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滾去讀書

大清早劉徹乘坐馬車，帶著劉據(jù)北上。

本來，劉徹是讓霍海帶著劉據(jù)北上去同關(guān)煤礦的，爲的是讓劉據(jù)多接觸多瞭解經(jīng)濟。

然而劉據(jù)做完蛋糕後，就回宮給衛(wèi)子夫送蛋糕了。

劉徹還不知道霍海？

分明是覺得哄孩子累，把劉據(jù)忽悠回來了。

不過，劉徹還是要帶劉據(jù)去礦上開股東大會的，所以只能更早起來帶著太子出發(fā)了。

畢竟小孩子事兒多，不早點出發(fā)未必趕得上股東大會，搞不好午飯都趕不上。

車在路上，劉徹也向窗外看去。

如今的馳道又變了一番模樣。

馳道每家店，如果店面有院子，沒在街邊，那麼這家店就會掛上一個大木排在或橫著或豎著放在路邊，上面用簡體字寫著自己生意的門類。

裁縫鋪。

麪館。

狗肉莊。

劉據(jù)看著窗外很疑惑：“父皇，這些字我怎麼不認識？”

劉徹：“這些是你海哥哥發(fā)明的簡體字，你沒學過，不認識很正常。”

劉據(jù)歪頭：“爲什麼海哥哥不用隸書，而要發(fā)明新的字呢？”

劉徹：“因爲學起來簡單。”

劉據(jù)眼睛瞪的老大：“我要學這個！我不學隸書了！”

劉徹：“……”

短暫無語後，劉徹回頭瞪了劉據(jù)一眼，劉據(jù)就不敢造次了。

劉徹其實還在等驗證，等簡體字迅速爆發(fā)的驗證。

劉徹很清楚，隸書包括雅言的學習難度，超過簡體字和白話太多了，已經(jīng)‘小規(guī)模’驗證過了，七萬軍人，短短兩個月，認字率超過百分之九十九，認字數(shù)量至少達到了兩百個。

這幾乎已經(jīng)脫盲了。

但問題是，民間能不能接受簡體字代替隸書？

如果不接受，那以後簡體字就留做軍方專用字體好了。

劉據(jù)被劉徹瞪了之後，並沒有繼續(xù)思考這個東西，注意力迅速分散到了其他東西上：“父皇，爲什麼你的車沒有掛風車呢？”

劉徹疑惑：“掛風車？”

劉據(jù)：“對呀，父皇的車沒有海哥哥的車高級哎，沒有風車。”

劉徹翻白眼：“朕的車是你海哥哥親自命人打造的，每一個地方都是車行的高級師傅打造的，而他自己用的車就是普通的市售車輛，大部分部件都是學徒做的。”

“朕這輛用的是生長最緩慢的金絲楠木梨花木等，用的是揚州運過來的原漆調(diào)黑墨，從草原上選的最好的牛做成的牛皮全軟包，還有你坐這個墊子，下面是最好的鋼鐵打造的彈簧，編織成的彈簧墊，從蜀郡運過來的棕樹編織的棕墊，灌入了蜀地蟬繭，柔軟異常，價值一百把絕世神兵。”

“除了朕的兩輛車上，就只有未央宮放的沙發(fā)上有一套這個。”

“這窗戶上透明的玻璃，是玻璃廠最新的產(chǎn)物，手工流水鵝卵石拋光，每七十面才能打磨拋光出一面這麼完美的玻璃。”

“這銅爐的熱傳遞效率遠超過鐵爐子，銅爐裡燒的也不是煤炭，而是悶爐悶出來的核桃木炭。”

“就這木炭長安城的大戶人家都是拿來刷牙漱口的，再次都是拿來寫寫畫畫，朕拿來燒。”

劉徹說這麼多，只想讓劉據(jù)感受到錢的好處。

劉據(jù)：“不如風車。”

劉徹：“……”

眼珠子一轉(zhuǎn)，劉徹：“但是朕這輛車下面的機械結(jié)構(gòu)是最新的，因爲沒法大量製造，所以是研究院的鋼鐵專家唐四兒親手捶打的部件。”

“無論是減震效率還是傳動效率都比普通馬車厲害。”

“特別是轉(zhuǎn)軸和軸承技術(shù)含量極高，目前連製造出第三輛都困難，更不要說推廣了，全世界只此兩輛轉(zhuǎn)的這麼快的車輪。”

一提到轉(zhuǎn)動，劉據(jù)就來興致了：“真的嗎？這麼高級？！”

劉徹算是懂了，原來太子喜歡這個。

劉徹手指敲打膝蓋，撐著身子，往右斜下方撇眼：“有了錢，就可以研究出更絲滑的軸承和轉(zhuǎn)軸，製造出轉(zhuǎn)動起來摩擦更小的輪子。”

劉據(jù)：“那麼怎麼纔能有錢呢？”

劉徹：“這就是今天朕帶你去同關(guān)煤礦的目的。”

劉徹這輛車的技術(shù)含量是真不開玩笑，因爲軸承絲滑，一匹馬的牽動力都能拖動這輛巨大的還帶有獨立廁所的馬車。

而這輛馬車用的是八馬來拉。

後世雖然用馬力來代表動力，但實際上汽車上那個馬力，一馬力差不多等於一人力的樣子，一匹馬差不多八馬力，八匹馬六十四馬力，拉著這輛車能跑二十的時速。

每六公里需要換馬。

好消息是這條路北上同關(guān)，每三公里就有一個屬於煤礦的馬場休息站。

到了碼頭，劉徹帶劉據(jù)下車：“過河。”

劉據(jù)：“我不要過河！我不要坐普通馬車，我要坐這個超級轉(zhuǎn)轉(zhuǎn)轉(zhuǎn)馬車！”

劉徹一副拿捏的神色：“早在昨日，朕的另外一輛超級轉(zhuǎn)轉(zhuǎn)轉(zhuǎn)馬車就送到河對岸去了。”

“這就是有錢的好處，等以後有了錢，多造一些超級轉(zhuǎn)轉(zhuǎn)轉(zhuǎn)馬車，各地都放著，朕去哪兒都能乘坐。”

劉徹一直在引導(dǎo)劉據(jù)感受到錢的好處。

而劉據(jù)思考著：“因爲車不能過河，纔要換車，那……爲什麼不發(fā)明出能直接承載馬車還安全的大船呢？”

劉徹也是陷入了思考。

不過答案還是那個答案：“只要有錢，投資進去，什麼做不出來，什麼發(fā)明不出來？”

……

因爲天色太早，霍海的車隊是穿城而過的，既沒有去走馳道，也沒有走長安大道。

走馳道太繞了。

走長安大道的話，長安大道是剛修的，路邊沒有燈火，現(xiàn)在太早了看不到路，搞不好一頭撞在石墩子上。

所以車隊從閭里穿城而過，準備半道上馳道。

馬車奔跑著，項緒疑惑：“公子，爲什麼不少店家都掛著木牌旗幟寫著簡體字啊？”

霍海閉著眼睛看都沒看：“當然是爲了招攬顧客。”

項緒撓頭：“這簡體字除了咱們府上和軍中，也沒多少人認識吧？爲什麼要掛旗子寫簡體字？”

霍海都笑了，這是什麼蠢問題。

霍海：“長安城誰最有錢？”

項緒：“陛下。”

霍海：“除了陛下呢？”

項緒：“幾位公主，王侯，還有公子，衛(wèi)大將軍，還有大爺。”

霍海：“這些人最有錢？”

項緒撓頭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是那些將士最有錢！”

這些將士，既是良家子，本來家底子就好，加上最近這些年打仗怎麼打怎麼贏，劉徹把搜刮上來的錢，大部分都獎賞給了將士們。

這些人，雖然單個拎出來不算有錢。

但十個老兵合起來，能頂一個關(guān)內(nèi)侯。

十個普通武官，合起來能頂一個普通列侯。

而一個千石武將，只論手裡的現(xiàn)金，能頂千戶封邑的侯爵。

至於最頂尖的最近幾年武功封侯的那些人，家裡的家產(chǎn)能跟三千戶五千戶的侯爵比。

而之前幾年在霍去病衛(wèi)青手底下當主將那些人，家資能剛?cè)f戶侯！

這個羣體，是長安城最有錢最富裕的階層。

坊間有人把他們喊成新貴族，也有人叫他們北征貴族衛(wèi)霍貴族。

這樣的人有多少？

十二萬以上。

普通車伕進入店裡：“老闆，來碗陽春麪，來碗麪湯。”

所謂陽春麪，就是陽春三月一樣的面，什麼叫陽春三月？就是雪化了流淌成水，綠葉子飄在上面。

說白了就是素面。

而將士呢？進店就是：“老闆，一壺酒，一碗麪，一碟狗腿肉，一碟臘豬肉。”

這些傢伙可是皇權(quán)特許能吃肉的，本來就能吃，又有錢，利潤點都在他們身上了。

哪家店不想著讓這些人知道自己店裡在賣什麼？

將士們自己也懂這個道理。

所以，前段時間開始，大量將士學認字的時候，軍閭里那邊，趙破奴的媳婦兒就帶頭掛牌匾了。

牌匾上寫了字，還在學認字的將士甚至主動跑去看字，學習。

時間久了後，附近的認字的將士之家做生意時，就效仿這一點。

於是，掛牌匾和旗幟的商戶越來越多。

很多人都開始學。

甚至不認識字的也跑去問別人幫忙。

但幫忙哪有那麼好幫。

別人幹嘛要幫你寫招牌來搶自己家的生意？

倒是很多老讀書人願意收一點點費用幫忙寫牌匾。

但是……“寫的什麼玩意，這誰認識？”將士們可不認識小篆和隸書。

要寫簡體招牌，那要麼找關(guān)係找認識的人，要麼出大錢請人寫。

那豪橫的，直接寫了字還請木匠雕刻，做的更高級一點掛門上。

那普通做生意的怎麼辦？

霍海馬車經(jīng)過之後，一家店兩口子正在發(fā)愁。

大清早的，天都沒亮完，隔壁家點著燈籠，照著自家牌匾。

隔得老遠，別人就看到他家是幹嘛的了，就進去吃飯去了。

這一家和隔壁做的一樣的生意，卻是一個人都沒有。

老闆娘很生氣，手指頭戳著男人：“人家都認字，你怎麼就不會認字？這生意還怎麼做，你說怎麼做！”

“我們可是買的這個院子，花了比以前貴十倍的價錢，現(xiàn)在做不了生意，怎麼辦？”

男人也是說不出來個辦法，最後只能：“我再去找人求人試試……”

老闆娘：“你昨天不是帶錢去軍閭里找人去了嗎，到處找，都沒找到？”

男人也很尷尬：“昨天出去後，肚子餓了，馳道那邊人又多，每家店都排隊，我就找了個隊伍排隊……”

“排到了才發(fā)現(xiàn)那是個茅房……”

“然後又去旁邊排隊吃飯，就把時間耽擱了。”

女人：“你敢跑去茅房排隊，怎麼不進去吃shi啊！”

男人也氣惱：“求人求人，求什麼人，我聽人說以前住在谷閭里的那個馬老太爺?shù)膬鹤蝇F(xiàn)在退役了，在夜校當老師，我乾脆去報個夜校，自己學認字吧。”

“學麪館這麼幾個字應(yīng)該不難吧？”

女人大吼：“萬一以後麪館生意不好做，要換個生意呢？你去夜校就去學倆字？那你還不如去隔壁招牌下照著抄？”

男人小聲：“麪館兩個字，人家招牌寫了四個字，哪兩個字是麪館啊……”

“萬一人家寫的是免費試吃怎麼辦……”

女人：“那要學你就去全學會了！以後等我生了兒子，一定要送去上學，不像你個笨蛋，跑去吃飯在茅房排隊！笨死了！”

男人哄著：“這就去學這就去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