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大章合一)畝產(chǎn)翻數(shù)倍!
繡衣使者王賀快步從街上走過。
一邊記憶著自己走過的地方是什麼位置。
“長安大道西北一段,北馳道路口。”
“長安大道西北二段,紙廠路路口。”
“長安大道西北三段,長安大道西一段路口。”
之所以要從長安大道走,是因爲長安大道往北,還有很多農(nóng)田。
這意味著,這裡的閭里中,很多人擁有田土。
雖然不多,但聊勝於無。
而這些百姓無一例外的求著認識簡體字的人趕忙幫忙讀一下科學報。
王賀到了長安大道小學,發(fā)現(xiàn)這裡被人圍的水泄不通。
老師正在侃侃而談:“第二期科學報說,一年春夏秋冬輪迴,春是生機勃發(fā)的時刻,冬日是生機斂藏準備再度勃發(fā)的時刻,所以一年應(yīng)該以冬天爲最後一個季度,以春天爲一年的開始。”
“早在夏朝,也就是上古聖皇大禹的時代,一年開始便是在春天,如今咱大漢,恢復(fù)了這種曆法。”
“大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教室裡正式的學生中,一個頭發(fā)被剃成桃兒的小孩興奮:“意味著馬上又過年啦!”
全場的人,無論是小孩還是來旁聽的大人,都笑了起來。
小孩兒哥的爸爸在人羣中,瞪了他一眼。
小孩兒哥發(fā)現(xiàn)人羣中的老父親投來了一個讚許的目光,更興奮了:“老師!是不是隻有咱們才這麼好的運氣遇到一歲過兩個年啊?!”
老師笑著:“那倒是,上一次改曆法已經(jīng)有些年月了,春秋戰(zhàn)國時魯國改曆法時,連孔老夫子都還沒出生呢。”
“不過改曆法不只是這麼簡單。”
老師回頭用白堊粉筆在牆壁上寫了個農(nóng)字。
寫這個字的時候,老師就想起,因爲白堊粉筆使用量暴增,導(dǎo)致礦不夠用了,新挖開的白堊礦,卻發(fā)現(xiàn)了龍的骸骨。
聽說研究院有人已經(jīng)投入了對龍骨的研究。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活著的龍。
不過他不知道,這個項目已經(jīng)被霍海給否了。
首先這個時代研究白堊紀,太離譜了,基本只能靠瞎猜,怎麼研究都沒用。
而且,真龍就在皇宮裡,各地裡面挖什麼龍?
霍海讓那研究員與其研究龍骨,不如去研究點別的。
要知道,發(fā)現(xiàn)恐龍骨頭,在歷史上這可不是第一批,當初吳王夫差的時代,吳國挖到了一節(jié)有車那麼大的骨頭。
他們不知道那是什麼,就派遣使者去魯國問孔夫子。
孔夫子博學多才知道很多上古典籍的記載,很快找出了對應(yīng)的材料,說那是防風氏(巨人)。
後世不少人用這個故事說孔夫子違背了自己‘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是知也’的勸告。
其實這真不算孔夫子的黑點。
平心而論的話,在大家都沒什麼道德的時代,孔子的道德水品(公德)得有三層樓那麼高。當然了指的是真實的那個孔子,不是後世腐儒編出來的那個孔夫子。
在這樣一個人的認知中,他的確知道什麼生物有這麼大的骨頭,他只是沒想到神話是假的世上是沒有神的而已。
孔夫子這麼嚴格遵守‘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是知也’的人,都會把看到的恐龍骨往神話上貼。
研究員們會怎麼樣!?
他們也不可能在缺乏技術(shù)手段的情況下研究出化石的真相,他們很有可能也會走上神話的認知路子。
那不就走歪了,浪費一個大好的人才麼。
所以霍海就把這個研究給否決了,並且把化石用玻璃封存了起來。
理由是,研究這種完全摸不著頭腦的東西,是沒有頭緒的。
如果在其他研究中,意外得到了能驗證這種骨骼到底是什麼的技術(shù),再開始研究也不遲。
畢竟列位都是代表大漢最先進生產(chǎn)力的高端研究學者,人數(shù)就這點,與其研究摸不著頭腦的事情,不如去研究點實用的東西。
至於這些沒有頭緒的課題,留著有頭緒了再開始研究,或者等研究人員的數(shù)量暴漲,大漢多的是科研工作者時,也不遲。
這個說法也說服了研究院的人。
不過,霍海就算再怎麼引導(dǎo),也沒法掐斷別人的好奇心。
就好像,站在黑板前,老師寫了一個農(nóng)字,出神好久,纔回過神來:“新的歷法,準確的說應(yīng)該叫做陰陽曆,又叫做農(nóng)曆。”
“所謂陰就是月亮,所謂陽就是太陽,在新的歷法中,月亮陰晴圓缺一個週期是一個月,十二個月是陰曆一年。而大地圍繞太陽轉(zhuǎn)一圈是陽曆一年,十二分之一的時間,就是陰曆一月。”
老師把太陽地球月亮的星系系統(tǒng)畫了出來:“我們腳下的大星球,就叫做地球,就是這個,而這個是月亮,這個是太陽。”
“我們最新的陰陽合曆既包含陰曆也包含陽曆,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以後再也不需要有經(jīng)驗的老農(nóng)去觀察其他野生植物動物的狀態(tài)去判斷是否可以種植了,再也不會有人種植晚了或者早了導(dǎo)致減產(chǎn)了。”
“因爲,太陽月亮重複一年又一年的規(guī)律是一樣的,所以按照新的歷法上標註的時間去種植,就能保證沒有早耕或者晚耕。”
小孩子們哪兒懂農(nóng)事,只是懵懵懂懂。
倒是日月地三星的系統(tǒng),小孩子們一眼就看懂了。
因爲這段時間教學中有很多畫畫教學,也有數(shù)學科學教學,小孩子們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示意圖。
而大人們,看不懂日月地三星的天體系統(tǒng),但卻聽得懂農(nóng)事!
以前所有人都有一個麻煩,去年點麥子時雖然從八月到一月都可以點,但實際上要收成好,點麥子的時間就那個窗口期。
每一年,他都有差距。
門口聽講的樂北夫就聽得很仔細。
他記得,自己前年點麥子是十月二十二,去年感覺時間不準,故意提前了幾天十月十六就點了,哪知道最後收成還是不太好,晚了。
以前無所謂,麥子那麼難吃,種出來自己也不吃,都是餵雞用了。
但是今年開始可不行,樂北夫已經(jīng)搞清楚了麪粉的做法,那麪粉做出來的無論是炊餅蒸餅還是烤餅還是麪條餃子饅頭,哪個不比小米粥好吃?
從今年開始,自家田都要種麥子了。
雖然麥子產(chǎn)量吊打小米,意味著翻年後自家的糧食產(chǎn)量至少翻三倍以上。
但這可不意味著就可以隨便種種少收成點。
畢竟如果多種出一倍麥子,多出來的一倍麥子,就能變成雞!
這樣孩子就能吃到雞蛋了,老孃也能喝上雞湯了。
哪有人嫌棄自己賺的太多生活太好的啊?當然要認真的聽著。
樂北夫很清楚,如果陰陽合曆互相配合,真的能把日子定死的話,以後自己點麥子的時節(jié),可以每年都固定在兩三天以內(nèi),保證絕對不會因爲早種或者晚種導(dǎo)致減收!
自己累死累活在田裡面勞作,精耕細作,也就比放養(yǎng)多生產(chǎn)百分之十而已。
現(xiàn)在只需要聽懂曆法,就能保證增產(chǎn)百分之二十五甚至更多。
聽懂曆法,比大半年的精耕細作都重要,怎麼做樂北夫還不清楚嗎?
臺上的老師講著何爲陰曆,何爲陽曆。
什麼叫做陰陽合曆。
二十四節(jié)氣在新的陰陽曆下如何確定的時間。
這些樂北夫一下就聽懂了。
但也有一些短時間內(nèi)樂北夫似懂非懂的。
比如,什麼太陽在天空一年中到達最北面的日子是夏至,是理論上最熱的時節(jié),什麼太陽一年中最靠南的日子是冬至。
這兩個日子剛好把一年分成了兩段,再選兩個中間時間分割一下,就成了春分秋分,把半年分成兩個季度。
這四個時間,大概就是陽曆的3月21日、6月22日、9月23日和12月22日。
這個地方雖然聽不懂,但樂北夫還能記下來。
但是後面有講,因爲地球圍繞太陽轉(zhuǎn)一圈並不是剛好是一整年的三百六十五天,而是三百六十五天多幾個小時,所以每四年有一個閏年,閏年的二月多一天。
這個概念就和陰曆長期使用的閏月概念閏月多一個月混淆了。
樂北夫就沒聽懂。
但樂北夫大概明白了。
日曆上以後就有兩套記日子的方法了,一個是看月亮算的陰曆,一個是看太陽算的陽曆。
而陰曆和陽曆結(jié)合起來,就能指導(dǎo)生產(chǎn)指導(dǎo)很多東西了,所以叫做農(nóng)曆。
最後,老師講到:“其實,陰曆陽曆並不需要大家去算。”
此時,課堂外,一羣算日子算的青筋暴起的人愕然擡頭。
老師:“因爲皇帝陛下,委託大天文學家落下閎,聯(lián)合皇家研究院,早就把前兩千年後兩千年的日子都推算出來了,每一年的二十四節(jié)氣都已經(jīng)算出日子來了。”
老師拿出報紙上印了一整頁的大日曆:“這上面就是今年的二十四節(jié)氣的日子,只需要買回去貼在牆上,每天看,就知道什麼日子了。”
一羣爲了增產(chǎn),頭髮都薅禿,化身爲數(shù)學家的老農(nóng)們:“靠!你不早說!”
老師攤手:“你們,也沒問啊!”
“喂,我給孩子們講課的,你們白聽不說,還要質(zhì)疑我是吧?”
有老農(nóng)準備發(fā)飆,旁邊的人把他摁下去:“您繼續(xù)繼續(xù)!”
然後回頭小聲:“別特麼造次,除了日曆,還有新農(nóng)耕論沒有講呢!再說了你只聽今天?以後又遇到這種時候,怎麼辦?你今天得罪了老師,下次咱們都聽不著課了。”
“就是就是,你還敢跟顏老師造次,老實後面呆著去。”
當老師能爲學生帶去知識時,老師自然而然的受到尊重。
當老師帶不去知識時,纔會有疑問聲傳來。
老師繼續(xù)講起了科學報第二期的後半部分。
“首先,大家是不是苦惱一個問題,地種過一茬之後,第二年再種,糧食產(chǎn)量遠不如第一年,第三年更差?!”
“這是因爲土地肥力不夠了,肥力在第一年就被糧食吸走了。”
“那麼要讓土地產(chǎn)量回升,得怎麼辦?”
有小孩舉手。
顏老師:“阿狗你來說。”
阿狗站直了:“等土地變肥,或者幫土地變肥。”
顏老師滿意:“不錯不錯。”
“土壤的肥力在一些時間後會恢復(fù),這個時間可長可短,主要看種植的植物到底吸走了什麼肥力,又吸走了多少肥力。”
“除了等待土地肥力自然恢復(fù)之外,還可以幫土地變肥。”
顏老師看著手中的報紙:“陛下派遣中郎趙過,研究土地肥力問題,還有提高效率的耕種方法,又派遣治粟都尉卜式大人與其一起研究。”
“又經(jīng)過皇家研究院副院長霍海霍副院長的一些提醒指點,加上多次試驗,最終得出了結(jié)論。”
“人、獸、鳥等生物都要進食,進食依靠的就是食物中的能量,讓自己生存生長。”
“而人、獸、鳥,都沒法完全消化食物中的能量,所以……”
阿狗搶答:“屎尿裡面有營養(yǎng)!我就知道我家狗不笨!”
顏老師:“咳咳,大概可以這麼說,所以,屎尿其實是可以作爲肥料幫助土地提升肥力的。”
“還有,一些肉眼看不見的細小生物,菌類,也會吃食物,它們一樣沒法完全消化食物,所以,除了排泄物之外,還有發(fā)酵渥肥的方法。”
“當然了,發(fā)酵渥肥的方法好像並不適合咱們,論文中說這種方法可以讓住在城裡沒多少地的人能搞到肥料種植,也能在長期航船等時候使用。”
“今天主要講糞肥的製作。”
“我們以前講過,人是會生病的,生病時,就會變成病原體攜帶者,容易傳染別人。”
“植物一樣會生病,很多病一樣有傳染性,而人吃了那麼多食物,保不齊排泄物中就有污染病原體,所以要想個辦法殺死病原體,才能使用。”
“同時,研究發(fā)現(xiàn),直接使用排泄物,很容易燒壞植物的根系,所以,在進行渥肥後的排泄物才能成爲真正的糞肥。”
“渥肥的方法也有很多,比如蒸煮……”
課堂外旁聽的所有老農(nóng)集體戰(zhàn)術(shù)後仰。
這還是不必了吧?
這不把人薰死?
顏老師繼續(xù):“還有發(fā)酵池的方法。”
一羣人瞪大了眼睛,來了來了,真正的辦法來了。
繡衣使者王賀擺了擺頭。
以前他老聽很多貴族還有讀書人說,普通人是愚笨的,不願意讀書。
這些人哪像是愚笨不想讀書的模樣?這些人學的比誰都快比誰都積極。
只要讀書有用,大家能不學嗎?
但,以前讀的書沒用。
或者說,以前只有貴族讀書有用,貴族讀書才能門蔭入仕。
就算有了舉孝廉的辦法,那也還是貴族和已經(jīng)做官的人的後代纔有用。
普通人讀書,那不浪費錢麼?
但是現(xiàn)在,長安縣改變了這一點。
這些人可太好學了。
王賀出了小學,開始記錄:“長安大街小學,旁聽者農(nóng)、商、貴族家奴衆(zhòng),逾七百之數(shù),倍於學童。”
這個小學有一個校長十個老師,有十個班級。
每個班級三十個小孩子。
但是今天來旁聽的大人,比孩子還多。
這些人一個比一個聽得認真,生怕聽錯了會導(dǎo)致自己種不出糧食。
如果來年,別人家真的糧食產(chǎn)量都翻了六倍,自家只翻了四倍,那不就等於只種出了三分之二嘛!
這可虧大了!
王賀出了小學,立刻就趕赴碼頭,要從碼頭繞過長安縣,去萬年縣地界。
作爲繡衣使者,除了幫皇帝打探消息之外,王賀還有查案的職責。
在宣平侯張歐投毒案傳遍長安後,王賀就接到了劉徹的指示,要去查案。
今天王賀要去見霍海。
不過,霍海長期都宅在家裡,今天卻不在,今天是科學報第二期發(fā)佈的日子,霍海要去找趙過。
因爲趙過這方面的研究終於告一段落了,接下來就是常規(guī)研究了。
所以霍海要去找趙過讓趙過組建皇家研究院下屬機構(gòu)農(nóng)業(yè)研究院,增加一些研究項目。
而趙過的研究基地,正是在萬年縣的北面,靠近牧場的位置。
……
霍海和趙過正在田埂上端著碗吃飯,一邊看著田土裡的冬小麥。
趙過在實驗地壟溝的時候,就種植了早麥,雖然地壟溝沒啥用,但是卻趕上了實驗渥肥。
如今長勢喜人!
兩人此時吃的是脫水米飯。
這個米不是白米飯,而是小米飯。
這脫水米飯的做法,還真不是霍海給帶來的,而是這個時代本來就有的,叫做糗糒。
在霍海大力推廣麪條餃子包子這些東西之前,長安的力工車伕們,在東西市工作時,餓了就會吃糗糒,也就是脫水米飯。
這玩意兒作爲軍糧也是有的。
基本就是做好的蒸米飯,曬乾後的樣子,泡水後就能吃。
不過老實講,這個東西,雖然不怎麼體面,但是是真管用啊,兩千年後的小米加步槍,就是糗糒。
蹲在田埂上吃飯的霍海拿出滷牛肉:“來點?”
趙過狠狠地甩了甩頭:“不吃,我說了,我以後每頓都只吃將士們能吃到的東西,我一定要把將士們的餐飲標準提上來。”
趙過在經(jīng)歷了一個季度的實驗後,終於搞清楚了營養(yǎng)的概念。
於是他也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那就是一支隊伍的戰(zhàn)鬥力如何,主要有三個指標,一個是練的好不好,一個是打的好不好,一個是吃的好不好。
練得好不好和打的好不好,那是統(tǒng)帥和將軍的事情。
但吃的好不好,那可就是趙過的事情了。
所以趙過就發(fā)下了誓言,從此以後只吃戰(zhàn)士們能吃的東西。
爲的就是激勵自己在這方面進行研究突破。
霍海:“你猜草原上什麼最多?”
趙過:“蚊蟲?”
霍海:“是牛羊!”
趙過:“我都問過了,牧場那麼多人,沒誰在草原上吃肉的。”
霍海看向趙過:“匈奴人吃不吃肉關(guān)漢軍將士什麼事兒?匈奴人不吃肉,是因爲匈奴王不給肉給他們吃。漢軍將士打過去了還管他匈奴王?我跟大哥北上的時候,那都是牛羊宰了就烹煮,頓頓都有肉吃的,有時候?qū)嵲谑菦]辦法搞不到穀子,只吃肉。”
霍海把滷牛肉端到了趙過面前,就像一個惡魔一樣,勾引趙過去夾肉。
趙過吞了吞口水,最終還是拒絕了:“我也問過一些將士他們吃什麼,或許是我沒怎麼問驃騎將軍的部將了,很多將士都說自己吃不到什麼肉。”
霍海:“你問的是李廣的部將吧?”
“他們是,他們匈奴人都找不到,去哪兒吃肉啊?”
別說戰(zhàn)時,回來他們也吃不到肉啊,跟著李廣混,三天餓九頓。
打了八年仗了,跟著李廣的老倒黴蛋們,是一點獎金沒混到。
眼看著衛(wèi)青霍去病手底下的同僚,個個富得流油,每次打完仗賞金太重都擡不回家,只能羨慕。
趙過一咬牙一狠心:“那我就當我是李廣的兵了。”
“如果李廣的兵,都能吃上好東西時,咱們大漢將士的戰(zhàn)力纔會雄踞……地球。”
趙過也是看科學報的,也知道地球的概念了。
李廣:我謝謝你!
霍海擺了擺頭。
跟著李廣混,吃得好有什麼用?哪怕練成超級賽亞人都白搭,你在草原上都遇不到敵人,去殺什麼敵?殺摩的?
趙過扒拉了一口泡開的飯,咬了一口蒜,齜牙咧嘴。
霍海:“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吃蒜不吃肉一嘴滂蒜臭。”
趙過:“霍大人,你與其在這兒打趣我,不如把醃鹹菜教給我!”
鹹菜?
霍海根本就不想趙過浪費時間研究這個。
偉大的勞動人民們,自然會研究出各種各樣的鹹菜的,但是用鹹菜作爲後勤餐飲,供給咱們大漢良家子們,是不是太小氣吧啦了?
今年開始,至少北方的田土上,糧食產(chǎn)量至少要翻倍,多的話能到四倍。
是舉國四倍,不是單個人家裡!
要知道,現(xiàn)在處在大漢日子過的最好的時代,糧食壓根吃不完,民間餵養(yǎng)各種動物搞僭越的到處都是,甚至官方養(yǎng)了七十萬匹馬,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糧食餵養(yǎng)的。
就是這樣的糧食和人口比例,糧食再增加四倍,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人口即將開始膨脹,以前養(yǎng)不活孩子的那些家庭,現(xiàn)在要養(yǎng)活好幾個小孩了。
還有,多出來的糧食,就算多儲備一些,也不至於儲存太多吧?所以,雞鴨畜類的餵養(yǎng)必然是要提上來的。
目前長安因爲人都富裕了,所以養(yǎng)殖的比例已經(jīng)增加了很多,長安糧價提高後,周邊的糧食開始被運過來,這些糧食能催生出第一季牲畜。
這還是小的,等翻年新的糧食出來,到時候肉類產(chǎn)量將會迎來暴漲!
所以,霍海實際上是在等玻璃和鐵罐工藝的提升。
等這些提升了,搞出罐頭纔是王道。
至於鹹菜這些,也太扯了。
鹹菜對比這個時代的漿塊和醋布有多大的提升嗎?
所謂漿塊,和後世東北大醬基本沒啥區(qū)別,區(qū)別就是大醬是漿塊的再次加工生產(chǎn)物。
漿塊被髮出來,就是大醬。
而醋布,來源於祭祀。
一般皇帝祭祀後,就會把肉分給羣臣吃。
這個胙肉,是白水煮的肉,而且還是豬肉。
沒有閹割的豬肉白水煮,不加香辛料,連鹽味都沒有。
有多難吃就不說了。
就算是沒吃過肉的人,乍一吃,就算再捨不得,都很難以下嚥。
於是羣臣中就有聰明人想出了辦法,用布,提前泡鹽水醋醬等等,然後在鍋裡煮。
在祭祀的時候,拿到賞賜的肉,就用煮過的布包裹肉,這樣就能把味道蹭在肉上,這樣就勉強能吃得下了。
甚至有那不講究的,嘬一口布,吃一口肉。
這個方法也是流傳到了軍中。
軍中的人要麼是用漿塊攪在這泡發(fā)的脫水小米飯裡,要麼是吃醋布。
如果換成鹹菜,無非就是沒法吞下去的布,換成了能吞下去的菜而已。
本質(zhì)上沒什麼改變。
霍海給趙過講述起了罐頭食物。
“既然確定了黴菌會引發(fā)食物腐敗,而高溫可以殺死看不見的黴菌,同時封閉空氣,能阻擋黴菌進入,那麼,密封的鐵罐和玻璃罐子,做出來的罐頭,是不是可以長期攜帶?”
趙過眼睛一亮:“好像邏輯上是這樣的!”
霍海:“什麼邏輯上是這樣的,就是這樣的,你們可以嘗試罐頭加工工藝,研究如何把鐵罐頭和玻璃罐頭普及化。”
“如何防止黴菌再滋生,如何把罐頭做的防鏽,能長期保存,如何讓玻璃罐保存氣密性。”
“這些纔是你要研究的方向。”
“至於鹹菜,長安城那麼多面館,他們自然懂得研究小菜,還需要你去研究?”
趙過:“可是,真的能如霍大人你描述的那般……肉產(chǎn)量百倍千倍萬倍麼?”
霍海:“糧食產(chǎn)量提高,六畜產(chǎn)量必定提高。”
“肉類商業(yè)化的產(chǎn)生,一定會讓養(yǎng)殖商戶們開始對畜類選種。”
“別的我不說,就說犬,很多地方的狗,出肉率僅次於豬,比牛羊雞鴨都高,但有些地方的可不是,比如咱們這兒的細狗。”
細狗那是真的沒什麼肉,不出肉啊,但是它是獵犬啊。
長安的貴族流行什麼?流行狩獵啊!
所以,很多農(nóng)戶養(yǎng)狗,都是去引種細狗的。
現(xiàn)如今狗肉市場蓬勃發(fā)展,還有很多人餵養(yǎng)細狗來出肉,這就屬於腦子不清醒。
等連續(xù)養(yǎng)個兩輪,發(fā)現(xiàn)別人家的狗賣錢買的多,就知道改了。
到時候卷出肉率,卷出欄時間。
這產(chǎn)量不就上去了?
這個過程中,農(nóng)業(yè)研究一直在持續(xù),糧食產(chǎn)量必然增加。
以前沒法種的地,能種了。
以前沒法引水的地,現(xiàn)在可以引水了,增產(chǎn)了。
以前產(chǎn)量小的地,現(xiàn)在肥沃了,增產(chǎn)了。
各種增產(chǎn)後糧食多了,畜類也多了。樣本多了,選拔出來的優(yōu)良品種能不多嗎?
只要產(chǎn)量爆發(fā),豬狗雞甚至牛羊的出肉率,都會迅速提升。
兩人正聊著,土路上來了一隊車隊。
正是張生。
張生,要來找霍海求饒,求把他弟弟張歐放出來。
車隊看到霍海後,爲了表示敬意,並沒有靠攏,而是遠遠地就停下了。
就在張生剛下車時,張坐帶著一條大狗跑得飛快:“來福,咬死他,就是他抓走了父親!”
張生急忙就要去阻止張坐。
張生的兒子張思摁住他老父親的手臂:“父親。”
張生:“你幹什麼,別攔我!要是讓那狗咬傷了霍大人,還得了?!”
張思擺了擺頭:“咬了也就咬了,咬了更好。”
張生氣的:“糊塗啊,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如果沒了你二伯,沒有了宣平侯的爵位,咱們的錢能保得住嗎?”
張思卻摁住張生:“父親,您多慮了。二伯爲什麼被關(guān)起來?不正是因爲少尉大人要保護長安新富人們的利益麼?”
“沒了爵位又如何,只要有錢,還是人上人。”
“比以前的侯爵,更人上人。”
“父親,時代變了。”
張生都愣住了。
此時,張坐這六歲的小孩,已經(jīng)帶著狗跑到霍海面前了。
俗話說得好,當你認爲一個孩子是個熊孩子,非常煩人時。
你要清楚的知道,這小孩已經(jīng)是這家人裡最像人的了。
張坐這小孩被養(yǎng)成現(xiàn)在這樣,要說張歐張生這些人沒問題,霍海一個字都不信。
此時霍海根本沒管來勢洶洶的狗,而是遙遙看著張生,以及攔住張生的張思。
順口:“項緒,查一下。”
這邊,狗已經(jīng)氣勢洶洶的到了面前:“嗚~汪汪!汪汪!”
狗張開了血盆大口,唾液口水橫飛,一副兇惡的樣子。
霍海瞥了狗一眼。
一塊醬牛肉丟了出去。
這個時代,狗就是最大的肉來源,哪條狗吃過牛肉?就算是獵狗,還有各家貴族養(yǎng)的鬥狗,了不起了也就能加個雞腿。
但它們可都聞到過牛羊肉,有些吃過剩飯,知道沾了一點這種肉味兒的飯,都好吃極了。
現(xiàn)在,這麼大一塊肉落在面前。
給這條狗搞的不自信了。
這狗低頭仔細的看著肉,又擡頭看了看霍海,心虛了起來。
剛剛自己還對人家兇,人家給自己這麼大一塊肉。
張坐急了:“來福,咬他!”
來福回頭看了看小主人,最終回頭叼起了牛肉,嚼了起來。
狗這種畜生,只認頭領(lǐng)。
至於什麼小主人什麼的,那都是養(yǎng)狗的人一廂情願的。
它最多知道這小孩不能咬,碰他要挨主人的毒打。
此時肉來了,它哪兒還能聽張坐的。
張坐急了:“傻狗,咬他!!”
霍海瞥了一眼張坐,又拿起一塊肉,一邊往旁邊走,一邊:“嘬嘬嘬~”
霍海走到了試驗田的實驗糞坑發(fā)酵池旁邊。
來福也是流著哈喇子跟了過去。
來福擡著頭,盯著霍海手中的肉,渴望極了。
然後就被霍海一腳踹進了糞坑裡。
“狗東西,還敢跟小爺齜牙?你還想吃第二塊肉?吃屎去吧!管飽!”
霍海轉(zhuǎn)身走向了張坐,一邊看向趙過:“就按說好的辦。”
說完看向項緒:“走,回去了,這小孩兒帶去和他爹張歐關(guān)一起。”
張坐掙扎:“放開我!放開我!我抽你!拿鞭子抽你!”
張生一看霍海要帶走張坐,才急忙上前:“使不得啊霍大人,霍大人!”
此時,繡衣使者王賀也來到了這裡,把這些事兒都看在了眼裡。
雖然他要給劉徹報告看到了什麼,但更重要的是查案。
看了看張生又看了看張思,再看了看張坐,王賀心中有了些許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