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柱香左右,東廠督公曹化淳姍姍而來,雖然看起來風(fēng)塵僕僕,但是他臉上的肅殺之氣,卻茂盛非常。
來到御書房外,曹化淳吭了一聲,眼睛瞄了一下門外的之人,哼了哼,什麼話都沒說,上前同門口守著的王承恩搭話,“王大人,下官來了。”
“好?!?
王承恩淡然一笑,把手中拂塵一甩,做了個請的動作。
轉(zhuǎn)眼間,兩位公公來到朱大皇帝面前,此時此刻,這位爺正在擺弄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就是覺得今天身上的衣服總是那麼不舒服!
“老奴,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曹化淳見面之後,立時跪地問安,朱大皇帝吭了一聲,讓他平身:“曹化淳,你看朕身上這件衣服怎麼回事,好像特別不舒服,尤其是脖子的地方?!?
“不會吧……”
曹化淳下意識的把話頭接過來,可王承恩卻在一旁悄悄懟了他一下,緊接著搶一步微笑起來,“陛下的意思,老奴等都明白,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也許吧?!?
朱大皇帝心說還是王承恩腦子反應(yīng)快,自己以物暗喻本心,也只有他猜準(zhǔn)了,面上不露聲色的輕嘆一聲,放平下襬後,轉(zhuǎn)過身來,“曹督公,你東廠的人,都來了嗎?”
“回主子爺?shù)脑挘吓乐髯訝斢惺拢匾獍盐覗|廠本部的二十個百戶帶來了,他們不但武功高強(qiáng),而且各有降人手段?!?
“好。”
明知道他這是在往自己臉上貼金,可朱大皇帝還是蠻高興的,這一趟出去辦事,身邊有這些個大V、達(dá)人保護(hù),肯定能事半功倍。
對於章青,朱大皇帝印象很深,他知道那是一個不好對付的人,想要盤他不太容易。
“那現(xiàn)在就出發(fā)吧,王大伴,通知門外,起駕?!?
“諾!”
……
京郊,李巖軍營。
李巖因爲(wèi)得知了書信一事之後,果斷把章青就給控制起來了,現(xiàn)在不但是他本人,就連當(dāng)日發(fā)現(xiàn)書信時,和他同在營帳的幾個,也全都秘密關(guān)押。
他知道,這個事要是一旦傳出去,不亞於點了個**桶,定會震動全軍!甚至影響到朝局也未可知。
李巖這點覺悟還是有的,控制事態(tài),既是保全朝廷,更是爲(wèi)了他自己設(shè)下保護(hù)。
來到他的軍營之後,朱大皇帝先例行公事一樣,檢閱了軍隊,同時還給這些人好好畫了一陣大餅,讓他們更有盼頭。
別看這羣人眼前都在打醬油,可朱大皇帝當(dāng)初就很清楚,這些全都是人才,是軍隊的主要構(gòu)建成分。
任憑拿出來一個,都是寶藏男孩。
對他們,不但要蘿蔔蜜糖的哄著,時不時還得稍微給點羊腿,讓他們獲得更大期望,他們才能更賣力、忠誠。
不過,今天的Show Time,朱大皇帝僅用了幾分鐘而已,畢竟心理有事,多少表現(xiàn)的都會有些急切。
等一切程序安排結(jié)束,朱大皇帝一行人才在李巖的帶領(lǐng)下,在軍營後方見到了被控制住的章青。
李巖的確抓了好幾個,可唯有章青被單獨關(guān)押在一個小帳篷裡面,在進(jìn)入帳篷之前,朱大皇帝注意到,這個關(guān)押的小帳篷外圍四面,都被人用模板給封上了,包括地面上也有厚厚的模板作爲(wèi)鋪墊。
前後左右還有八名錦衣衛(wèi)嚴(yán)陣監(jiān)視,足見這件事李巖有多麼重視。
可,他這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李巖小心仔細(xì)些,肯定沒錯,但是他這麼弄,是不是有點小題大作了?
難道是他鳳凰男的潛意識沒在作怪嗎?
但是這一切,朱大皇帝並沒有說出口,此刻並非議論這些的時候,一個眼神交給王承恩,他立時會意,悄然湊到李巖身旁,小聲又帶著幾分勸慰的語氣,一下讓李巖心,沉到谷底。
“李大人,相信你應(yīng)該能看得出來,從現(xiàn)在開始,你要謹(jǐn)言慎行,而且……說句不該說的話,陛下已經(jīng)很不高興了,快點吧,把陛下請進(jìn)去。”
“是?!?
李巖一聽,深吸一口氣,儘量把自己的內(nèi)心方平,親自挑開帳篷門簾,請朱由檢進(jìn)去,“陛下,您請,章青就在裡面?!?
“恩。”
放在平時,無論如何朱大皇帝也不會用這種態(tài)度對待他,此刻的冷漠,更是讓李巖心中發(fā)寒。
實際上,朱大皇帝是故意如此,他很清楚,從此刻開始,自己的態(tài)度,會左右左右人之後的選擇,如果自己想要聽實話,就必須先把氣氛冷靜下來。
而且還要裝出一副殭屍臉,不然周、溫兩個老油子,很可能借機(jī)鑽孔,那就不好辦了。
這兩個傢伙,壞得很!
朱大皇帝冷著臉,走進(jìn)了帳篷,帳篷原本就不是很大,所以一眼他就看到了被繩子捆成糉子樣拴在支柱上的章青。
哎呦!
一見到他,朱大皇帝倒是非常服,也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是心大,還是怎麼,都落的這副奶奶孫子樣了,竟然還能靠在那呼呼大睡。
沒心沒肺嗎?
“王大伴?!?
輕輕喚了一聲,王承恩立即上前,同時順手從一旁的小木頭墩子上,抄起一碗冷水來,站到章青面前,看也不看的一下子潑了上去。
“那個混蛋!”
被冷水一激,章青差點從地上跳起來,剛想接著罵,可這時候他已看清來人,再多狗屁,他自己也嚥下去了,轉(zhuǎn)而換成一副虔誠模樣跪在地上,一雙眼盯著朱大皇帝,布靈布靈的,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皇帝來了,看來今天不用死了!
實際上,在被抓之時,章青就給自己下了判定,這件事李巖一定會奏報皇帝,而且必然在第一時間,所以從那一刻開始,他就計算著,要是五天之內(nèi),自己能見到皇帝,就不用死。
因爲(wèi)這件事的原委、立場,自己有能力向皇帝解釋清楚,並且如果可以的話,這或許還是自己的一條晉升之道。
相反,如果到了第六天,自己還沒有見到皇帝,那最終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
至於爲(wèi)什麼他能如此肯定,並且斷言不會再有第三種可能,這裡面一切因素,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如今心願得償,天子就在眼前,豈不是說自己的機(jī)會來了?
實際上,這一次所有的事情,從書信被李巖發(fā)現(xiàn)開始,都是章青一手策劃的!
他是一個想要出頭,不肯甘於人後之徒,但孑然一身,以及上一次哨鹿時天子的態(tài)度,都讓他深切體會到一個道理。
自己,尚且不足被皇帝看重。
所以總上所屬,加上他那顆不甘之心,終於他決定就用自己的命,佈下這個局,來好好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