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裡城上的箭雨鋪天而下,將怒卑的兵士射殺了不少,只是怒卑的勇士毫無畏懼,踏著同伴的屍體很快便衝到了城下。
上千條繩索飛上了牆頭,城下怒卑的弓箭手開始掩護(hù)攻城兵士,萬箭齊發(fā)射向城上。
“快關(guān)城門……”勾勇在城下歇斯底里的喊著,只是與成百上千的喊叫聲相比,顯得那樣微弱,以至於根本沒有人聽到他的呼喊。
“將軍,城門關(guān)不上,敵軍開始攻城了。”勾勇身後的偏將焦急地說著,預(yù)感到了不妙。
勾勇控制不住向城中涌來的兵士,眼見怒卑人在後面追殺,已經(jīng)接近了城門,心急之下?lián)]刀砍翻了一名兵士。
“關(guān)城門,違令者殺!”勾勇雙目怒瞪,單刀指向馬前兵士。
潰逃的齊軍調(diào)轉(zhuǎn)頭,又向城門涌去,兩面各自擁擠,在城外尚未進(jìn)城的兵士遭到了無情的屠殺。
城內(nèi)兵士蜂擁而上,終於推動城門,開始一點點合攏起來。
“嘿呦,嘿呦……”兵士用力的推著城門,眼看只剩下一條縫隙便可合上,一把大斧忽然砍了進(jìn)來,將裡面兵士的頭顱擊碎。
正是阿里路衝了過來,見到城門即將關(guān)上,輪起大斧順著門縫劈了進(jìn)去,將城門卡住,使其無法關(guān)上。
“上啊,推開城門。”阿里路鬆開斧子,將身體靠在門上向裡用力,城門紋絲不動,只好回身喊著兵士。
兩面兵士較上了勁,在城門內(nèi)外各自推著。怒卑攻城的勇士奮力向上攀爬,城東角處齊軍兵力薄弱,眼看便要攻了上去。
“吹號角。”溪厄木將戰(zhàn)旗從身旁旗兵手中奪過來,用力揮舞著,爲(wèi)怒卑勇士們鼓舞士氣。
“閃開,撞車來了。”阿里路握住自己斧柄,見到撞車推來,向一旁閃著身子,讓出路來。
二十多名兵士推著撞車,喊著號子向城門撞去。“咣”的一下,城門向裡開了少許,將城門內(nèi)的齊軍震的倒下幾人,阿里路的戰(zhàn)斧也抽了出來。
“繼續(xù),快,不可讓敵軍落下門栓。”阿里路憋足了勁,雙手緊握斧子,只等城門一開,進(jìn)去痛快的殺上一場。
“咚,咚……”撞車連續(xù)撞門,齊軍已經(jīng)推擋不住,每撞擊一次,城門的縫隙便大了一些。連續(xù)撞了三十多下,城門終於被撞開了一半。
“給我殺。”阿里路藝高人膽大,輪起大斧從門縫中竄了進(jìn)去,孤身一人殺進(jìn)了城中。城門下都是齊軍,阿里路也顧不得招式,只雙手握住斧子,圍在自己頭上輪了起來。
“啊……”城門內(nèi)喊聲四起,阿里路的斧子豈是齊軍兵士可以抵擋的。所到之處慘叫不斷,齊軍紛紛後退,將城門完全放棄了。
庫裡城的城門終於被撞開,怒卑勇士咆哮著衝進(jìn)了城。一時間,刀光血影,兩軍短兵相接,在入城處相互砍殺。
“擋住,給我擋住。”勾勇周圍都是兵士,在馬上寸步難行。見到怒卑衝進(jìn)了城只能大聲喊著。
“將軍,東城上敵軍已經(jīng)攻上來了。”一名副將從城牆上跑下來,見到勾勇急忙稟告。
“什麼?”勾勇急忙擡頭看著城牆上面,又看了下城門涌進(jìn)來的怒卑兵士。自己只有三萬人不到,敵軍卻是十萬大軍,若有城池還可堅守幾日。現(xiàn)今城池沒了,援軍還未趕來,在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撤出城,去渡浣。”勾勇已無心再戰(zhàn),砍倒幾名兵士向後一撥馬身,引領(lǐng)衆(zhòng)將向庫裡南門而去。從那裡出去六十餘里,便是渡浣城。
主將一走,軍心便散了。齊軍且戰(zhàn)且退,紛紛向南門而去。
犴王在城外見到大軍攻進(jìn)了城中,站在車上狂笑起來,“傳令大軍,不可休息,追擊敵軍殺向渡浣城。”
庫裡城外黑壓壓的怒卑大軍從四面八方衝向城中,如同海嘯一般席捲著一切。勾勇捨棄了城池,在南門倉皇出逃,一路快鞭趕向渡浣。跑出半個時辰,遇到了從渡浣趕來支援的齊軍。
“曹將軍,快快回城,怒卑打過來了。”勾勇見到趕來支援的正是渡浣主將曹海,急忙勒住坐騎,喘氣說道。
“什麼?勾將軍已經(jīng)丟了庫裡城?”曹海決計不會相信,剛剛接到求援不到二個時辰,怒卑便攻下了庫裡城。
勾勇羞愧的臉上一紅,忙道:“敵軍十餘萬衆(zhòng),你我快快回城堅守,等待陳州來援,遲了怕是敵軍追趕過來了。”
曹海不再有疑,急忙下令後軍改前軍,又向著渡浣城趕了回去。
勾勇說的不假,怒卑只留下少數(shù)兵馬在庫裡城中繼續(xù)肅清齊軍,大軍未做停留,穿過庫裡城,直奔渡浣城而來。
渡浣的援軍剛剛趕回城中,怒卑的兵馬便尾隨而至,在渡浣城前佈下陣勢,準(zhǔn)備攻城。
“曹將軍,我派的人可回了陳州?”勾勇與曹海一起上得城樓,看著城下密密麻麻的怒卑大軍,倆人都是心有憂慮。
曹海點頭應(yīng)道:“早已過了去,應(yīng)該已到了木蘇城,想來樑將軍此時已在趕來的路上了。”
渡浣城派回的信兵的確已到了木蘇城,只是剛進(jìn)城中便被葉一郎帶兵擒了下來,一共八人全部捆綁著關(guān)了起來。
“勾將軍守好城池,我引兵前去迎戰(zhàn)。”曹海決定趁怒卑大軍未穩(wěn),自己先出城迎敵。
曹海的話將勾勇嚇的不輕,急忙拉住已經(jīng)轉(zhuǎn)身的曹海,急道:“曹將軍萬萬不可,怒卑jn詐。我便是列陣廝殺,敵軍卻依仗兵多殺來,我軍歸城不及以至城門關(guān)閉不上,才丟了城池。”
“啊?”曹海停下腳步,似乎不信。
“我們兵少,決計不可再出城迎敵,只需堅守幾日,待援軍趕來再殺不遲。”
曹海算了一下,自己城中兩萬多人,庫裡敗來的不過一萬多些,算上木蘇城的兵馬,勉強(qiáng)有四萬人,若是守城堅持幾日應(yīng)該沒有問題。
“勾將軍所說也有道理,只是怒卑猖狂,閉城不戰(zhàn)難消我心中之怒。”曹海思討後,還是決定守住城池重要,象他一樣丟了城池,日後朝廷必會責(zé)罰。
勾勇也知自己罪責(zé)難逃,已然丟了城池,只好將功贖罪,守得住渡浣,或許罪責(zé)還會輕些。
怒卑陣中駛出一騎,還是那阿里路,肩上扛著那把長斧,慢悠悠地向前過來。
“嗨,齊軍聽著,誰敢出來與我一戰(zhàn)。”阿里路仰著頭,向城上喊著。
曹海板著臉向下看著,“弓箭手聽令,準(zhǔn)備射殺敵將。”
阿里路也不傻,到了射程之外便停了下來,只扯開大嗓門叫陣,卻一步也不向前。
犴王從戰(zhàn)車上走下來,緊了一下披風(fēng),站在車旁凝視著渡浣城。
“犴王,庫裡的勾勇在城中,想來敵軍不會出戰(zhàn)了。”溪厄木急忙下馬,站在犴王身旁。
“他若不戰(zhàn),我軍黃昏時分便強(qiáng)攻城池,無論如何也要儘快奪下,纔可抵禦齊國來軍。”犴王並不確定蒼向天是否已經(jīng)截斷了敵軍的後路,雖然到現(xiàn)在齊國方面沒有任何動靜,但庫裡城打下太快,或許齊國援軍正在趕來呢。
“犴王,強(qiáng)攻只怕?lián)p傷過重。”溪厄木提醒著犴王,自己也無良策。
犴王側(cè)頭望了一下他,“溪厄木,我們必須這樣,拿不下這三座城池,怒卑部落將不復(fù)存在。”
“是,犴王。”這個道理他明白,不將齊軍兵力吸引過來,樑國很難取勝。樑國若不勝,齊國又怎會忍下這口氣,穩(wěn)定後必會派大軍蕩平怒卑。
日頭落的很快,沒入天際後,將一片流雲(yún)染的血紅。預(yù)示著這個黃昏,註定是個血色的黃昏。
“嗚……”沉悶的號角聲擊碎了大戰(zhàn)前的寧靜,當(dāng)箭雨齊飛的時候,正是那日頭完全落下之時,彷彿日頭猶不忍直視。
怒卑的勇士衝了過去,城上的箭羽射了下來,一名又一名的勇士倒了下去。
“衝啊!……”怒卑弓手踏著自己同伴的屍體跑過,將憤怒的利箭射上城去,不時從城樓上墜落屍體。
“撞車,上撞車。”在混亂的對射中,沉重的撞車被推了出來,幾十名勇士費力的向前推去。
怒卑人攻城只靠繩索,攻到城下後將繩索拋上城牆,倚靠城下弓手掩護(hù)攀城。齊軍雖然被弓箭壓制,但只需縮在牆垛後將繩索砍斷便可,常有攀爬一半掉落的勇士。
渡浣城門早已關(guān)閉,城內(nèi)一根粗大的門栓橫在門上。怒卑的撞車咚咚的撞著,只是城門堅固,根本沒有效果,反被城上投下的滾木砸死了許多勇士。
一直攻到子夜,怒卑丟下了幾千具屍體,卻無一人上得城去,犴王只得下令撤軍,留待白日再行攻城。
渡浣城上也是一片狼藉,城牆上兵士死傷不少。曹海與勾勇正坐在臺階上休息,看著兵士向城下運送屍體。
“曹將軍,爲(wèi)何木蘇援軍還未到達(dá),應(yīng)再派人前去催促。”勾勇覺得奇怪,木蘇離此不過百餘里,按理說樑將軍得到消息,必會趕來支援。
“是了,這樑子唯爲(wèi)何還未來援。”曹海守城時忘了此事,經(jīng)勾勇一說,也覺得奇怪,“汪將軍,你親自帶人前去木蘇,請樑將軍速來增援。再派人回陳州,請大軍趕來。”曹海尋了一圈,對坐在牆垛下的一名副將說道。
那名汪姓副將聽後,急忙爬了起來,應(yīng)後跑下城牆,召集十餘人連夜出南門奔向木蘇城。
蒼向天早已料到齊軍還會派人回陳州送信,命令蔡古嶺與葉一郎輪番在北門堅守,只是沒有想到,犴王這麼快便攻下庫裡,已經(jīng)兵臨渡浣城了。
“快快打開城門,我是渡浣副將汪洋,要見樑將軍。”汪副將連夜奔出百十里,跑的坐騎噗噗的打著鼻鼾,自己身上也被汗水浸透。趕到木蘇城時,已是丑時了。
時值蔡古嶺守在北門,聽到呼喊在城樓上向下望去。見只有十餘騎,便命做好準(zhǔn)備,開門放了進(jìn)來。
汪洋進(jìn)城後,翻身下馬。見蔡古嶺穿著兵士服裝走了過來,也未加理睬,道:“樑將軍在何處,速帶我去。”
蔡古嶺問道:“此時見樑將軍,可是有緊急之事?”
“休要多問,快去帶路。”汪洋將馬繮繩遞給身後兵士,催促說道。
“也好,隨我來。”蔡古嶺對一旁使了個眼色,轉(zhuǎn)身帶著汪洋去見蒼向天。他們走後,怒卑勇士便將隨汪洋而來的齊軍綁了起來。
蒼向天被喚了起來,看見蔡古嶺帶著一個將軍走了進(jìn)來。
“說吧,有何事?”蒼向天淡漠地問著,將披衣緊了緊。
汪洋認(rèn)得樑子唯,見屋內(nèi)並非是樑將軍,雖有疑惑還是不敢施禮,抱拳說道:“我乃渡浣汪副將,奉我家將軍之命,有要事稟告樑將軍,還請將軍將樑將軍請來。”
“這裡沒有樑將軍,他已經(jīng)死了。”蒼向天站起了身,目光如炬望著他冷聲說著。
“死……死了?”汪洋吃驚地望著蒼向天,臉上顯露出驚訝的表情。
“不錯,這裡我負(fù)責(zé),有何事快說。”
汪洋猶豫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將軍,怒卑大軍破了庫裡城,已經(jīng)攻到渡浣城下,曹將軍使末將前來告知,請將軍速遣木蘇兵馬前去救援。”
“怒卑已經(jīng)攻到了渡浣城下?”蒼向天心中一喜,犴王速度之快是他沒有想到的。
“是的,請將軍派人速去救援,末將還要趕去陳州稟告,不打擾將軍了。”汪洋再次躬身抱拳,欲告辭離去。
“好,我即刻便派兵前去,至於你嘛,也不必去陳州了。”蒼向天說完,蔡古嶺在他身後出手,幾下將汪洋打倒在地。
“你,你們是何人?”汪洋被蔡古嶺踩在腳下,掙扎著問道。
“將他看守好,去喚一郎過來。”蒼向天懶得理他,讓蔡古嶺將他捆綁著押了下去。
等了一會,蔡古嶺與葉一郎一起走了進(jìn)來,蒼向天三人圍在桌前,商議起來。
“犴王大軍已經(jīng)攻到了渡浣,現(xiàn)今渡浣前來求援,我意是我們化作齊軍趕去渡浣,伺機(jī)打開城門,放大軍攻進(jìn)來。”蒼向天得知犴王的消息後,便決定再次冒險,裡應(yīng)外合攻破渡浣城。
“首領(lǐng),我們只有不到兩千人馬,若去了那裡,木蘇城豈不空了?”蔡古嶺有些顧慮,攤開雙手說道。
“去渡浣不需人多,人多反而無利。”蒼向天眼中聚起了光芒,說道:“老蔡帶領(lǐng)一千人守住木蘇,以防齊軍潰逃過來,只需守住城使齊軍無路可去便可,我與一郎帶領(lǐng)五百人足夠。”
葉一郎點頭附和,道:“確是如此,我們只是伺機(jī)奪門,絕不可硬拼,五百兄弟足夠了。”
“好吧,你們定要小心行事。”蔡古嶺見他二人都已同意,也不再堅持。
蒼向天站起身,去牀邊將長刀拿了起來,“事不宜遲,即刻點兵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