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意志的較量

當埃克塞理安二世逝去，德內梭爾沉默許久，才坐上宰相之位。

人們很快就適應了這位新宰相的風格。

與上一任乃至上上任宰相都不同，德內梭爾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

他似乎和自己的父親一樣擅長聽取建議，每次也都會耐心聽部下把話說完，但過後卻仍舊堅持己見，獨斷專行。

建議是聽的，但具體採取與否，那就是另一個考量了。

同時，也許是阿拉貢與甘道夫在剛鐸的活動給他帶來了些許影響，使他感到自己的統治受到威脅，他開始格外注意權力的分發。

一些關鍵權限都被他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再授予其他人。

剛鐸，白城。

一座被嚴密看守的高塔中，德內梭爾掀開一張不透明的黑布，露出下面的阿諾爾晶石。

由於真知晶石的特殊性，在埃克塞理安仍在世的時候，這裡是禁止任何人進入的，就連德內梭爾也一樣。

看著面前如星空般晴朗而閃爍著點點光輝的晶石，德內梭爾陷入沉思。

有一股奇妙的預感降臨在他身上。

這個紀元或將在他的有生之年結束，而在最後的時刻，剛鐸也將與魔多爆發最終決戰。

即便如今前線情況似乎還不錯，但心頭隱約的預感以及根據當前局勢產生出的推測卻讓德內梭爾始終無法鬆開眉頭。

“我不會讓剛鐸淪陷。”

“絕不。”

德內梭爾伸出手，緩緩靠近那顆可以說是與索倫聯繫最緊密的阿諾爾晶石。

他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也瞭解使用晶石的一切風險。

但…

回想起米納斯魔古爾那片充滿煙塵與毒物的大地，想起自己從小看到大的殘酷景象，想起那些悲劇與遺憾，德內梭爾還是沒有停頓地觸碰到了阿諾爾晶石。

咚！

仿若一記重錘敲打心靈，黑暗自晶石當中蔓延出來，瞬間籠罩整個高塔頂層。

一道被邪惡烈焰所環繞的身影自晶石中投映而出，看起來就像一顆巨大的發光發亮的眼睛。

魔眼，或者說索倫，在晶石被激活的第一個瞬間他就將目光投向此地，於是所有的一切都被拉入到黑暗當中。

髮絲亂飛，外袍無風自動，露出裡面掩蓋著的盔甲與腰間的鐵劍。

德內梭爾面無表情地死盯著那顆碩大的烈焰魔眼，額頭在幻覺的影響下變得有些溼潤，止不住流下幾滴汗。

數不清的邪惡低語在耳畔環繞，影響著精神，迫使其放棄晶石的控制權。

從觸碰到真知晶石的那一刻開始，意志的較量就已經開啓。

陰風四起，黑暗越發濃郁，高塔頂部再見不到一絲一毫的光亮。

德內梭爾整個人也被這股黑暗所覆蓋，包裹進去。

“你難道認爲像這樣故作聲勢就能嚇到我？”

就在索倫得意之時，黑暗中，滿頭大汗的德內梭爾發出恥笑。

邪惡的烈焰越發熾熱，使人口乾舌燥。

但年輕宰相對魔多的怒火與仇恨卻更甚，甚至壓過這烈焰一頭。

恍惚間，德內梭爾眼中又出現些許幻象。

剛鐸——整個剛鐸都處於烈焰之中，城市被摧毀，人民被屠殺，奧克佔據了這片土地，將上面的一切奴役。

眼見正面對抗居然沒有佔據優勢，索倫採取了側面干擾策略，試圖用這種幻覺來給德內梭爾製造絕望，使他灰心放棄。

但，鋼鐵終究沒有被烈焰烤化。

在邪惡的低喃與黑暗的包裹之中，德內梭爾大步向前，自心底爆發出一股更甚龐大的力量，直接將索倫都壓過一頭。

黑暗消失，一切幻覺突兀褪去。

德內梭爾大喘著氣，嘴角微微上揚。

“是我贏了。”

此刻再看晶石，其中顯現的不再是魔眼又或者剛鐸破滅的幻想，而是魔多內部的情況，以及戰場最前方的各種佈置。

而這一切，遠在巴拉督爾的索倫都無力阻攔，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方的信息暴露。

但是沒關係…

人類，或許某一刻的意志可以強韌到令神靈都感到驚歎，但這種強大往往並不是永恆的，隨著時間推進，肉體衰老，他們的意志也總會跟著衰減、下降。

一方的意志會隨著時間推移逐漸產生損耗，另一方卻能隨著力量的恢復恆定增長。

並沒有失敗，只是勝利被延遲了而已——這便是索倫一貫的作風與態度。

現在要做的就是暫且隱忍。

另一邊。

在略微佔據優勢之後，德內梭爾睜大眼睛，體會著晶石的奇妙。

他的意識在其中遨遊，藉著晶石的能力四處探查情報。

不過像這樣近乎全視角的觀察並不是沒有代價的，索倫只是暫時被壓過一頭，並沒有消失。

他仍舊在不間斷地進行干擾，與德內梭爾進行意志上的消耗戰。

可以說每使用晶石一秒，都是對意志的巨大考驗，稍微鬆懈一絲就可能被趁虛而入，造成不可逆轉的後果。

但好在此刻手持晶石的人依舊堅強。

盯著晶石看了許久，將魔多乃至於巴拉督爾周邊的情況都看了個遍，德內梭爾才收回目光。

不得不說，真知晶石這種魔法道具是真的奇妙，想知道什麼，它就會像是讀心一般爲使用者展示出什麼，大到近處魔多的動向，小到遠方具體的某個人的情況。

隨著想法的變更，視線越拉越遠，晶石內的鏡像隨著德內梭爾的意志不斷變換，一路跨越伊希利恩、剛鐸、洛汗、艾森加德、黑蠻地…

一直到孤土，繁華的水之都，乃至於水之都以北的路邊堡附近。

一名遊俠的身影出現在晶石當中。

阿拉貢。

此刻他正位於埃滕荒原深處，身邊是與他一樣在樹叢中潛伏著的遊民，他們似乎在伏擊某些東西。

畫面中，忽然間，阿拉貢擡起頭，左看看右看看，相當警惕的樣子，周圍的幾名遊俠都被他弄得緊張起來。

但他卻什麼都沒看到。

德內梭爾默默切換視角，於是晶石中出現一道灰色的身影。

甘道夫，灰袍甘道夫。

他正在夏爾周邊亂逛。

這傢伙最近似乎對夏爾很感興趣，造訪那邊的頻率非常高，幾乎是每年都會去看看。

看著畫面中騎著馬悠閒跑著的巫師，德內梭爾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就是這兩個傢伙，一個巫師，一個忽然冒出來的流淌著王室血脈的傢伙。

“如果你們以爲只要表明自己的血脈，隨便揮揮手就能讓所有人心甘情願地臣服，那你們可就大錯特錯了。”

查看完兩人的動向，或許是好奇心驅使，略一猶豫，德內梭爾腦海中又浮現出另一道身影。

於是晶石畫面一變，一直到一個城堡當中。

“嗯？”

畫面中的人忽然擡起頭，那雙眼睛似乎跨越空間般，直接與德內梭爾對上，看得他心下一顫。

呼啦——

李維像是驅趕什麼一樣擺擺手，於是晶石中的畫面變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