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主心緒久久無法平靜，她坐在椅子上，手指都用力的握緊了椅子。
似乎在努力消化一些消息。
消化消息後，她心中甚至都有一種隱秘後悔的感覺。
魏槿墨沒有說話，只有他自己知道，當時錯過了什麼，後果要由他自己承擔。
每一次想起來，心口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傷感。
甚至都有一種蒼白無力感，關於蘇沐瑤的事情，他不知道能說什麼，可以說什麼。
只是從小良好的教養，讓他學會收斂自己的情緒，學會做一個合格的的魏家繼承人。
哪怕心中再難受，心口再痛再後悔，也不會把情緒表露出來。
魏家主看著自己矜貴完美的的兒子，克己復禮，光風霽月，清貴如畫，在整個東寧獸國都是人人稱讚的存在，禮儀規矩涵養都刻在骨子裡，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平日情緒也是內斂的，讓人猜不出他的心事。
但作爲母親，如何能看不出他語調裡的異樣，提起蘇沐瑤的時候，他的情緒明顯有波動。
魏家主看著兒子眼中那一絲愁緒，突然間就覺得愧對這個兒子。
他像他父親重情重義，而且是除卻巫山不是雲的性子，一旦喜歡上一個雌性，便不會更改了。
魏家主嘆了口氣，緩緩開口道：“前幾天，蘇沐瑤回獸皇城那天發生了一件事，那天恰巧也是江墨川嫁給柳夢顏的日子，據說江墨川手下第一心腹對蘇沐瑤出手，結果被蘇沐瑤吊打……”
魏家主緩緩說著那天的事情。
魏槿墨早已經聽說了，只要是關於她的事情，屬下都會事無鉅細的跟他說。
只是她的事情，被人重複無數遍，他也願意聽，無論多少遍都可以。
彷彿蒼白無趣的生活突然間多了一抹色彩，一抹讓他再也無法遺忘的色彩，讓他的心可以燃燒出熾熱溫度的色彩。
“那天的事情，我沒有親眼見過，只是最近從旁人口中聽來。”
“大家都知道我魏家跟蘇家曾經有那麼一段聯姻，也知道你曾經是蘇沐瑤的獸夫，所以我那時候覺得他們是故意說給我聽，想看魏家反應，甚至想看魏家笑話。”
“之前我不太信那些說辭，不是親眼所見的事情，不應該相信。”
“眼見爲實，傳言爲虛。”
“但現在聽你這樣說，我才意識到，她原來真的很優秀，還比我們想象的優秀，果然不愧是蘇志鴻的女兒。”
說起這個來，魏家主神色也很複雜。
很難說清此時是一種什麼心情。
她看著魏槿墨道：“就算是她擁有了實力，不像之前一無是處，但性子也不知道如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變化。”
魏家主還是不想承認當初看走眼，還是不想讓自己後悔，素以想著問清楚。
“你堅持去北境，應該是爲了她吧？”
“跟我說說你在北境瞭解的事情吧？”
魏槿墨拱手恭敬道：“是。”
魏槿墨這才說起在北境的事情，他緩緩說著，魏家主越聽越震驚。
“所以，她的功勞是實打實的？”
魏家主震驚於蘇沐瑤會去邊關城牆那麼危險的地方守城，還會拿出藥來用醫術救治那麼多受傷的士兵。
“是真的。”魏槿墨親眼所見，自然知道當時的她多美好多耀眼。
她擁有治療能力，爲了救治更多的士兵，她當時累的差點暈過去。而且她帶出來的徒弟醫術也那麼好。
她的徒弟們都對她極爲尊敬。
北境留下了關於她的傳說，只有獸皇城的人不清楚這些。
魏家主震驚過後，感慨道：“獸皇城的大多數獸人不瞭解這些，都說她的功勞是蹭雲家得來的。”
“大家對她的偏見很深，不過剛來獸皇城那天，她跟江家對上，連江墨川都不是她的對手，也算是殺雞儆猴了，短時間內沒人敢去找她的麻煩。”
當時在街道上，世家貴族露面的人很少，大多都是平民百姓，所以那天到底怎麼回事，大家也都通過傳言來了解。
傳言傳的再厲害，很多人也不信蘇沐瑤的實力能那麼強。
頓了下，魏家主看著魏槿墨道：“當初蘇家出事，魏家族老們開會做出決定，讓你跟蘇沐瑤解除伴侶契約，誰能想到會有這樣一天。”
當初是魏家族老們逼迫魏槿墨那樣做的。
只因爲魏槿墨是以男子之身做魏家繼承人，他身上不能有過多的污點。
魏家這一輩只有魏槿墨的能力特別出衆，其他人都很平庸。
所以家族衆人包括族老都對他寄予厚望。
甚至將整個魏家的未來都壓在了他身上，如同重任和擔子落在他身上。
他從小也被當做繼承人培養，家族資源傾數傾斜供給他，別人跟他都沒法比。
雄性要繼承家業總要比雌性多付出很多。
魏槿墨聽到這裡，放在身側的雙手輕輕顫了一下，他緊緊攥住，似乎在隱藏自己的情緒。
魏家主自然看到了這些細節，他能看出來，哪怕魏槿墨極力掩飾，身上也有一種疲憊憂傷感。
“你……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她？”
魏家主很直白的問出這句話來。
魏槿墨愣了一下，心中那種綿密痛感涌了上來，心底壓制的悔意如同海浪將他淹沒。
但他還是認真鎮定道：“母親，我愛上了她。”
不是喜歡，是愛。
沒有任何隱瞞，就這樣坦蕩的承認了。
只是心中的苦澀只有他自己清楚。
魏家主知道自己兒子的性情，能這樣說，顯然已經不是愛那麼簡單了。
她沉默了許久，嘆了口氣道：“是家族對不起你。”
“家族將重擔放在你身上，逼迫你做對家族有利的任何選擇，也從未問過你喜歡不喜歡。”
“按照道理來說，雄性一旦嫁人，無論如何，都應該跟自己妻主共進退，尤其蘇沐瑤被流放的時候，更應該同甘苦。”
“當時族老們逼迫你解除跟蘇沐瑤的伴侶契約，一個是爲了家族，一個是怕你的身體適應不了北境環境，會在那邊出事。”
好不容易培養的家族繼承人，家族的未來都在魏槿墨身上，誰也不想他折在北境。
當時他們不認爲做的事情有錯，如今才知道錯的離譜，才知道真正受傷害的人是魏槿墨。
她是魏家主，做事首先考慮家族利益，但同時她也是一位母親，如何能不心疼自己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