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對不起

那還是人嗎？簡直就像是野獸才能存活的環境。若把自己當人看，堅守所謂的道德正義，還有可能在那樣的地方存活下去嗎？

……她到底是怎麼長到現在這麼大的？

第二天，平時良好的生理時鐘讓幸村在六點鐘就醒了。

揉著有些惺忪的睡眼，他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在哪裡。

身前的桌子上，紙張書本雜亂無章的放著，電腦也在他不小心碰觸到了鼠標後，一下子就亮了。

周圍的環境很熟悉，卻也不是他的房間。他怔怔的看了半響，好一會了才反應過來。

哦，對了。他在爸爸的書房。

他輕輕掩嘴打個呵欠，身後披著的大衣隨著擡手的動作滑到了地上。

他一怔，俯身將大衣拾起，只是心裡稍稍疑惑，昨天晚上，他有披著大衣睡覺嗎？

將電腦關掉，大概整理了下桌子上的東西，他這才起身要去做早飯。

女孩的生理時鐘也很準時的。每天幾乎都是6：45分起來，從來不多一分鐘也不少那一分鐘，所以他必須保證她在7點的時候能吃到飯，要不她會跟看仇人一樣的盯著他。在跟吃這個字掛上鉤的時候，她的反應總是很直接。

打開門，僅僅一眼，他便看到了窩在沙發上，抱著《格林童話》不住折騰的孩子。她翻書的聲音很大，身上仍舊穿著跟昨天一樣的小熊睡衣。

她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孩子。給她買的衣服不多也不少，便裝她是從沒穿過，倒是兩套睡衣輪番上陣，一連在屋子裡悶了十多天也沒見她有想出去的意思。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女孩終於捨得將黏在書上的眼睛收回來。

她擡起頭，他看到她的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還有些許紅紅的血絲，顯然是一宿沒睡，整個人顯得比平時更加嬌弱無力，仿似風一吹就倒的摸樣。

“你昨晚……”幸村詫異的看著她，話說到一半他便猛的頓住，說不下去了。

是他疏忽了。

這孩子的失眠癥從來沒好過。

這十多天以來，她一直都是握著他的手入睡的……

“睡不著……”她淡淡的聲音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然後他看到她輕輕打著呵欠，眼底有著深深地陰鬱。她很困，她很想睡的。可是她睡不著，卻也沒有將在書房裡的他叫醒。

那件大衣是她幫忙披上的。

“對不起……”她稍稍低頭，黑色的髮絲跟著滑落，一下子便遮掩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爲什麼說對不起？”幸村走近她身邊，伸出右手將她前面的頭髮撥弄到後面。他想，是不是要去買個髮卡什麼的，將頭髮別起來會好一點。

“我還是不懂，家人是什麼東西……”所以，對不起……

她擡起手，握住了他擱在她髮梢上的右手。而後，就跟斷電了似的，隨著輕靈的話音飄落，她頭一歪，一下子就這麼昏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