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的爆發總是出人預料地快。
艾森河渡口東岸,兩支軍隊開始交鋒。
一方是由黑蠻地人與烏魯克組成的一支先鋒軍,總數大概兩千多。
另一方則是由希奧頓的獨生子,也就是洛汗的王子希奧傑德所率領的十支騎兵連隊以及百餘名弓箭手,此外還有從洛汗西部趕過來支援的四個連隊,差不多五百人。
在數量上,雙方大差不差。
但在質量上,顯然洛汗要高於對面。
希奧傑德很好地繼承了他爹希奧頓的英勇,在王子的帶領下,士兵們奮力戰鬥,暫且擊退了前來進犯的敵人。
勝利到來,然而希奧傑德卻一點兒都開心不起來。
“情況不容樂觀。”
回想著後方的情報,希奧傑德也是顯得有些發愁。
此時的洛汗絕對稱不上和平。
西部就不用說了,黑蠻地人與奧克、烏魯克組成的大軍虎視眈眈,僅僅只是一支先鋒軍就帶來了莫大壓力,直到現在爲止,他都不知道敵人的主力軍到底有多少。
至於東部,東部壓力也不比這邊小,魔多的軍隊穿過埃敏穆伊丘陵,在東馬克遼闊的草原上橫行,四處遊蕩。
他們的主要目的似乎並不是進攻洛汗,而是在這邊找什麼東西——但這並不妨礙他們順帶對洛汗展露惡意。
一旦東馬克的情況陷入劣勢,他們絕對會立刻放棄尋找那個什麼東西,轉頭首先進攻洛汗。
此刻洛汗可以說是腹背受敵,兩面捱打。
這時候反倒是北方相對比較偏遠的北高原區域顯得最安全,主要是那邊距離自由城邦的城市很近。
就前段時間,聽說他們在和數量龐大的魔多大軍作戰的同時,順帶還分出一些人把北高原的烏魯克也給清理了。
這可讓洛汗省了不少事,由此他們得以專心應付東西兩側的進攻,而不必同時顧及偏遠的北方高地。
希奧傑德想著,心緒頗多。
有時候他真想建議父親把首都挪到北高原,雖然遠了點,而且那邊也只有一些分散的村落,人口也比較稀疏,但真挺安全的。
世事無常啊。
誰又能想到,幾十年前最荒蕪危險難以防禦的北荒地,會因爲自由城邦在南北河套新建立的兩座築城搖身一變成爲最安全的地方。
不過現在也沒時間思考這些了,這些事情對於希奧傑德來說太過遙遠。
當下的防守纔是最重要的。
雖然艾森加德與黑蠻地的先鋒軍被擊潰,但渡口的情況依舊不是很樂觀,西岸的守備力量很弱,很難抵禦接下來可能的進攻。
此時天色已晚,太陽即將落下,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希奧傑德做出決斷,他召集了一支步兵小隊,正打算跨越河流到西岸。
但在這時候,卻有一些意外訪客到來。
一支屬於自由城邦的遊俠小隊,總共五人,其中帶頭的那名隊長肩上還有一枚外表灰暗不起眼而內裡卻由純金打造填充的勳章。
雖然此前沒見過,但對於這種勳章,希奧傑德也在他父親也就是希奧頓的口中聽說過。
據說那是北境之主在許久之前設立的一種榮耀,專門獎勵給軍隊中表現特別突出的精銳。
如果是這人的意見,那絕對值得一聽。
抱著這種想法,希奧傑德暫且停下行動,和這名遊俠交談起來。
“我知道你們,我聽說緊靠黑蠻地的埃奈德地區一直有自由城邦的遊俠在遊蕩巡守,他們維護道路安全,還經常向盟友分享消息,此舉令人敬佩。”
“那麼自由城邦的遊俠們,能否告訴我,你們這次帶來了什麼消息?”
雖然禮貌接待了這幾名遊俠,但希奧傑德的語氣是有些著急的,他生怕晚一步西岸就失守,到時候就麻煩了。
然而這時候,那名遊俠小隊長的話卻讓他皺起了眉頭。
“我們建議您撤退,將西岸的守軍也召回,向後退守。”
“爲何要讓我們撤退?”
希奧傑德希望這名遊俠可以解釋一下,他不能僅因爲這麼一句話就不戰而退。
而遊俠也給出了他做出此建議的理由。
簡單來說就是——你別去,他們人多。
艾森加德內部聚集了上萬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烏魯克強軍,他們打算向這邊發動總攻。
此外,還有一支由黑蠻地最兇猛的戰士和奧克混血人組成的精銳大軍正從東路襲過來,恐怕天黑之時就會抵達,如果現在不撤,別說艾森河渡口西岸了,東岸都活不下來多少人。
敵人數量遠超預期,至少一萬以上。
而自己一方不過兩千。
他自己派出去的斥候只偵察到了艾森加德大門口聚集的先鋒軍,對於內部的情況是有心無力,那裡的情況實在太過兇險。
但這幾名遊俠,他們似乎越過了艾森加德隘口的守備,直接探查到了內部的消息。
這種行動力和能力,簡直可怕。
“我知道了,感謝你們帶來的消息。”
“那麼您做出的決定是?”
擡起頭,眼見著太陽就要落下,希奧傑德落下一滴冷汗。
若遊俠的話屬實,敵人估計很快就要來了。
“我很早就體會到了這件事。”
希奧傑德說道:
“沒有艾森加德,渡口能起的保護作用其實很小,而要抵禦艾森加德,渡口更是顯得微不足道。”
“西岸匆匆建立的簡陋防禦根本無法抵擋敵人的腳步,東岸的防禦也並不穩固,我們只能向後撤退,去海爾姆深谷,號角堡的高牆能幫我們抵禦這支大軍。”
“感謝你們的消息,洛汗會記住這份恩情。”
…
“護戒同盟隊分崩離析,我此時再去追尋他們的腳步恐怕意義不大。”
金森林內,甘道夫分析著當前的情況。
薩魯曼在一旁跟著說道:“半身人的旅途會有自由城邦的幫助,你根本不必太過操心他們的事,此刻我們更該考慮的是艾森加德,大敵篡奪了我對軍隊的控制,他一定會向洛汗發起進攻。”
“艾森加德?”
“是的,艾森加德,你需聽從我的建議,甘道夫,我對那裡的情況最爲了解,僅憑洛汗西部的守軍絕對無法抵禦艾森加德的烏魯克大軍。”
“還有那些不忠的黑蠻地人。”
“哦,不忠,看吧,我早就警告過你的。”
甘道夫這話多少有那麼點記仇在裡面。
“我們就不能繼續談論正事?”
薩魯曼臉上有些掛不住,只能不作迴應,試圖把話題掰扯回來。
雖然內心不願承認,但目前甘道夫的確已經不再是以前的甘道夫了,他的力量不比自己弱,無論是戴著星之戒,還是不戴著。
他身上那件自己曾對之感到不滿足而丟棄了的白袍在此刻尤爲亮眼。
而反觀自己身上,那往日裡諸色兼具的耀眼袍子,此刻只顯得駁雜不淨,什麼顏色都不像。
處於‘白’與‘失色’之間。
薩魯曼隱約知道,他伊斯塔爾(巫師)的身份正在消退。
未來就算回到蒙福之地,恢復身爲邁雅的全部神力,恐怕也要面臨一場針對其行爲的審判。
然而即便如此,自認爲能力強大的薩魯曼還是覺得自己在此時至少也還是和甘道夫處於平等關係。
至於甘道夫對此的看法麼…
他沒什麼看法,也懶得計較薩魯曼的小心思。
這名灰袍,哦不,現在該說是白袍巫師,他一向就是這樣的,不管對方是高高在上的君王還是路邊的平民,只要還處在同一陣營,他的態度都是很溫和的。
同樣地,雖然薩魯曼落魄了,但他也還是將其視爲好友。
——一個犯了錯的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