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大章)貴族階層護城河
就跟張歐看到的一樣,霍海的確對這個事情不在乎。
鋼煤,無論是朝廷專營,還是私人營業(yè),對霍海來說都一樣。
因爲後開的鋼、煤廠是後面的事情,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了的,是現(xiàn)在的事兒。
如果誰要說要取締同關煤礦,那霍海早跳起來了。
當然也沒人敢說取締同關煤礦,因爲同關煤礦的股東構成……太複雜了,每個股東,都比較擅長殺人。
有些人發(fā)現(xiàn)了霍海對這個事情的不上心,又轉頭去看劉徹。
發(fā)現(xiàn)劉徹實際上對這個事情也不上心。
有些人聰明一些,稍微多想了一下,就明白原因了。
棋局變化纔是棋手要關心的事情,至於棋子名義上是私人的還是公家的,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無論是私營,還是朝廷專營,實際上煤都屬於霍海和劉徹的。
因爲劉徹已經(jīng)想明白了一個關鍵問題。
別人挖煤有什麼用?
以前有禁止誰去挖煤嗎?那煤不一直在地上躺著嗎,怎麼沒人用?
還不是因爲沒有祛除煤炭中毒素的水洗煤等技術,導致煤炭沒法燒?
如果是說煤炭用來取暖的話,那就是煤炭會毒死人這一點沒法解決。
還不是靠著新式爐子和新式炕才解決問題的。
劉徹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科學思維,知道技術對於賺錢的重要性了,所以,劉徹已經(jīng)不拘泥於用規(guī)則來作爲護城河了。
規(guī)則作爲護城河,就等於派人守在橋邊,篩選了纔給過。
技術作爲護城河,等於把護城河挖寬了,不需要守著,大部分人都過不去。
因爲護城河裡,養(yǎng)了鱷魚的。
別過河不成,把自己變成護城河的養(yǎng)料了。
是,專營也可以,私營也可以,如果鋼、煤被朝臣們爭取過去了,對劉徹一點變化都沒有。
這就叫,技術壁壘。
如果朝議結果對劉徹不利,他提出新的概念就行了。
那就是專利使用費。
讓劉徹來的話,他能狠心把專利使用費收到產(chǎn)出的九成。就算讓他收斂點,收個七成也夠了。
劉徹的淡定和霍海的淡定是兩回事,但歸根結底,是一回事。
朝堂上的爭論在繼續(xù),但很多聰明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這一次,陛下沒有以權威來逼迫壓制,看上去感覺哪兒不對勁的樣子。
等大家爭的口乾舌燥了,劉徹開口:“如今唯一的煤礦同關煤礦,是屬於私人的,絕大部分股份在朕手中,剩下的部分在霍海和司馬相如手中,不如看看他們怎麼說?”
羣臣也就安靜了下來。
司馬相如好多年都沒來朝堂上了,現(xiàn)在聽說有自己的事情,走了出來:“陛下,臣的股份,陛下想要的話,臣可以直接奉獻給陛下?!?
司馬相如之前都窮瘋了,卓文君家雖然有錢,但距離長安太遠了,如果從蜀都運錢過來,運費就要百分之九十九。
那傢伙,運過來一千萬大錢,能到十萬大錢就不錯了。
所以這也不現(xiàn)實,於是近幾年來司馬相如是越來越窮。
要不然能接受現(xiàn)在這個年輕的富商家庭的老婆,去背罵名?
但是最近,司馬相如腰桿子就挺起來了。
但,司馬相如年紀一大把了,還是知道怎麼說漂亮話的,劉徹有什麼理由去收他的股份?所以這麼說表忠心還是必要的。
劉徹:“好了好了,誰要你的股份,我是問你對專營私營的看法。”
司馬相如拱手:“臣這一段時間,並沒有管理煤礦的經(jīng)營,只負責管理煤礦上的礦工之間的紛爭,做壞事的處罰,做好事的臣就獎勵?!?
“但是臣依舊是看出一些門道,有一些感悟?!?
“臣覺得,私營,可以激發(fā)人們對於新技術的投入,能夠刺激新技術的誕生,推動技術的進步,從而提高這個行業(yè)的上限。”
“但是官營,可以起到保障民生的作用,給更多人帶來工作,刺激消費?!?
劉徹挑眉:“哦?你說說私營爲什麼能激發(fā)對研究新技術的投入,難道官營就沒人投入?”
司馬相如:“臣舉一個例子,最近莊熊羆在主持修建渭河大橋,而之前,他也是管理水利的?!?
“他管理的工人中有人提出了井渠法的原型,並且還有幾個工人提供了技術上的可行性技術,而莊熊羆把這個井渠法報告給了陛下。這就是標準的官營模式下的技術進步,歷史上發(fā)生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劉徹點頭。
司馬相如:“但是,整個過程中,提出井渠法原型方案的工人,拿出爲這個新方案服務的可行性技術的工人,都只是受到了莊熊羆的口頭嘉獎,然後他把這技術寫進了奏章報告給陛下,但陛下讓莊熊羆來了長安進行系統(tǒng)的學習,由霍大人的研究院進行教導。”
“霍大人才提出,把這幾個工人都招收到研究院學習,並且給他們嘉獎?!?
羣臣並沒有聽懂司馬相如的意思,倒是劉徹已經(jīng)聽懂了:“你說詳細一點,這個事情和私營官營有什麼關係?!?
司馬相如拱手:“如果是官營,以後再出現(xiàn)類似的技術,誰能受到嘉獎,就要看有資格給陛下遞奏章的官員心黑不黑了?!?
“他如果是個好人,那就會把功勞簿寫明白,陛下才能嘉獎到真正的技術發(fā)明人?!?
“他如果把這些東西據(jù)爲己有,那他升官發(fā)財,而真正的技術發(fā)明人依舊是那個苦工,徭役,根本沒有出頭之日。”
“如果是這樣,又有幾個人有心思去研究新技術呢?更何況大多數(shù)時候,官營項目,管理者對下人是欺壓狀態(tài)的,下面的人爲了欺壓自己的人升官發(fā)財,努力的去研究新技術,這……現(xiàn)實嗎?”
張歐反駁:“司馬大人,此話我不認同,不識字的工人,能搞出多少技術?再說了,官營就不能研究技術嗎?官營照樣可以拿出固定的錢作爲技術研究投入?!?
司馬相如:“人家工人只是不識字,不是笨。識不識字,對於研究科學技術有區(qū)別嗎?又不是專門進研究院進修過科學研究。所謂的認識雅言,對於技術研究是沒有任何用處的,除非學的是數(shù)科、天文、地理?!?
“再說了,一個項目裡,官員才幾個人,工人是多少人?官員能發(fā)明新技術的概率高,還是工人發(fā)明新技術的概率高?”
張歐:“那私營呢?”
司馬相如:“私營的話,當然能刺激研究技術,因爲私營者是爲了賺錢,提高技術,就能賺更多錢,那提出技術的人,就會受到獎勵,來刺激更多人發(fā)明新技術?!?
張歐:“哦?朝廷專營難道就不能用這個手段刺激了嗎?”
司馬相如:“朝廷專營的話,賺的錢又不歸管理的官員,他把技術據(jù)爲己有,給自己升官的概率高,還是一心一意任勞任怨提升官營企業(yè)收入的概率高?”
張歐立刻行大禮:“陛下,別的都可以,但司馬相如這是在懷疑滿朝文武??!陛下,臣對大漢朝廷忠心耿耿,絕不會做這種小人行徑?!?
一大羣大臣也都反應了過來:“陛下,臣的忠心日月可鑑啊!”
“陛下,臣絕不會幹這種事情!”
一羣人烏央烏央的各有各的說辭,都在表忠心。
劉徹內心在翻白眼,真實情況劉徹還不知道麼?司馬相如說的都是真的,這就是人性,人性就是這樣的。
當然,世界上是存在那種赤子之心的,是有那種忠心耿耿,沒有私心的人的。
但,數(shù)量是少部分,絕不是大部分。
這些喊忠心喊得最快的人,到時候就是最貪婪的人。
所有人都在自顧自的表忠心,司馬相如大聲:“是嗎?”
所有人都轉頭看向司馬相如。
司馬相如擲地有聲:“當初,你們說我司馬相如貪污,讓我司馬相如被貶時,可不是這麼說的!”
很多年紀大點的人,纔想起當初的事情。
反應了過來。
司馬相如分明是在借題發(fā)揮,舊事重提。
他居然拿自己當例子,那說服力又變強了。
劉徹:“司馬相如,你也說了,官營也有官營的好處,又是怎麼說的?”
司馬相如:“還是那句話,相信某一個人的品德,無疑是個笑話,花錢投資公司、工廠的人,目的就是賺錢,既然如此,那給工人少一分,他自己就能多賺一分?!?
“而官營就不同了,給工人多發(fā)一分,支持頂頭上官的人就多一個,何樂而不爲?反正又不是自己私人兜裡的錢。至於有多少利潤能收上去,不重要。特別是朝廷專營的企業(yè)多了,互相都這麼幹的時候,那就更不起眼了?!?
道理就是這麼個道理,聽起來很不好聽,但誰都知道這是真的。
還是有人不服,在嘀咕。
司馬相如朗聲:“並不是每個人都如霍?;舸笕艘粯悠返赂呱?。霍大人給降兵和流民工人高達三千大錢的薪水,比市場價高出三倍?!?
“而運輸工人,也根據(jù)工作強度,薪水比長安一貫以來的薪水高得多?!?
“因爲霍大人提高了工人待遇,所以朝中很多達官貴族修建長安大道時,也給工人將近兩千大錢的薪水?!?
“但是,在長安還有很多在找工作的人,而有些人給工人的價格依舊很低,只是因爲市場水漲船高,所以不得不從一個月八百大錢提高到了一千,一千二,一千五?!?
“我說的都是真的吧?”
此話一出很多人鄙夷之,霍海還不是爲了自己賺錢,但他的確給工人開了很高的工資啊,這裡面有什麼門道大家搞不懂,但他們知道霍海肯定不是慈善心爆發(fā)才這麼做的。
但這些都是真事兒,
所以,很多人直接閉上了嘴。
他們怕自己說話讓司馬相如聽到了,被注意到,被司馬相如直接拎出來當例子舉。
劉徹平靜的看著朝臣的變化,把那些一開始叫囂的很兇,現(xiàn)在卻低頭沉默不語的人都記了下來。
雖然大家或多或少有私心,或者說都有私心,但有些人不敢表現(xiàn)出來,做事兒就會很剋制。
這種反差極大的,就是那種爲了搞錢什麼都敢?guī)值娜?,自然任命的時候,就要注意一些。
劉徹平靜:“那麼司馬相如,你覺得私營公營到底應該如何選?”
兩者都有好處,都有壞處,又該怎麼說?
司馬相如拱手:“臣認爲,朝廷專營也好,私營也罷,其實都不重要。如果要算經(jīng)濟賬,官營總營收少一點,但全部歸朝廷,私營總營收多一些,但朝廷只收稅。如果算起來其實官營私營對朝廷的收益是一樣的?!?
“到底是朝廷專營還是私營,還要看政治需要?!?
“而真正的方案,應該是朝廷出臺管理辦法,來限制無論是官營還是私營的企業(yè)的經(jīng)營空間,避免有人爲了錢而幹缺德事兒甚至犯法的事兒,乃至於……叛國的事兒?!?
“而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一次朝會就確定,而應該根據(jù)每年經(jīng)濟的不同情況來重新調整,或者說,沒發(fā)生改變時不調整,發(fā)生了改變,或者發(fā)現(xiàn)原規(guī)則的漏洞,再調整?!?
此話一出,張歐沉下心來。
這朝廷專營還是私營都不重要了。
因爲司馬相如提出這個事情後,朝廷一定會設立一個新的機構來管理這些事情。
那就算有人拿到了煤鋼的官營權利,也廢了,根本沒可能隨心所欲。
反而會被這個新的機構轄制。
而且……
劉徹:“好,好提議?!?
“咱們大漢從來都是誰提出誰實施……既然如此,那這個事情你來辦?!?
“你要研究出切實可行的一套辦法,同時還要負責實施,在這一套辦法大概固定下來之前,隨時都要給朕報告?!?
“這個新職務,就叫……”
“管理工人、工廠、商業(yè)、商人,就叫工商大臣好了?!?
劉徹本來要說經(jīng)濟大臣的,但是經(jīng)濟大臣這個職務,劉徹要給霍海留著呢,所以改口說了工商大臣。
劉徹:“此事事關重大,工商大臣暫定爲中二千石?!?
此話一出,很多人愕然。
中二千石,就是實得二千石,這一類職務,目前一共九個,所以被稱之爲九卿。
後世三公九卿就是這麼來的。
雖然現(xiàn)在九卿並沒有固定下來,但默認爲他們是三公之下第一梯隊,這些職務,有資格成爲御史大夫和丞相。
也就是說,司馬相如再次復起了。
這一次,沒人敢用司馬相如的污點去攻擊他了。
因爲越是攻擊司馬相如的污點,就越是證明司馬相如說的對。
朝堂上所有人的臉色都很精彩。
此時,張歐在今日朝堂上,第三度看向了霍海。
眼下朝堂發(fā)生的一切,依舊沒有解釋那個問題。
霍海究竟準備怎麼對付大貴族們的結盟?
現(xiàn)如今,霍海還是沒出招。
張歐並不明白這一點。
如果這事兒對霍海來說,依舊不算威脅?
難不成……自己要找人在朝堂上,提及宣平侯張歐的事情?
張歐不明白,霍海卻根本不在意。
因爲大貴族們永遠不可能鐵板一塊。
沒有任何羣體可以鐵板一塊。
如果把目前大漢的所有人以階層劃分,和後續(xù)的那些封建王朝還不太一樣。
一共是六個階層。
1、皇帝,唯一統(tǒng)治者。
2、諸侯舊貴族、公卿、封疆大吏。
3、文武百官、新貴族。
4、新富人羣體,軍人羣體,大家(富裕家庭)。
5、良家子中家、貧窮人組成的平民。
6、奴隸。
從目前的新式來看,這些階層,是天然的金字塔形狀的。
其實由可以合併爲三個大階層,1統(tǒng)治階層皇帝、公卿王侯,2貴族、富人,3平民、奴隸。
也就是說,12一個階層、34一個階層,56一個階層。
但!
第二階層的公卿王侯,是第一個階層皇帝的護城河。
第四階層,富人羣體軍人羣體是第三基層文武百官新貴族的護城河。
而反過來奴隸階層是給平民階層託底的。
3456階層想要當皇帝?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先成爲第二階層的公卿王侯或者把有影響力和權力的公卿王侯殺光。
但是,要成爲公卿王侯,就得把家族命運都交給皇帝。去殺光公卿王侯,那更是把命運交給了牛頭馬面。
56階層的人,要成爲貴族,也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先成爲富人。
因爲只有良家子投軍,然後征戰(zhàn)一生走上高位纔可能封侯。
123456每個階層,除了靠功績往上爬之外,只有一個方法可能爬上去,那就是娶上一個階層的女人。
也就是說,你要麼征服更多男人,要麼征服更高階層的女人,才能往上爬。
這個護城河理論是階級構成的基礎。
反過來呢?
每一個階層不需要防著太下面階層的人,只需要防著自己下一個階層的人不要爬上來就行。
當然,除了皇帝是個唯一性位置之外,其他人還要防著同階層的人搞事情,把自己踢下去。
所以理論上,皇帝和公卿王侯是敵人,而公卿王侯往上爬的時候又把家族命運全部交到了皇帝手中。
與此同時,皇帝希望得到更下階層的人的支持,所以要不斷的平衡金字塔的結構,避免公卿王侯吸取了太多資源,要把資源分發(fā)給更下層,來爭取他們支持自己。
而且同時,上一個階層的人,要儘量拉自己下下個階層的人,進入自己的下一個階層。
這樣自己的塔基纔夠牢固。
這個概念很抽象,但是很容易就能理解。
就比如劉徹,劉徹在剛剛成爲皇帝的時候,手裡幾乎沒有權利。
劉徹幾乎是利用外戚,也就是與自己關係最密切的公卿王侯階層的人互相爭利的搏鬥,解放了一些權利在自己手中。
拿到權利後,劉徹就開始發(fā)動戰(zhàn)爭。
而戰(zhàn)爭的勝利,就是劉徹的砝碼。
從九年前的戰(zhàn)爭到現(xiàn)在,製造出了數(shù)百個千石官員數(shù)十個侯爵,雖然這些人中有一部分沒官職沒實權,但……這也意味著劉徹手裡的砝碼越來越多,越來越能拿捏公卿王侯這個階層。
因爲第二三階層中,目前有大量的人都是劉徹親手提拔的,吃劉徹這碗飯的人。
隨著權利的繼續(xù)推動,劉徹逐年爆砍第二三階層公卿王侯階層的老人,不斷的挑撥他們的爭鬥,又不斷挑錯,找事兒,各種辦法,把舊貴族送走。
這就意味著,貴族階層裡面,由劉徹親手扶上來,並且手握他們命脈的人越來越多。
到現(xiàn)在,劉徹實際上已經(jīng)給整個第二階層套上狗鏈子了。
整個華夏曆史,從劉徹之後,到朱元璋之前,沒有任何一個皇帝成功的辦到過這件事情。
與此同時,新出來的手握軍權又封侯的新貴族都是什麼人呢?衛(wèi)霍家族。
衛(wèi)霍家族的人成爲了第三階層,並且正在往第二階層爬,甚至實權已經(jīng)超過了第二階層的老人,但畢竟還沒爬上去,還不是老貴族,並沒有其他貴族那種千絲萬縷的內部政治聯(lián)繫,以及利益交叉。
所以並不具備越級往第一階層進發(fā)的入場券。
也就是說,公卿王侯在劉徹這裡,已經(jīng)失去了發(fā)新股票代替舊股票的可能。
那麼他們爲了爭取自己的利益,能幹什麼事兒呢?
答案就是,把同一階層的其他人,踢下去。
但,第二階層的公卿王侯,並不是全都是聰明人。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們都是聰明人,他們也不可能團結一致,如果他們能團結一致,這些年也不會被劉徹拆遷乃至強拆了。
所以,霍海根本不在乎什麼公卿王侯集合在張歐的旗幟下。
張歐只知道他幹這件事情的時候,所有公卿王侯都跟著發(fā)聲了。
但,張歐知道有多少公卿王侯中的聰明人已經(jīng)投了嗎?
剛剛發(fā)言最厲害的劉勝、曹襄等人,早就跟霍海簽了協(xié)議了。
他們可是花重金購買了水泥新式紅磚以及混凝土橋樑等多種東西的專利使用權。
不久之後,他們就會在自己的封國封地開廠,修路。
這投入之巨大,是張歐想象不到的。
劉勝和曹襄現(xiàn)在在草堂上喊得兇,還不是因爲其他公卿王侯都在喊,他們是爲了喊而喊,才能混入其中,矇蔽其他人。
他們早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
現(xiàn)在公卿王侯大家差距不大,可如果自己搞新經(jīng)濟,家族財富暴漲,而其他公卿王侯沒跟上,那不就等於是他們掉隊了,等於自己脫穎而出了?
這可是朝會的利益是利益,商會的利益就不是了?
所以他們早就走上了霍海的路,成了霍海的同路人。
此時站在霍海的角度,試想一下,霍??吹饺反筌妼χ约捍蜻^來了,其中兩路大軍的統(tǒng)帥,都是演員,已經(jīng)跟自己投了。
那麼,又怎麼會感到害怕呢?
特別是曹襄,曹襄已經(jīng)完全站在霍海這邊了,或許曹襄不是特別聰明,但是他卻有一個優(yōu)點,就是善於問問題。
雖然有時候他的問題有點蠢。
但有時候真有用。
曹襄在長安大街計劃之後就問過霍海,如果他要修建一條從他治所附近的幾個山區(qū)出來的路,需要多少錢。
當時霍海就給他算了,需要五百萬左右。
按道理來說,這五百萬投在這種小地方,是虧炸的。
但是,那只是按道理來說。
不久後曹襄就在劉徹那兒得知了治水計劃。
當治水計劃之後,就意味著,整個原渭河河道會變成通航的運河。
這一下,就變了。
因爲平陽侯國之所以叫做平陽,就是因爲它在平河之陽。
平河通汾河,汾河從晉國故土直通黃河!
涇渭交匯入黃河那段路本來就是通航的。
換句話說,只要渭河的運河段修成,那平陽和長安就在同一個水系了!
這也就意味著,只需要損耗四成,就能把糧食運到長安,包括平陽其他產(chǎn)物,全部都是損耗四成重量的糧食,就能運到長安。
只要曹襄在自己侯國修通了幾條路,就能把根本不值錢的東西全部運到長安來,價格立刻翻三倍!
有這個利益在,修路的錢,只需要今年糧食產(chǎn)出來,就能回本,還能賺。
也就是說僅僅需要修一條路,曹襄侯國的收益就會三倍起跳,根本不知道上限再哪兒。
而與此同時,曹襄在自己侯國跟著霍海的操作辦,就能賺錢,雖然賺的不如長安多,但是這能少的了?
甚至於曹襄都跟劉勝已經(jīng)談過了。
劉勝作爲中山王,本來是要修一條路,走黃河水道,只是到時候過三門峽需要加大一次消耗,這樣貨物送到長安,勉強能賺個百分之十。
但是得知曹襄這邊通水道了之後,劉勝來了靈感。
實際上曹襄要發(fā)展的話,就會在平河上修建碼頭,既然如此,自己中山國幹嘛還要走黃河?
劉勝只需要聯(lián)絡一下趙王劉彭祖,在滏陽河和洺河在邯鄲交匯的地方修一條路,就能完成轉運。
雖然劉彭祖這個人對下面的人比較差,而且疑心病重,但劉勝畢竟是他兄弟,有錢一起賺他不願意?
如果劉彭祖不願意,那劉勝大不了就往滏陽河上游走一點,在那邊修一條路,雖然要多修一點,但多花個半年也就回本了。
到時候還不用給趙王過路費。
當然,如果劉彭祖願意,那就更好,因爲到時候整個晉趙之地,就等於完全連通了,其實只需要三條路而已,到時候,本來一文不值的那些東西,全都可以搬來長安。
而他們這次聯(lián)合,劉徹知道,劉徹一點意見都沒有。
劉徹能有什麼意見?本來這幾個地方的糧食,就是屯著往北運,打仗的時候用的。
如果戰(zhàn)爭使用的糧食變少了,這些糧食運來長安發(fā)展,豈不是更好。
劉徹又有什麼好反對的?
而且,他們越修路劉徹越開心。
因爲能運糧食的路,反過來也能運兵!
以前馳道沒有往這個方向通,有時候發(fā)生什麼事情了,處理起來還有點費勁。
以後水道通了,那趙國中山國甚至更遠的地方再也不存在造反問題了,一旦造反,這麼好的路,怎麼運送輜重都行,大軍朝發(fā)夕至。
所以,路越好,對劉徹的統(tǒng)治越有好處。
自從水泥出來之後,靠水系的諸侯、王,不少已經(jīng)看到了發(fā)財路,看到了自己應該做什麼。
張歐雖然懂利益聯(lián)盟,但卻不懂,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
以前跟你是一條聯(lián)盟的人,現(xiàn)在不一定是一條聯(lián)盟了,時代變了。
新的時代,能知道交通的重要性的人,才能走上第一梯隊。
這個第一梯隊,必將代替原來的公卿王侯之家。
……
一直到朝會結束,霍海都沒有站出來說什麼,讓張歐大失所望。
張歐不明白,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爲什麼霍海不急。
難不成他覺得自己可以頂住這麼多公卿王侯的壓力?
走出朝堂,張歐看到孔延年把孔安國逼到了遠處。
這個大侄子對著自己的二叔咄咄逼人,厲聲訓斥著什麼。
雖然聽不清也看不清,但張歐感覺有些不妙。
小黑子司馬遷從旁邊走過,一邊感嘆:“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也?!?
張歐突然明白了些什麼。
霍海走出來之前,被曹襄給堵住了,曹襄:“霍老弟,你們霍氏又開始賣瓷器了,居然不提前通知我一聲。”
霍海小聲:“提前讓大家知道了瓷器的好處還能大規(guī)模製造,豈不是又跟鹽鐵一樣被拿到朝會上討論?”
曹襄哈哈大笑:“我管家可是花重金定製了豪華版,說是隻比給陛下用的至尊版差一點點,先給我家發(fā)貨?!?
霍海點頭:“必須先給你發(fā)??!”
劉徹定了幾十套至尊版,準備給公卿王侯一家賜一套的,這傢伙自己去買了豪華版,肯定要給他先發(fā)貨啊,要是發(fā)晚了,他退單了。
瓷器是霍海給百姓準備的禮物,從一開始就準備全面推開,而不是一點一點拿出來賣高價。
原因是瓷器對比陶器更容易清洗,更容易保持衛(wèi)生,能避免傳染病的大規(guī)模流行。
霍??刹幌雱倓偘l(fā)財,結果感染上什麼這個時代治不好的病。
曹襄:“對了老弟,我準備找你一起去打獵的,都跟陛下說好了借用他的上林苑了,結果陛下叫我別煩你,說你有事兒要做?”
開春後的確就可以打獵了。
霍海:“哦,我要寫書?!?
曹襄縮頭:“書?別跟我說書的事兒,我最近在耍錢。”
霍海:“逗悶子的書。”
曹襄重新綻放出笑容:“啊?是嗎?寫好了一定通知我!我先看!”
霍海:“你放心吧,到時候大規(guī)模發(fā)售?!?
曹襄攤手,大規(guī)模發(fā)售?能有多大規(guī)模?還能有多大規(guī)模?你霍海雖然有錢,但總不能請一萬個人來抄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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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寫寫改改,我怕有的東西寫出來不好,怕有的東西可能不過審。寫的很磕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