，京營第五鎮統制，陸仲亨的炮營，在演習過程中，由於炮擊參數失誤，導致其炮營炮擊方位，全都瞄準了土橋村，咱們家的新房子和小院，成了炮擊誤射的重點覆蓋範圍，等發現問題時，停止炮擊，據說，咱們家的小院以及新房子，已經成爲一片廢墟……”
砰！
不等雍鳴說完。
朱棣的拳頭猛地砸在椅子上。
東旭坐在旁邊，咬牙憤怒道：“師傅，這根本不是什麼誤射，是保守派刻意蓄謀製造出來的！”
“不久前，師傅才向朝廷通報，年後將會派小師弟回鳳陽，替師傅在師公膝前盡孝，可這纔多久，咱們村就被炮擊？”
表面上是炮擊土橋村。
可其實，這是炮擊師傅！
大明保守派這是在說：將會用大炮迎接小師弟！
“陸仲亨呢？”朱棣聲音冰冷詢問：“朝廷，不，你大伯怎麼處置陸仲亨？”
“現在還沒有這方面的消息，阿爹，阿毛叔已經派軍情司的人，秘密回金陵了。”
……
朱棣沒有在說話。
一路鐵青著臉回到王宮。
剛踏入寢殿，就聞到了濃濃藥味兒。
心中怒火，頓時蹭蹭往上冒。
成婚這麼多年，他都捨不得讓妙雲受丁點委屈。
可現在……
好！很好！
朱棣努力吸氣，把怒火壓下去，擔心情緒影響徐妙雲養病。
然後，快步走向內殿。
春曉爲首的幾個出嫁的女孩子，和烏雲、託婭坐在徐妙雲病榻邊。
看到朱棣時。
衆人紛紛起身。
“義兄、四叔、師傅……”
朱棣點點頭，徑直往徐妙雲榻邊走去，烏雲給幾個孩子示意一下，衆人悄悄退出去，小心翼翼把門關上。
“肯定是祈嫿他們大驚小怪，把你叫回來是吧？”徐妙雲臉色蒼白，努力擠出笑容，嗔怪道。
朱棣看的心疼，在榻邊坐下，抓起徐妙雲手梢冰涼的小手，緊緊握著，“他們敢隱瞞這件事，我事後知道，都得動家法，他們很清楚，你在咱們家的地位。”
徐妙雲頓時笑了。
臉上浮現一絲紅暈，“你就好好慣著寵著我吧，看看把我慣成什麼樣子了，現在一點氣都受不得了，一點小事，就讓我這樣，都怨你。”
“對，怨我，怨我，不過我就想慣著你寵著你！”
徐妙雲甜甜笑笑，眼角淚水，突然控制不住落下來，努力掙扎，撲到朱棣懷中，頭蒙在朱棣胸前，小聲哭著，喃呢：“四郎，咱們以前的家，有我和你，很多很多美好記憶的那個家，沒了！他們……”
徐妙雲就像個受傷的小貓，哭的很難受。
朱棣回來了。
徐妙雲一下子，再也不用強裝堅強了。
在四郎面前，她纔不要什麼堅強！
“沒事，沒事，咱們所有美好的記憶，都在咱們的記憶中，我可一點兒也沒忘，還記不記得，你第一次用青杏兒煮酒，還十分大膽的對我說，不想耽誤今宵……”
……
朱棣給徐妙雲講述著，兩人在小院泥坯小屋，以及搬到新房子後的點點滴滴。
漸漸。
徐妙雲的抽泣聲變小。
許久後，沉穩的呼吸聲傳出。
朱棣小心翼翼把睡著的徐妙雲放好，蓋好被子後。
起身，躡手躡腳，輕拿輕放走了出去。
春曉就在外殿等著。
朱棣出來後，就走上來，“師傅，師孃的病情無礙，雖然生產時難產，出血有點多，不過並沒有傷了元氣，接下來，我爲師孃好好調理一下，不會留下後遺癥，只是，師孃的心結……”
朱棣聽聞身體無大礙，鬆了口氣。
點頭，看著一身白大褂的春曉，“幸虧有你們，不然師傅現在，真不知該怎麼辦。”
春曉燦爛一笑，催促：“師傅，小小師弟在隔壁，你快去看看吧，我在外面候著，師孃醒了，我第一時間通知師傅。”
朱棣點點頭，走了出去。
看到站在屋外的烏雲，笑著感謝：“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簡單和烏雲說了幾句，並沒有去隔壁。
徑直往書房走去。
臉越來越陰沉冰冷。
毛驤已經在書房等著了。
朱棣進入書房後。
毛驤主動把書房門關上，臉色冷硬來到朱棣書案前，匯稟道：“少爺，軍情司已經掌握到一些消息，不過少爺沒有回來，我就誰都沒有說。”
“說！”朱棣只是冰冷冷吐出一個字，話音仿若萃冰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