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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然掛著兩個黑眼圈走出臥室的時候，葉北辰還枯坐在沙發上，看起來像是苦思冥想了一整夜似的。她的腳步不由得僵住，心裡的滋味說不出來。
葉北辰聽見了動靜，擡起頭來微笑著跟她說了聲：“早。”
“嗯，早。”蘇然僵硬地迴應。她很不習慣說這樣的話，因爲以前他們之間互道早安的方式，是在被窩裡緊緊地擁抱著彼此的身體，纏綿地親吻，然後再相視一笑，哪裡用得著這樣生疏的語言呢。
老天，她怎麼又在這個時候想起那些了！蘇然暗暗地扣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強迫自己不要再去回想過去的那些記憶，保持著臉上的淡笑，輕聲地說道：“我先去洗漱了。”
“好。”葉北辰看著她遊魂一樣地從自己面前飄過去，愈發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給她找到一個治療的辦法……就算沒有，編也要給她編出一個來！
他飛快地掃了一眼牆上的時鐘，估摸著這個時間那個老中醫應該已經醒了纔對。老年人通常都會醒的比較早，研究中醫的人更是注重養生，講究早睡早起……
“然然，我出去買早餐，你有什麼想吃的麼？”葉北辰抓起茶幾上的手機，揣進口袋裡，衝著洗手間的方向揚聲發問。
蘇然可能在刷牙，回答得時候聲音有些含糊：“沒有，你隨便買吧。”
“行。”葉北辰直接出門了，下樓以後，便撥通了那個老中醫的電話，通知對方自己今天會帶著蘇然一起過去，又把自己的想法跟對方說了一遍。
可出乎他意料的卻是……那個老中醫相當固執，說什麼都不肯說假話幫他騙蘇然。
“方老先生，我這是想要幫她，不是害她，這……這也算是善意的謊言啊，您就幫我一回吧。”葉北辰一夜沒睡，腦子有點不太靈光，暫時就只能想得出來這樣的言辭了。
方老先生回答：“善意也好，惡意也罷，假話就是假話，我是不會說的。”
“方老……”
“葉少，你不必再說了，這是我方某人做人的原則，請你尊重！”方老先生顯然是有點生氣了，直接打斷了葉北辰的話，絲毫都不給他的面子。
葉北辰語塞，知道自己要是再說下去，別說達不成目的，恐怕就連拜託人家繼續幫助自己調查都很難做到了。如方老爺子這樣的泰斗級人物，根本就不是光靠錢就能請得動的，除了有關係之外還得讓老爺子覺得投脾氣才行。葉北辰當初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求得方老爺子幫忙的，要是三言兩語就給毀了，實在不妥。
他只能強壓下自己心中的鬱悶，決口不再提方纔的那番要求，反而是稱讚了好半天老爺子如何正直什麼的。等方老爺子火氣稍稍小了一點，才小心翼翼地詢問：“那……不知可否麻煩方老爺子幫然然把把脈？”
“這倒是可以，但結果我會據實以告，葉少要是覺得不能接受的話，還是別讓我給人把脈了。老頭子我現在頭暈眼花的，也把不準。”最後一句
，顯然還是帶著幾分置氣的味道。
葉北辰趕緊又說了不少好聽的，把老爺子給哄開心了，才千恩萬謝地掛了電話。他想著，方老爺子脾氣雖然有幾分古怪，但醫術絕對沒得說，要是能請他親自給蘇然開方子調養，說不定一切都還有辦法補救。
葉北辰的這份信心也不是憑空來的，他聽說過曾經有個在江城很有影響力的人生了重病，看西醫又是吃藥又是動刀的，狀況卻一直反覆。後來找上老爺子，調養了幾年之後，居然慢慢地好起來了。
人們不是總說西醫見效快，但是不能去根，中醫見效慢，但是可以根治的麼，葉北辰現在非常相信這句話。因爲……他已經想不到別的辦法了，只能信這個了。
蘇然家所在的小區，附近有很多賣早點的店鋪和流動小攤，選擇種類非常豐富，買的人也不少。這樣熱鬧而充滿市井氣息的生活，對於葉北辰來說，竟有幾分陌生。
他跟人打聽了哪家鋪子的早點比較好吃，又根據他對於蘇然口味偏好的瞭解做出了選擇，買好了之後，才往回走。
雖然買早餐只是他爲了出來打電話而臨時想出來的藉口，但是既然都已經出來了，他怎麼也得把事情做好了才行。蘇然的家都已經兩年多沒有住過人了，裡面根本不可能還有能吃的玩意，他不好好買早餐，難不成讓她捱餓啊？
葉北辰到底是一夜未睡，精神不免有些恍惚，注意力也不太容易集中，走路的時候總是抑制不住地胡思亂想。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要祈禱，如果蘇然可以好好跟他在一起的話，他願意用自己擁有的任何東西去交換。
他的這個願望，老天爺沒給他迴應，反倒是路上的一塊石頭狠狠地迴應了他一下……葉北辰沒留意，鞋尖直接踢上去了，差點絆倒了不說，腳趾頭還生疼生疼的。
可真是衰！
葉北辰原地緩了緩，也努力調整自己的心情，爭取不把這種糟糕的情緒帶回蘇然面前。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又響了。
葉北辰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方老爺子難不成改主意了麼？結果掏出來一看，卻是個很陌生的號碼，接起來一問……警局打過來的，告訴他車找回來了。
葉北辰的臉色瞬間更黑了。這個消息對現在的他來說，可算不上什麼好消息。
要知道他可是打算藉著沒車不方便回別墅這個理由，在蘇然這裡長期賴下去的啊！現在這麼快車就找回來了，他還怎麼賴？
這不拆臺呢麼！
可是人家警察辛辛苦苦地幫他找車，他也不好說出別的什麼話來，只能道了聲謝，然後掛電話打給陳剛，讓他去警局取車去。
同時，他也在心裡盤算著，回頭有空得把那輛車給賣掉，免得蘇然見到了穿幫。那車也開了好幾年了，是時候換一輛新車了。
回去以後，蘇然到底還是瞧出來葉北辰的臉色不對勁了。她小心地追問了一聲：“北辰，你是……心情不好麼？”
“沒有，吃飯吧。”葉北辰努力地擺出笑臉，把早餐在餐桌上擺好，跟她說：“看看，這些是不是你愛吃的？”
蘇然沒什麼胃口，她已經習慣了發現葉北辰不開心就問原因，可是現在，她還有什麼立場再去問呢？還有以後……也都不能問了吧？
不對，根本沒有什麼以後。
蘇然好不容易硬撐起來的幾絲積極情緒，又瞬間消散了。
葉北辰見她這樣，只好改口：“其實煩心事兒還是有一點的。我剛出去就接到警局打來的電話，說我的車已經找到了，不過卻已經被撞得徹底報廢了。”
“那你損失很大吧？”蘇然聽著都覺得肉疼。
“也還好。就是一時半會兒買不到新車，不方便回別墅那邊……”葉北辰看著蘇然，慢慢地問：“不知道有沒有人可以再好心收留我幾天呢？”
蘇然腦子又抽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葉北辰的嘴角瞬間閃現一抹笑意，但是很快又收斂起來，繼續擺早點、放筷子。
他在心裡暗暗地想著，今天似乎也沒有很倒黴嘛。
而蘇然則是在暗暗地想著，這段時光，簡直就是她從老天爺的手指縫裡偷回來的……也不知道究竟可以持續多久，更不知道等到不得不分開的時候，她和葉北辰會不會更痛。
昨天晚上，她不知道抱著被子悄悄地哭了多少次，心裡頭糾結極了。有好幾次，她都特別想要衝出房間，跑到葉北辰面前跟他說：我改主意了，我想自私一回，不想跟你分開！哪怕是不要名分，永遠只能當一個見不得光的情人，我也不想跟你徹底變成陌路！
可她終究還是沒有說出那樣的話。
當小三會被世人如何唾罵，她早就已經親身經歷過了，不想再體驗第二次。而她也知道，情人這樣的角色，不過是靠色相吸引人罷了……她總有一天會老的，又不能生孩子，到時候要拿什麼留住葉北辰的心呢？
與其等到將來的某一日，卑微地祈求他不要離開自己，不如現在就瀟灑一點，在彼此情最濃的時候放手，說不定還可以在葉北辰的心裡，永遠地佔據一個小小的角落。
蘇然現在，就是如此自卑。
簡單地吃過了早飯，葉北辰便領著蘇然出門了，可是習慣了出門就開車的她，現在沒了代步工具，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去方老先生那裡了。
其實嚴格來說，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只是不適應而已。
“咳，那個……你等我查一下公交路線。”葉北辰囧囧地說。
蘇然點頭，等著。她並不知道那個老中醫住在哪裡，所以幫不上忙。
葉北辰自己折騰了半天之後，才總算了確定了公交車的換乘路線，一邊在心裡腹誹著公交路線太坑爹、換乘好麻煩之類的，一邊拉著蘇然往車站走。
可是他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今天是工作日，現在的時間段，也剛好是早高峰人流量最多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