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緊張

用說嗎？

洛洛的小眼神無語地望向姚爺老爸。

姚爺忍無可忍，拎起兒子的衣領(lǐng)，把兒子往老婆懷裡一塞，道：“我沒空和你扯犢子！回頭看我怎麼收拾你！”話畢，姚爺拉開車門，上了車，砰，當(dāng)著兒子的面關(guān)上車門。

洛洛氣得沒長全的小牙全崩了，對姚爺齜牙咧嘴，兩隻手扯著自己的臉蛋做鬼臉。

“洛洛——”沈佳音被他們父子倆夾在中間，好無奈。

姚爺抱著雙手坐在車內(nèi)，轉(zhuǎn)頭的姿態(tài)像是看都不看外面一眼，眼角的餘光卻是偷偷瞥到了窗外。在見到兒子好像不賭氣了，而是小腦瓜鑽進(jìn)了媽媽懷裡一幅泫然欲泣的背影。當(dāng)老爸的心頭還是忍不下心，回頭拉開車窗，想安慰兒子幾句。

洛洛這時突然轉(zhuǎn)回了小腦袋，衝他小嘴巴張了張，喊：“爸爸不要欺負(fù)徵徵哥哥。”

姚爺差點被兒子這話雷倒了！

誰欺負(fù)誰？

是他欺負(fù)包子嗎？不是他這個小洛洛經(jīng)常找包子哥的茬兒嗎？還好說誰欺負(fù)誰來著！

太可惡了。他這個老爸當(dāng)?shù)奶蓱z了。姚爺氣到這時候和兒子一齊牙崩，鐵了心砰關(guān)了窗戶。

回頭，只見好在陸家人一個個都專心致志地哄著包子，纔沒有人聽見洛洛剛纔喊的話。否則的話，人家真以爲(wèi)他姚爺平常都是欺負(fù)兄弟的兒子。

洛洛見老爸關(guān)了窗，小鼻孔哼了哼，拉拉媽媽的袖子，要繞到車子對面看看包子哥。

小包子一直都是那副神遊的狀態(tài)。陸爸告訴他要帶他去找爸爸媽媽了，小包子還是這個狀態(tài)。搞得陸家人一個個都不知道這孩子在想啥。

陸歡摸摸侄子的小額頭，對比自己的：“沒發(fā)燒?！玑?，你在想什麼？告訴小叔好嗎？”

小包子不說話，兩隻小手對著車窗外頭的藍(lán)天比著，好像個相機的框架，他包子通過相機在照外面的風(fēng)景。

完了。

這孩子莫非是傻了？

陸歡撓著腦袋。

姚爺伸出手，輕拍了下包子怔怔的臉，說：“徵徵，妹妹來了，你還是這幅樣子？不怕被妹妹笑話？”

小包子像是把這個話聽了一半，有些不屑的眼神兒回給平常喜歡欺負(fù)他包子的姚爺，正想姚爺這話是不是繼續(xù)整蠱他這個包子不知是真是假。

窗外，洛洛叫了一聲：姐姐——

包子終於拉回了神，小眼睛望向了車窗外面。

大院門口，爲(wèi)了取換洗的衣服，苗莘帶著彤彤被迫從醫(yī)院裡回來?；氐酱笤?，突然發(fā)現(xiàn)陸家人坐滿了一輛車要走。苗莘母女倆人在原地站住了。

彤彤一雙晶亮的小眼珠好像眨眼的星星一樣會說話，無言的眼波一會兒像是浮現(xiàn)起了一絲憂鬱，望著坐在車裡的包子哥。

包子心情確實不怎樣，面對妹妹，也沒有以前那種毫無負(fù)擔(dān)英勇無畏的小男子漢精神了。

他的目光像躲開妹妹：包子現(xiàn)在不成樣子，不像被妹妹看見。

彤彤卻是在這時候突然對他展開笑顏，嘴角兩個梨渦，清甜可愛。

包子心頭一驚，想：妹妹多堅強。要是自己，八成要哭了。

車子要開了。蔓蔓慌慌張張地從樓上跑了下來，手裡抱著剛煮好的湯。在聽說父親母親要出發(fā)去找大哥大嫂時，她趕緊進(jìn)廚房裡做的湯。用最好的保溫壺裝好之後，拎了下來，敲了敲車窗。

陸歡打開車窗，接過遞來的保溫壺，對蔓蔓說：“姐，你給我們這東西也沒用。我們?nèi)サ侥莾海瑴紱隽恕！?

“你笨，去到那兒找個地方熱一熱。再說了，你們在半路要是找不到飯店，吃乾糧時也可以喝點。”

“姐，我們上飛機，不能帶液體的?！?

蔓蔓一愣。

蔣大少在她後面終於追上了她，手裡拿著老婆沒來得及拿下來的東西，原來是一包剛做好的鮮鮮出爐的烙餅。車內(nèi)大夥兒一見，真是救急的東西，馬上接了過來。

陸歡笑了，對蔣大少說：“姐夫，還是你想的周到?！?

“算了吧。想討好人也不要拍錯馬屁了。我有這麼好的廚藝嗎？還不是你姐做的。”蔣大少告訴小舅子。

車子終於是要走了。蔓蔓摸著身上，總覺得還有什麼東西沒有給他們帶過去。蔣大少見狀按住了她的手，說：“不要找了。他們會把你的心帶到大哥他們那兒的?！?

陸歡聽到這話也安慰她：“姐，你放心，我們一定會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回來了。你在家和姐夫看好門，別被賊進(jìn)來了?！?

“誰敢來我們家偷東西，我剁了他！”蔓蔓露出拿廚刀的大廚氣勢。

陸爸將兒子家裡的鑰匙交給了蔣大少，因爲(wèi)苗莘母女需要回君爺家裡取東西。

幾個人揮手拜拜，車子向前開了。

陸歡縮回車座裡頭，慶幸著姐姐那兩個小惡魔一大早被姐夫硬趕著去上學(xué)了，不然，還有的拖。

結(jié)果，車子剛開到大院門口。兩個已經(jīng)有小學(xué)生高度的身影，各自揹著個流氓兔書包，一路朝車奔跑過來。司機只能來個急剎車。

陸南和蔣西兩個，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們剛纔，好說歹說，騙了校車停下一路跑過來的。

陸歡見依舊逃不過這對小惡魔，只能對後面追來的姐姐姐夫擺擺手：好自爲(wèi)之！

南南見媽媽衝的比爸爸快向他們快，速度跑到車邊，敲打包子的窗戶。陸夫人伸出手幫孫子拉開窗戶，問外孫女：“南南，什麼事？你和西西去上學(xué)。我們很快回來的?！?

“我知道?！标懩洗丝跉?，從書包裡拿出一瓶營養(yǎng)快線，遞給奶奶，說，“徵徵喜歡喝這個，對了，他還喜歡綠箭口香糖?！?

在陸丫頭說完這話時，蔣西已經(jīng)將自己手裡的口香糖塞到了包子的小手裡，同時對包子做了個鬼臉：“徵徵，你要是哭鼻子了，回來要被人笑話，你記住了。要哭的話，就吃一口口香糖。”

小包子甩開小臉蛋，瞧都到這會兒功夫了，西西表哥沒有忘記要欺負(fù)他。

陸丫頭立刻對著哥哥吼了起來：“你有完沒完！徵徵多可憐了，你還這樣說他！”

這時，蔓蔓衝到了前線，兩隻手伸過去，一手一個去拎兒子女兒的耳朵。陸丫頭和西西閃的飛快，在逃脫媽媽手的一剎那，和趕來救駕的爸爸遞交了眼神，接著，兩個人一路往停下的校車方向跑去。

蔓蔓被蔣大少攔住，只能氣呼呼地對兒子女兒的背影吼著：“等你們回來！看你們今晚有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吃！”

對於大廚的蔓蔓來說，也只有在吃飯這一項能製得住兒子女兒了。

“真是的，你攔我做什麼?！甭蜷_蔣大少的手，指頭指住老公的鼻子，“我告訴你多少遍了，不要太寵他們兩個了！中途下車，耽誤那麼多同學(xué)一塊上課，是好事嗎？”

“事非得已，他們也是擔(dān)心徵徵。寬容寬容?！笔Y大少的掌心抱住老婆的手指頭，溫柔細(xì)語地說。

一羣人在車上看著，見在蔣大少細(xì)聲哄誘之下，蔓蔓的氣終於消了下去，小兩口走回大院裡。

包子看著姑姑和姑丈，小眼珠裡滿是羨慕的眼神。像姑姑，會對姑丈發(fā)脾氣。而他媽媽，從來沒有敢對爸爸發(fā)過脾氣。

不知道爲(wèi)什麼，看到姑姑向姑丈發(fā)脾氣而姑丈哄姑姑的樣子，包子覺得姑姑很幸福。

白家村裡，一羣人，都不知道陸家裡已經(jīng)發(fā)生的動靜。因爲(wèi)，電話依然不通，屬於通信中斷的地步。

白哲去到鄉(xiāng)衛(wèi)生院拿藥。

小林大夫聽說他家裡人病了，擔(dān)心地詢問情況，說：“我打了電話問縣裡面能不能派輛救護(hù)車過來。醫(yī)院說救護(hù)車沒法走這條路?！?

因此，陳巧麗一家只能陪張明珠繼續(xù)賴在這兒。小林是巴不得這家瘟神越快走越好?？墒牵缆窙]通。

“我找人去問過了?！卑钻犝f，“道路或許明天能搶通。到時候，我們自己弄輛車把人送出去。如果情況不好，道路即使沒通，哪怕是背，都要把人揹出去。”

白隊說完這話，拿了藥，轉(zhuǎn)身匆匆走了。

一幕間隔，白隊剛說的話，張明珠等人聽到一清二楚。張明珠躺在牀上，雖然沒有傷及內(nèi)臟，不會危及生命，可是這些細(xì)小的傷口也是疼。在這個破衛(wèi)生院裡多呆一天都覺難受。小林都說了，這裡的藥不夠，要更好的藥必須到縣裡面城裡面。

張明珠望了眼身旁默默吞口水的張先生，冷冷地哼了一聲：“都說哥呢，怎麼差別那麼大?！?

人家白隊同樣是當(dāng)哥的，但是人家說了，哪怕是翻山越嶺背，都要把妹妹背出這個破落的鄉(xiāng)村。

張先生啞口無言：他再有拼勁，對於白隊這種精神，想都不敢想。

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攀過一座山，更何談背個張明珠出山。

陳巧麗聽到這話，走過來爲(wèi)老公說話了，雙手叉腰對小姑說：“我老公對你已經(jīng)很好了。你該慶幸了，沒有把你落下在這裡不管不問?！?

“你說什麼！”張明珠瞪直了眼珠子，“他是不是我哥？你是不是我嫂子？你們兄嫂倆居然對我這樣說話！回去怕不怕我告訴我爸媽？”

這都變成內(nèi)訌了。茉莉無語地把自己的小板凳挪了挪，挪遠(yuǎn)一些，避免被媽媽和姑姑波及。只見不過一會兒，不出茉莉所料。插進(jìn)中間的張先生想攔住老婆和妹妹打架，結(jié)果被雙方一塊扯起了他的頭髮。

哎呦，哎呦！只聽張先生頭髮被扯斷時發(fā)出殺豬般的一陣陣尖叫聲。

白哲進(jìn)了白家的門，沒有去留意自己父親的房間，匆匆拿著退燒藥跑到樓上。

君爺在房間裡，已是端了盆水，用冷毛巾放在白露的額頭上給她退燒，一邊眉頭是緊皺著。

要是病人出汗還好，可是，白露一點都不出汗，只是燒。莫名其妙的燒。即便是他這個經(jīng)驗十足的大夫，都一時搞不清狀況了。

門一開，白隊從外面進(jìn)來，倒開水，說：“衛(wèi)生所裡只有兩片日夜百服嚀，給她現(xiàn)在吃一顆，晚上再吃一顆，看看情況。道路如果明天能通車馬上出去，我已經(jīng)叫高大帥去弄車了?！?

聽得出來，白隊比他更不樂觀。

君爺扶起病人。白露這燒得都糊塗了，一動不動的，任他扶著。他的手掰開她的嘴巴，白隊往裡頭塞了片藥片，又給她灌了口水，讓藥片順喉嚨下去。

白露躺回去時，真的是什麼都不知情。渾渾噩噩的，像是做噩夢，夢裡頭，反反覆覆全是前頭那個人突然雪塌掉落懸崖的身影。

她呼吸急促，同時卻是牙關(guān)咬緊，死活不肯輕易透露一個字。

白哲摸了下她的額頭，燒的燒，沒有汗，憂鬱地說：“比較像是精神性發(fā)燒?！?

她本來就不像有傷風(fēng)感冒的樣子，喉嚨也不疼。

精神性發(fā)燒難點在於，根治沒有藥物，要靠自己解決心理毛病。

君爺握住她的手，摸著，良久沒有一聲出來。

白露倒是在迷糊之中，把他們討論的話聽了進(jìn)去：什麼，說她是自己緊張搞到發(fā)燒的？

她精神很緊張嗎？

不知道，噩夢一波一波的，讓她好像漂浮在一片黑暗的海面上，隨時雷鳴電閃，巨浪排來。

到了晚上，他們只給她餵了一口粥水，她再也吃不下了。

萬家人都已經(jīng)知道她生病了，晚上急急忙忙過來探望。萬大爺先是見不到白建業(yè)，和白哲先交流病人情況，商議定了明天等簡易橋樑搭好，馬上用萬家的小電動三輪車將白露送出村去。

最終是不是精神性發(fā)燒還不好說，因爲(wèi)這裡沒有檢驗器具，不能做血液檢查，也不能做x光排除肺炎等情況。白隊和君爺同時要擔(dān)心病人滴水未進(jìn)，或許會脫水，到醫(yī)院裡檢查清楚，還要掛上鹽水補充體液流失。

萬大爺見他們兩個算比較沉著冷靜地在處理情況，心裡一邊踏實了，一邊疑問這當(dāng)爸的白建業(yè)跑哪裡了。

白哲這時候想起，說：“我爸可能在廚房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