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早點到辦公室。”

簡單利落的幾個字，命令的口氣，似乎不帶任何感情。

他，回來了？

Q市臨海的一片高級公寓羣樓下。

坐在車裡的項明看到肖睿緩緩走出了公寓，下車向他招招手：“這呢！”

肖睿頓了頓，擡眸看見了項明，嘴角揚起一絲微不可察的淺笑，神情淡漠地朝他走了過去。

項明左手抄在口袋裡，右手把玩著車鑰匙，臉上掛著不羈的笑，一邊向肖睿走去，一邊吊兒郎當?shù)卣{(diào)侃道：“夥計，你這地方不錯嘛！幾年不見，學(xué)會享受了哈！”

“呵呵，好久不見！”肖睿在離項明兩三步遠的地方站定，伸出了右手。

項明瞥了一眼肖睿伸出來的手，將手裡的車鑰匙放進褲兜，也向他伸出了手。

就在兩隻手即將握住的瞬間，項明突然縮回手握成拳，狠狠地像肖睿的臉打去，咬牙切齒道：“好！久！不！見！”

始料未及的一記拳頭落在肖睿臉上，他被打得腦袋偏到了一邊，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楞了良久，肖睿才起身擡手摸著嘴角滲出來血絲，緩緩轉(zhuǎn)過頭，皺眉冷冷瞧向項明：“你瘋了吧！”

“恭喜你，答對了！”項明咬著牙趁肖睿不備，又照著他的臉一拳打了過去。

肖睿沒有退後，也沒有還手。只是擡眸淡淡地看著他，嘴角竟浮起一抹不屑的慘笑，指著自己的臉說：“還要繼續(xù)嗎？不過癮再來幾拳！”

項明拍了拍手，冷哼一聲，指著肖睿的鼻子厲色警告：“第一拳，爲百合白白跟了你七年！第二拳，爲百合即使離開了你，你還不肯放過她！你知道我這個人，不喜歡佔別人便宜，今天就先贈你兩拳，如果你以後還敢用這些齷齪的手段欺負她，我下回用的就不是拳頭了！”

“哈哈！”肖睿突然仰頭笑了兩聲，抹掉嘴角的血跡，眸子中帶著同情和挑釁看向項明：“你以爲你替百合打我一頓，她就會感動嗎？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執(zhí)迷不悟，感激不代表她會接受你！百合是什麼樣的女孩，你瞭解嗎？她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二世祖！”

“混蛋！”

項明緊咬牙關(guān)，上前再次揮起了拳頭，卻被肖睿在空中牢牢地攫住了他的手腕，兩個人僵持了好久，才互相不服地瞪了一眼，先後垂下了手臂放了對方的手。

項明看著肖睿一臉的陰鬱，臉上突然又浮現(xiàn)出明媚的笑來：“百合接受不接受我不重要，至少她不會恨我！但是她對你，只有恨！”

“她七年前在我們倆之間可以選擇我而拒絕你，我相信她現(xiàn)在和未來，也同樣不會接受你！你做得越多，只能給她徒增更多的壓力！更何況，如今的你，仍然這麼幼稚！”肖睿不屑地瞥項明一眼，轉(zhuǎn)身就要離去。

“我今天來不是跟你吵架算賬的！”項明小跑著追上去，伸長手臂擋住了肖睿。

“要打也打了，要罵也罵了，要解氣也應(yīng)該解了，怎麼？還想讓我?guī)湍闳プ钒俸蠁幔俊毙ゎＭＯ聛恚淇〉哪樕祥W過一絲痛意。

項明從口袋拿出一隻U盤遞給肖睿：“誹謗百合的事，就算不是你做的，你也應(yīng)該好好反省反省！如果想讓我?guī)退龔氐紫辞澹悻F(xiàn)在把你電腦裡所有百合的照片都拷給我！”

“你要做什麼？”肖睿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我還能做什麼？你以爲我會跟你一樣，等著百合身上的傷口慢慢自然癒合？你別告訴我你電腦裡沒她的照片！”項明有點著急地抓住肖睿的手，把U盤塞進了他的手裡：“如果你相信我不會傷害百合的話，就上樓去全部拷給我，我自有辦法幫她！”

肖睿疑惑地盯著項明看了良久，說了句：“你等會。”便捏著U盤上了樓。

“記住全部拷給啊！一張不落！”項明在肖睿身後喊道。

次日清晨，百合照例提前一個小時起來，趁著機關(guān)大院裡沒有幾個人的時候，上了十五樓。

想著年與江吩咐她統(tǒng)計的數(shù)據(jù)還沒完成，她努力讓自己鎮(zhèn)靜下來。就像之前每一個正常的工作日一樣，先把年與江的辦公桌椅擦了擦，清洗好他的茶杯，這纔回到自己的小辦公室，打開電腦，做自己的事。

電梯門緩緩打開，年與江一臉沉靜地走了出來。

倚在小辦公室的門框上，看著百合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電腦屏幕，想要從她淡而無波的臉龐上找到點什麼痕跡出來，可待他一動不動地看了良久，硬是沒從她臉上看出江雨霏向他描述的那般傷心欲絕。

“到我辦公室來。”

正要統(tǒng)計最後一組數(shù)據(jù)的時候，百合聽到了那道熟悉的聲音。

幽幽的，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忙擡眸望去的時候，卻只看到一個高大的背影倏然消失在門口。

他真的回來了！

心裡忽的涌上來一股複雜的感覺，說不清是委屈還是緊張，激動中帶著彷徨。百合站起身讓自己平靜了幾秒鐘，才擡步向?qū)γ娴霓k公室走去。

年與江脫掉外套掛在衣架上，轉(zhuǎn)身點了一根菸，面無表情地抽了一口，坐進了椅子裡。

清晨柔和的陽光透過百葉窗投在他臉上，透過薄薄的煙霧，百合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您回來了。”百合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酸楚，在見到年與江的第一眼，還是不爭氣地突突往喉間涌。

她低下頭，突然變得有點侷促。

“讓你統(tǒng)計分析的數(shù)據(jù)呢？拿來！”年與江瞧都沒瞧她一眼，瞇著眼睛猛吸了一口煙，視線落在手中修長的香菸上。

百合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哦......”了一聲，轉(zhuǎn)身去打印他要的資料。

一步步走出他的辦公室，百合深深地閉上了眼。

她以爲，他會因爲那件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羞辱之事而安慰幾句或瞭解一下情況。

最起碼，是否也會像以前一樣霸道地問一句：是不是真的？

可是，他什麼都沒問。一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在詢問工作上的事——好像他們之間只是上司與下屬，沒有任何別的關(guān)係。

也好，就當這段日子以來，那些曖昧的錯覺，都只是一場錯誤的情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