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傀儡師的事情茹小囡也只是多聽祖父說起的，她斷斷續續的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給青墨顏聽。
青墨顏目光深暗，幽幽道，“世上竟有這樣的邪法？”
茹小囡低頭向嘴裡扒著米飯，因爲手小，用起筷子來簡直是慘不忍睹，突然她“哎呦”一聲，低頭將嘴裡的飯吐了出來。
青墨顏一愣，緊接著便見茹小囡丟了筷子用手捂著嘴巴。
“怎麼了？”
茹小囡“唔唔”的指著桌上被她吐出的那口飯。
青墨顏探身看過去。只見尚未嚼爛的米飯裡混雜著一顆牙齒。
“張嘴。”青墨顏放了筷子將小傢伙拉到身邊。
玄玉取了水過來，讓茹小囡漱了口。
茹小囡張大了嘴，青墨顏向她的嘴裡看過去。只見門牙少了一顆，另一顆門牙也在搖搖欲墜。
“你開始換乳牙了？”青墨顏伸出一根手指，輕輕一碰。另一顆門牙掉落下來。
茹小囡看著掉在青墨顏掌心的乳牙眼珠子睜的溜圓。
一般小孩子都是在六歲左右開始換牙，她現在這模樣，明明才只有四、五歲。
難道……她的身體有什麼問題？
腦海裡瞬間閃過各種韓劇狗血的橋段。
絕癥。一輩子都不長牙的絕癥……她最後會死於飢餓……
青墨顏卻顯得非常鎮定，他看向玄玉，“去找醫官長恨過來。”
玄玉不多時就將長恨找了過來。
進屋看到青墨顏的懷裡坐著個粉雕玉砌般的小孩，青墨顏一手拿著筷子正試圖再勸對方吃飯。
小孩捂著嘴，不住的搖頭。
“少卿。”長恨過來見禮。
青墨顏這才放下筷子，“你來幫這孩子看一看。”
看什麼？
長恨走到跟前，坐在青墨顏腿上的孩子轉過頭來，一雙翡翠般的綠色眸子攝人心魄。
長恨呆住了。
“這個孩子是……”
青墨顏看了眼站在門口的玄玉，玄玉意會，馬上轉身出去了。
青墨顏非是不信玄玉，而是玄玉的性子大大咧咧，還不如不讓他知道。
“你來看看她的牙。”青墨顏扳住茹小囡的下巴，逼她將小嘴巴張開。
長恨湊過來，仔細看了看茹小囡張開的小嘴。
“這是乳牙。”
青墨顏目不轉睛的看著長恨，彷彿在等對方接著說下去。
長恨皺著眉頭。“按說她這個年紀不應該換牙啊。”
茹小囡眨巴著眼睛，任由長恨將她的胳膊拉過去，按上了她的脈門。
長恨歪著頭，“咦”了聲。
青墨顏緊緊盯著長恨的眼睛，“有什麼問題嗎？”
“好怪的脈象。”長恨又探了茹小囡另一隻手的脈門，“如此奇怪的脈象我從未見過。”
青墨顏面無表情，“還有什麼問題？”
長恨搖頭，“別的倒還正常，只是這脈象……”
青墨顏無聲輕笑，“你難道還沒發現嗎？”
長恨愣了愣，不解的看向青墨顏。
青墨顏臉上的表情鮮有的柔和，“看她的眼睛，你難道就沒有猜出些什麼來嗎？”
長恨再次仔細端詳對面女孩子的眼睛，突然“啊”地一聲，“莫非。她就是那個……”
“她就是那隻香貍。”青墨顏摸了摸茹小囡的小腦袋，她的頭髮上面沾染著淡淡的麝香氣，這味道總會令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
長恨驚的半天回不過神來。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變成人了？尾巴也沒了，怎麼可能……還有耳朵……”
長恨圍著茹小囡來來回回的打量，要不是礙著青墨顏在跟前，茹小囡覺得自己一定會被長恨扒光了看個仔細。
“如此說來……這就說得通了。”長恨端詳著茹小囡掉落的牙齒道，“她並非人類，自然身體狀況非同尋常，獸類通常會在三月有餘便換了乳牙，一年內便可化爲成獸，所以就算這孩子外形變成了人。但是身體還是要依著獸類的規律成長。”
“你的意思是說，她會在一年內長大？”青墨顏望著懷裡坐著的小傢伙眼神熱烈。
不能想象，這個粉嘟嘟的小人轉眼就會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長恨點頭，“差不多一年左右就會長大，然後她的成長就會穩定下來，不過我要說的是……她的壽限也跟香貍差不多，大概只能活十三、四年左右……”
長恨後面說了些什麼，茹小囡全都沒有聽到，她滿腦子都是那句：只能活十三、四年左右……
一萬隻草泥馬自她心中的瑪拉戈壁大草原上狂奔而過。
長恨離開的時候。茹小囡仍然沉浸在那巨大的打擊中不能自拔。
老天啊，你這是鬧哪樣，變成動物就夠悲慘了。你竟然還要給我加碼，只能活十三、四年？不行！我要回去，我要回家！
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五色石項圈。她猛地清醒過來。
沒錯，她怎麼把這個忘了，當初她就是因爲動了五色石手環才跑到這個世界來。要是她湊?了四塊石頭，是不是就能夠回去了？
她越想越興奮，全然沒有注意到身邊某個人幽深莫測的目光。
青墨顏注意到小東西的臉色很差，長恨的話就連他也沒有想到，之前他光顧著對她化成人形這件事感到興奮，並沒有想到他們在本質上的差距永遠都不能改變。
他是人。而她只是只小獸，她不可能永遠伴在他身邊，十三年後，他就會失去她。
因爲她曾經告訴過他，她不是妖怪，就是說她不會像傳說的故事裡講的那般修仙得道。飛昇之類的。
十幾年的光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他卻不敢想象，這個小東西會從他的生命裡消失。
青墨顏定定凝望著眼前的小丫頭，目光陰冷的可怕。他不知要如何開解她，讓她安心。
但是很快，他發現小東西重新振作起來。自她眼中迸發出耀目的光華。
“青墨顏，你帶我去外面吃好東西吧。”茹小囡擡頭看向他，因爲少了兩顆門牙。所以她說話有些漏風，不過這樣卻反而更顯得她純真可愛。
“好。”青墨顏抿著嘴脣，牽著她的手站起身來，“玄玉備馬，順便把黑狗送回侯府去，我們在外面用過飯便回去。”
他很快便想通了，不管怎樣，至少現在這個小東西是屬於他的，只要她想要，那麼他就會給她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