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淑妃頓時大驚失色。蒼白的面容愈發(fā)難堪。
事情來得太突然，她簡直無法想象……事關(guān)顏面問題，若是讓人知道，身爲(wèi)后妃，卻對一個貌不驚揚的晚輩磕頭道歉，豈不是讓天下人笑掉大牙，那她在後宮還有什麼立足之地？懶
但她當(dāng)場允諾，倘若不遵守，又會遭人話柄……
經(jīng)瓔珞提醒，皇后這才恍過神來，轉(zhuǎn)眼一望，見淑妃滿是糾結(jié)的臉上，便道：“淑妃，你還愣著幹嘛？難道身爲(wèi)後宮妃嬪，就可以不遵守承諾麼？還不快點去給瓔珞道歉！”
淑妃猶豫不決，同坐一徘的其他三妃，倒是不贊同皇后的做法，繼而紛紛迸言求情。
“娘娘，臣妾以爲(wèi)不妥，哪有長輩向晚輩磕頭道歉的道理，這不符合禮教！”
“還請娘娘三思啊，淑妃只是一時糊塗，郡主氣量大，應(yīng)該不會跟長輩斤斤計較！……”
“娘娘，顧忌皇上顏面，依臣妾看，還是就這麼算了吧！”
“……”
瓔珞失聲一笑，不以爲(wèi)然地挑了挑眉頭，敏銳察覺到一道既凌厲又複雜的視線，她循循望去，入眼便是面無表情的凌纖纖。她回眸直視她，微微嘆息一聲。
皇后雙眸微斂，淡淡掃了她們一眼，脣輕啓，“夠了，這是淑妃當(dāng)衆(zhòng)自己承諾的事，就應(yīng)該說到做到，你們這些旁人切勿再行阻擾！”蟲
“娘娘，這事若是傳到皇上耳中，到時龍顏大怒，那還了得！”良妃故作好心的提議。
“皇上是個明事理的人，又怎會不分辨是非真相？！”皇后抿脣淺笑，反問：“此事事關(guān)重大，剛纔淑妃要剁瓔珞的手指，怎麼不見你們出來說請？而且是淑妃有錯在先，不過只要她磕頭道歉，就有這麼難麼？”
她威儀凜凜地淡斥，“你們身爲(wèi)後宮四妃，理應(yīng)修身養(yǎng)性！如何胡鬧，成何體統(tǒng)！這是淑妃自己的選擇，怨不得他人！”
一句話，當(dāng)即讓她們無話反駁，“臣妾不敢……”
淑妃臉色氣得一青一白，咬牙切齒道：“皇后娘娘，臣妾知道了，臣妾這就給郡主跪地道歉……”說著，她動作艱難地站起身來。
驀地，四周寂靜一片，沉沉地氣氛也隨之變得怪異。
“母妃，我不要你去……”凌纖纖抓住了淑妃的手臂。堅決不放她前行。“我不要你向她下跪！”
“纖纖，你以爲(wèi)母妃願意麼？這是皇后娘娘的命令，母妃豈敢不遵呢！”淑妃刻意揚高了音調(diào)，語氣夾雜著一絲不服。犀利的眼神睨向了皇后，最後轉(zhuǎn)向了瓔珞，眼底略過一絲狠意，哼道：“我們這位當(dāng)朝郡主，這下可威風(fēng)了！”
瓔珞揚脣一笑，“承蒙淑妃娘娘誇獎，臣女真不敢當(dāng)！”早知如此，剛纔又何必羞辱她呢？若不是她以貌取人，沒準還不用受此等屈辱。
“你……”淑妃不由得緊擰袖下的雙拳，極力隱忍住自己欲爆發(fā)的怒氣。
皇后收斂住在脣角邊欲揚起的笑意，一本正經(jīng)道：“瓔珞啊，淑妃給你磕頭道歉，可是給了你一個天大的面子啊！你可要好好接受她的歉意！”
“瓔珞明白！”瓔珞頜首淡應(yīng)。
“淑妃，請吧！”皇后揚手作請，示意她上前履行諾言。
淑妃細步挪動著步伐，在衆(zhòng)人的目光注視下，不甘不願地朝瓔珞的桌前走去。
“母妃……”凌纖纖臉色陰沉，情緒愈發(fā)變得激動，一個快步上前，站到了瓔珞面前，“妹妹，我不準你這麼做！因爲(wèi)你不配……”
瓔珞猛地起身，面對面同她站著，“本郡主爲(wèi)何要聽你的話？我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娘娘既然一言九鼎，就應(yīng)遵守承諾，向本郡主道歉！況且這是娘娘自己下的賭注，本郡主從頭到尾都沒有強迫她！”
凌纖纖聽得有些氣急敗壞，伸手想拉住瓔珞的手臂，“妹妹你怎會如此不懂事，姐姐的母妃也就是你的母妃，你這樣做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姐姐以前怎樣對你好的？你難道忘了麼？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虧姐姐還那麼喜歡你！”
瓔珞毫不猶豫打掉了凌纖纖的柔荑，於她保持了一段距離。冷然一笑。“我忘恩負義？那敢問八公主把瓔珞虐待成這副醜樣，你還敢說你對我很好？本郡主沒找你算賬，算是便宜你了！”
“你……妹妹，要是你敢讓我母妃丟臉，就別怪姐姐翻臉不認人！”凌纖纖咬緊了下脣。渾身散發(fā)著怒氣。
“好啊！本郡主還怕了你不成？！有什麼本事就儘管使出來，本郡主奉陪到底！”瓔珞冷冷回言，微微瞇起了雙眸，氣勢絲毫不遜色於她。
瞥見她們兩個鬧得不可開交，皇后擰眉斥道：“纖纖，你鬧夠了沒有？！還不快點退下去！”
凌纖纖冷哼一聲，非但沒有下去，反而緊緊握住淑妃的手臂，“你是姐姐的東西，姐姐絕對不會讓母妃向你下跪的……”
倏地，凌蕭御心存不忍，再也按捺不住起身，“母后，兒臣也覺得淑妃娘娘向郡主磕頭，此舉有違倫常！長輩實在不宜向後輩跪拜！倘若傳出去只會讓人貽笑大方，不如換其他方式！”微頓，暗淡無光的眸子望向了瓔珞，“郡主大人大量，你該不會介意吧？”
“那好！”瓔珞爽快答應(yīng)，眸光一閃。
淑妃和凌纖纖一聽，本是陰沉的臉色稍稍有了些舒緩。誰料，瓔珞接下來的話卻令她們更加錯愕。
“顧忌娘娘顏面要緊，公主又如此孝順，不如子代母過，替娘娘磕頭道歉。這樣後輩向後輩跪拜，就不爲(wèi)倫常了吧？！”
“你……”凌蕭御一怔，無話反駁。
“大膽……”淑妃厲喝，氣得火冒三丈，“纖纖，聽母妃的話，別理她……大不了母妃豁出去了。”
凌纖纖沉默不語，紅脣緊緊地抿成一條線，那雙意味不明的眸子，一直盯著瓔珞看，將她所有的表情神色都納入眼裡。
“瓔珞的話，不無道理，子代母過，天經(jīng)地義！”皇后斂眸言道，眼底掠過一線讚賞。
話音剛落，“噔”的一聲，凌纖纖已然跪在了瓔珞面前。冷下臉俯身朝著她磕了幾下頭。
“纖纖……”
“八妹……”
衆(zhòng)人皆不敢相信地驚呼出聲，性格怪異且喜怒無常的八公主竟來當(dāng)真拉下臉來給瓔珞磕頭。難得這次沒有衝她發(fā)飆，不由讓人感覺萬分詭異。
無間斷的，一下又一下，皆發(fā)出了細微的碰地聲音。
瓔珞冷眼旁邊，她會替母磕頭，在她的意料之中。要她磕頭，不僅是替她母妃，最重要的是因爲(wèi)以前的瓔珞，畢竟這是她欠她的，必須得多少得到點教訓(xùn)……
“妹妹這下滿意了麼？”凌纖纖面無表情地說。
“算了！你起來吧！”瓔珞輕睨了眼她。
凌纖纖停止磕頭，有些狼狽地站起身來，髮髻因多次碰地而略顯凌亂，白皙的中額間微微泛紅，略沾塵土。
凌蕭御雙眉緊揪，心疼地撫著她的額間，“八妹！給大哥看看，會不會很痛！”
凌纖纖沒有作答，好半響，才從瓔珞身上收回目光，轉(zhuǎn)身離開了御花園。
不出一會兒，四周又恢復(fù)了平靜。宴會過後，一行人皆邁出了御花園，朝著湖上的大拱橋走去，邊散步邊欣賞風(fēng)景。
皇后興致勃勃，獨自牽著瓔珞走在最前頭，一路上，她們談天說地，好不投機！絲毫忘卻了後面的所有人。
走在她們後面的幾個妃子，相互對望，時不時細聊幾句。然而那幾雙狡黠的眼睛卻緊盯了眼前的兩個身影，視線緩緩下移，停留在那拖地的長裙襬上……
很快的，她們走到了橋中。橋欄很低，只有膝蓋高的長度，可以清楚地看見湖裡的任何美景。
“瓔珞啊，那邊的景緻也不錯，母后陪你去那邊看看。”皇后笑容滿意，指著橋的另一邊。
豈料，剛走幾步，她只感到後襬被人猛地一扯住，結(jié)果絆倒石橋階，人也隨之向前傾了下去，直接撞上了瓔珞。
“噗通”一聲，平靜無波的湖上霎時濺起水花，兩人紛紛落入了深湖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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