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只要你能原諒我，讓我幹啥都行。”
阮富強邊向江大海賠不是，邊自扇嘴巴子。
誠懇懺悔的模樣，跟前兩天的咄咄逼人判若兩人。
換作是以前，江大海看在亡妻的面上或許會心軟。
但女兒的提醒言猶在耳，“他們不是知道錯了，而是害怕了，怕失去你這個冤大頭妹夫。”
江大海對三兄弟道：“你們要是能找廠裡把房子要回來，這事我就不計較了。”
阮富國忙訕笑，“大海，你別逗了，我們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哪有這個本事。”
“既然知道自己是農民，那就回家好好的種地，別動不動往城裡跑。”
說完，江大海推上自行車就要走。
阮富國忙攥住車籠頭，示意阮富強阮富順兩兄弟將手裡的禮品往車兜裡塞。
“大海，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你收下。”
“我只收房子，別的我不需要。”
江大海邊說邊將車兜裡的東西一件件扔地上，扔完騎上自行車就走了。
三兄弟看著他蹬車離開的背影，大眼瞪小眼。
“大哥，大海這回怕是真恨上咱們了。”阮富順垂頭喪氣。
阮富國咂著嘴道：“大海現在是在氣頭上，等過段時間他氣消了咱們再來，到時低個頭說上幾句好話，這事就過去了。”
阮富強倒不擔心江大海不原諒他們，反而憂心兒子的工作。
“那家進進糧油站的事就這麼黃了？回村裡人家問起，我咋說啊？”
阮富國也犯愁，還很後悔。
不該在工作沒落實的情況就在村裡顯擺，現在全村人都盯著他們。
一出門，個個都上趕著打聽工作的事。
這要是知道工作黃了，還不知道背地裡怎麼笑話他們呢。
更要命的是，他們還江家的債，都是靠工作做保跟村裡借的。
要是知道工作黃了，肯定會上門催債，他拿什麼還？
“先瞞著，有人問起就說在安排了。”
阮富順：“這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輩子啊。”
阮富國沉臉：“能瞞多久是多久。等大海消了氣，咱們再找他說道說道，工作安排不了，錢就給給咱們，這也是他自己說的。”
兩兄弟連忙點頭。
撈不到工作，也把那些錢拿回來也是好的。
……
江大海回到部隊家屬院的房子。
李紅英看他冷著臉進門，關心的給他遞了杯水：“怎麼了這是，廠裡頭又說你閒話了？”
江大海接過水喝了口，把阮家三兄弟找他賠禮的事講了。
李紅英向來是沒主見的，聞言也不知道怎麼辦。
“要不，你找茉莉說說？”
部隊家屬院隔軍區大院就一條街，過去倒也方便。
不像以前住機械廠家屬區，來回要騎大半鐘頭的自行車。
到了軍區大院，江大海也沒有進去，而是和往常一樣將江茉莉喊到門口說話。
“……我跟他們說了，要是能把房子要回來，我就當這事沒發生過。”
江茉莉衝江大海豎起大拇指，“老爸，我必須得誇你，幹得漂亮。”
“我用得著你誇！”
嘴上嫌棄，心裡卻美得咕嚕冒泡。
雖然他也不知道在美什麼。 “爸，做好人都是要吃虧的，親戚朋友誇你仗義，是因爲你的錢都被他們拿走了。等從你這兒佔不到便宜了，他們就會惡語相向，罵你，詆譭你。名聲就是浮雲，凡事不要總想著萬一以後會怎麼怎麼的，你得考慮萬一明天死了呢。”
江大海氣得：“我明天能不死嗎？我還不想死。”
江茉莉：“我就是打個比方。”
“一天天的不知道盼你老子點好……”
剩下的話被江茉莉遞過來的票子噎回喉嚨，“你幹什麼？”
“不讓你白來一趟，回去買點滷豬頭肉，打點小酒，吃好喝好，開開心心過好日子比什麼都強。”
“我不要，我自己有錢。”
“你女婿孝敬你的，真不要？”
江大海將信將疑，“你跟小陸聯繫上了？”
“嗯，他今天打電話回來，說過兩天發工資寄回來，讓我缺什麼自己買。”
“那他讓你花你就自己花，你給我幹什麼。”
“因爲我要買的，是老爹你的開心啊。”
回去路上江大海格外開心，臉笑成一朵太陽花，搖搖擺擺。
一想到這份開心是女兒花錢給買的。
更開心了！
……
幾次跟江茉莉的較量中敗下陣後，陸婷婷決定請外援。
“薇薇姐，你就幫幫我吧，求你了。你都不知道江茉莉她有多可惡，我都快被她欺負死了。”
在陸婷婷的再三懇求下，孟薇答應出面，替陸婷婷找回場子。
其實陸婷婷不找她，她也打算會一會江茉莉的。
……
一大早，陸家人就出門吃席了，沒喊江茉莉。
倒不是嫌她丟人，是因爲去的白事，她新婚期間怕有衝撞不吉利。
江茉莉和往常一樣睡到自然醒。
今天難得陰天，江茉莉打算出門溜達一圈，順便覓食。
這年代的餐飲業遠不如幾十年後的繁榮，除了國營飯店外，就只有一些麪館子和包子鋪。
但對於這年代的人而言，能進麪館子吃頓面都算是打牙祭。
正發愁吃點什麼好，就聽到有人喊她。
尋著聲音望過去，江茉莉笑了。
陸婷婷挽著孟薇走到她跟前：“江茉莉，你知道她是誰嗎？”
江茉莉挑眉：“侄女，你又不懂規矩了吧，帶朋友見長輩，你得主動跟長輩介紹她纔對。”
說罷，轉頭對孟薇長輩似的頷首，“你看起來是有個家教的，就簡單自我介紹一下吧。”
孟薇並未動氣。
在她看來，江茉莉就是膚淺又沒腦子的女人，能站到她對手的位置上，都是擡舉江茉莉了。
“我是孟薇。”
陸婷婷將孟薇的家世、學歷、職業巴拉巴拉講了一通，“……薇薇姐跟我三叔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要不是你橫插一槓，薇薇姐就成我三嬸了！”
原來是小青梅啊。
江茉莉一邊打量孟薇，一邊暗戳戳的有點小興奮。
要不說她喜歡陸婷婷這個侄女呢。
知道她閒得發慌，特地帶人上門給她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