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又不打招呼擅自闖入的傢伙，薩魯曼那張嘴極爲(wèi)少見地快過了大腦一步，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開嗆。

李維攤攤手，回答道：“大門就那麼開著，所以我就進(jìn)來了。”

“你的狀態(tài)似乎不是很好啊，薩魯曼。”

他站起身，走到薩魯曼身前。

薩魯曼本能升起警惕，心中一緊。

他皺了皺眉頭，盯著李維，說道：“看起來你剛進(jìn)行完一場持續(xù)了許久的大戰(zhàn)。”

“你怎麼知道的？”

“我聽說過，以及，就算沒人告訴我，我也能從你身上嗅到血與旅途的味道，那股腥風(fēng)太過難聞，我建議你好好洗個澡。”

“好吧，我確實很久沒洗澡了。”

李維忍不住擡起胳膊嗅了嗅。

還好，只有一些血腥味，沒有其他奇怪的味道。

這事兒也好辦，倒桶水往裡面一跳就乾淨(jìng)了。

不過這件事可以之後再做，更緊要的還是眼前的事兒。

“告訴我，薩魯曼，發(fā)生了什麼？”

“不用試圖在我面前隱瞞，你不告訴我，我就自己去尋找答案，我猜你不會想看到我親自動手的。”

高塔內(nèi)陷入寂靜，薩魯曼沉默了許久，最終低下頭，深深嘆了口氣。

片刻後，兩人一同走到高塔最頂層，一直到那顆真知晶石面前。

此刻晶石上罩著的那張厚黑的不透明布匹早已消失。

當(dāng)看到晶石的那一刻，李維就明白了一切。

這老傢伙還是沒忍住啓用了這顆晶石，他多半是沒搞過索倫，但是麼…看樣子他現(xiàn)在似乎還沒有墮落，應(yīng)該還處在掙扎階段。

如果自己沒有跟著甘道夫在後腳就趕過來，那薩魯曼多半是懸了。

“喝杯牛奶吧，你知道它的效用。”

面對李維給予的東西，薩魯曼猶豫了一下，還是一口喝完。

“有什麼感覺？”

“沒什麼感覺。”

薩魯曼默默放下杯子。

李維若有所思。

看來有些關(guān)乎內(nèi)心的東西不是外物可以輕易改變的，它不是什麼臨時buff，無法直接清除。

“天天警告別人，結(jié)果自己卻忍不住動手，你這傢伙可真是…”

搖搖頭，李維走向真知晶石。

“你做什麼？”薩魯曼伸手製止。

“難道你還想步我的後塵？”

“我可不是你，薩魯曼。”

李維語氣平淡地說了一句，一隻手觸碰到歐爾桑克晶石。

他的意志也隨著這個舉動介入到其內(nèi)的交鋒當(dāng)中。

咚！

兩股激烈交鋒的意志本能地同時撲向忽然闖入的第三者。

首當(dāng)其衝的是一股極爲(wèi)堅強(qiáng)的意志，這股意志在撲上來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終究晚了一步，沒能收回去。

他一頭撞了上來，但卻仿若是一塊鐵丟入到偌大的湖泊當(dāng)中，直接沉了進(jìn)去。

李維的心情稍微出現(xiàn)些許波動，他笑了笑，並沒有在意這次冒犯。

轉(zhuǎn)而將注意力放在另一股深不見底的幽邃意志上。

索倫。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幾乎是一瞬間，高塔內(nèi)的燈火就盡數(shù)熄滅。

邪惡的低語在耳畔響起，龐大而深不見底的黑暗一波接一波撲上來，沖刷著李維的意志。

然而卻好似海浪衝向大山。

任你如何洶涌，山峰屹然不動。

人是會成長的。

親眼見證歷史不斷向前推進(jìn)，又送走了一位又一位故人與至交，李維早已不再是那個充滿玩心的跳脫青年。

一位又一位關(guān)心愛戴著他的人將自己的祝福留下，走向自己的黑夜，但卻將黎明與光亮留在原處，留給李維。

悲傷與無奈裹挾著風(fēng)霜狠狠拍打在心上，在上面留下痕跡，也將他的心靈一點點變得強(qiáng)韌，厚實。

或許這就是老友們最後留下的東西，也是最後的…幫助。

任憑索倫如何也無法想到，連一百年的時間都沒到，一個人的變化竟能如此之大。

這分明是短命種纔會出現(xiàn)的特性，但這人…

黑暗不甘地離去，消散開來。

李維略有些疲憊地嘆口氣。

稍微緩了一下，他開始體會起晶石的奧妙。

種種信息與幻想浮現(xiàn)在心頭。

現(xiàn)在他也可以毫無障礙地使用真知晶石了，不管是索倫還是其他人都無法阻攔李維對各地的探查。

雖然這一點就算不用真知晶石也一樣，頂多過程變得繁瑣那麼一點。

稍微看了一會兒，李維的意志便從晶石當(dāng)中退出。

這東西終歸還是有一些隱患。

凡使用真知晶石的人，都會不可避免地被其他使用者窺伺，距離越近，暴露的東西就會越多。

別看德內(nèi)梭爾使用晶石的時候風(fēng)光，想看哪兒就看哪兒，天天偷窺魔多內(nèi)部。

實際上索倫也一樣能通過晶石看到剛鐸，這倆人真的是每天都在近距離面對面硬剛。

“這顆晶石就交給我保管吧，它太過危險。”

李維向薩魯曼發(fā)出通知。

薩魯曼沉默不語，算是默認(rèn)。

“…小心。”

在李維即將離開之時，他還是極不情願地發(fā)出了一聲提醒。

“放心吧，我剛纔不是都說了，我和你可不一樣。”

李維擺擺手，走出高塔。

當(dāng)他離開後，塔內(nèi)的燈光再次亮起。

薩魯曼閉上眼，往椅子上一靠，心緒複雜。

既有些慶幸，又有些不甘。

那身上的袍子不再閃爍著彩色的光，而是隱約有些變暗發(fā)灰。

…

路邊堡，無名高塔最頂層，李維新做出一個石臺，將歐爾桑克晶石放置於其上，隨後又圍了一圈只有他自己能破壞的‘守衛(wèi)者玻璃’。

現(xiàn)在這顆晶石纔算是徹底安全了。

此時此刻，除了李維之外，哪怕世界毀滅，都沒人能靠近這顆晶石。

——話是這麼說，但要是世界真的毀滅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歐爾桑克晶石，也就是現(xiàn)在儲存在無名高塔內(nèi)的晶石，它就這麼被放在那裡，很長一段時間都沒人使用。

直到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李維忽然又想起了這玩意，於是掀開上面的布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剛鐸，看到了魔多，看到了那片漆黑大地最深處的景象。

“來…來…”

若有若無的低語立刻在耳畔響起，那聲音勾引著李維，試圖讓他看向魔多更深處。

對於李維的窺探，一反常態(tài)地，魔眼沒有絲毫防備，甚至還很歡迎。

他主動開放邪黑塔的視野，使得李維與他隔空對視。

幽邃的黑暗中，頗具誘惑力的低語再次響起：“你我不必如此針鋒相對，我可以幫你，幫你得到你一直想要卻不知獲取方法的東西，幫你變得更強(qiáng)，更全能…”

“沒興趣。”

李維擺擺手，將視線從魔多收回。

他的語氣聽起來相當(dāng)平淡，面色也沒產(chǎn)生變化。

但若有人在附近，如果足夠細(xì)心，就能察覺到他的呼吸頻率似乎稍微變了那麼一點點，不是很平穩(wěn)。

謊言往往無法真正誘惑到慾望強(qiáng)烈的人，相反，真話才能讓人動心。

索倫說的那些話多半是真的，自心底迸發(fā)出的直覺告訴李維，對面的黑暗魔君真的可以做到那些事。

但代價就不好說了。

“就這樣吧。”

熄滅真知晶石，李維搖搖頭，將厚布蓋在上面，從高塔最頂層專門爲(wèi)真知晶石所建立的隔間離開。

並將大門死死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