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薇被嚇得一骨碌站起身來，連手上的書都掉在地上，窘迫地望著蒼琥，“幹嘛這麼突然冒出來嚇人？”

“有被嚇到？”

“當然了，這麼神出鬼沒的，我在看書啊，你忽然發出聲音。”

“喔。”蒼琥只是淡淡地迴應。

“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要開緊急會議嗎？”

“改期了。”

“改期？”

緊急會議還能改期，真是新奇。慕薇在心裡想，但是沒說出口，工作上的事情她還是不過問爲妙。

蒼琥打量著慕薇：

“你的樣子像是在做什麼虧心事，我是目擊證人。”

“夜鶯與薔薇，這個故事，是你改編的原版吧？什麼紅薔薇白薔薇，還有王子，你的恐怖版，世界都顛覆了。”

慕薇撿起地上的書，在蒼琥面前晃了晃，問道。

“以後每天晚上給我讀。”蒼琥不回答，慢慢走近慕薇，說道。

慕薇不得要領：“什麼？”

“等你讀完我就放你走。”

“一本兩本？還是三本？”

蒼琥手臂揮舞著，表情誇張：“全部，這裡的全部。”

“這一個書架？兩個書架？”

“全部。整個藏書室。”

“你是想用這裡數不清的書來囚禁我一輩子嗎？”

慕薇不認同蒼琥不切實際的想法，藏書室全部的書？那要花上幾百年幾億年才能讀得完？

不，根本就讀不完。

“有這種打算。”蒼琥痞痞地承認——他要跟慕薇沒完沒了。

蒼琥越來越逼近，讓慕薇下意識地往後退，直到背靠在書架上。

“蒼琥，別這樣，你知道我不可能的，你也不可能，我們不是屬於彼此生命的人，一開始就不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你對我的態度是不是有點，有點

變了？”

慕薇早就發現了兩人之間的微妙變化，明明中間夾著蘇慕薔，裴子讓，甚至更多的人，卻開始若無其事地往另一個劇本里發展，她不敢想象再這麼演下去會有什麼曖昧的起承轉合。

她不得不認清自己的感覺，她越來越不反感蒼琥這種若有似無的曖昧了。

蒼琥的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雖然不怎麼喜聞樂見，我也沒辦法，不過我還是你不喜歡你過早蓋棺定論。”

蒼琥對慕薇牴觸的情緒不以爲意，像是早就料到那般，其實他千算萬算沒算到的只不過是自己的情非得已。

“我怕我我自己會不受控制地——”

“愛上我？”

慕薇篤定地回答：“我不會那麼做。”

“那就試試。”

蒼琥倒是一副看好戲的悠哉樣，不知哪來的自信，彷彿是從一開始他們的初次見面，他就有這種莫名其妙的自大——她會爲他心動。

心動不心動她不敢確定，但是經歷過太多波瀾的慕薇明白，蒼琥和猛虎幫現在是自己唯一的靠山。受過太多傷，吃過許多苦頭之後就會開始害怕，那心中無謂的愛情或什麼會在這種恐懼面前被縮小，想要的只是遍體鱗傷之後的療養所。

她知道蒼琥正在成爲她所需要的療養所。

“本堂主還不樂意掉進你挖的這個大坑呢，一個沒留神跳進去出不來，我羞於承認，但還是認了。你呢，蘇慕薇，是什麼讓你這麼害怕愛上本堂主。”

蒼琥盯著慕薇，不容分說的眼神表明著自己的決心：反正一無所有還有什麼好怕，已經當過一次夜鶯，當一次紅薔薇有何不可。

她也想成爲某個人的紅薔薇，哪怕一次也好，可是誰願意成爲她的夜鶯？自己心甘情願成爲裴子讓的夜鶯，只爲成全他和慕薔，這種痛苦難道還要轉移給另一個人？

“就是害怕手裡

沒有籌碼還情不自禁。”

慕薇眼神閃躲，蒼琥眼眸裡那種斷然讓她碰都不敢碰。

蒼琥一隻手放在身後，將另一隻手插進褲袋，頗具紳士風度地凝視著慕薇：

“何不賭一把，如果賭贏了，你可以得到衆人虎視眈眈的目標物，用我來出淨你心中這口惡氣。”

慕薇背緊緊貼著書架，左手用力地握住書架的邊緣，好像在尋找勇氣，能夠繼續這樣直面蒼琥的勇氣：

“這是利用你，利用你平復我偏執的心理。”

“我的價值不就是讓你利用，讓你揚眉吐氣。”

“這正是我害怕的，你不知道我在多麼努力地剋制著自己這分不甘心，這種野心一旦被釋放，我會變成另一個我。”

慕薇不知道該怎麼準確表達她的想法，從心理學角度來說，她潛意識裡已經潛藏了報復這一切落在她身上的非難的念頭，只是差一些將其外化的客觀因素，而蒼琥這番話，恰恰是在給她提供這樣的契機。

“真迫不及待想見識見識另一個蘇慕薇。”蒼琥慵懶地說道：會不會不那麼驕傲。

蒼琥說著俯身更加靠近慕薇的小臉，慕薇轉過頭，緊張地說：

“媽媽總是說，這世界不是絕對的好，每個人心裡也一定藏著狹隘的陰暗面，所以，你該做的就是不讓內心一點點的不甘心無限放大，蒼琥，這時候也和我說說這樣的話，我纔不會胡思亂想。”

蒼琥湊到她耳畔，用極其輕柔曖昧的聲線：

“哪天你想博這一次，記得提前告知我。”

“蒼琥，別給我機會拽著你，賴上你，尤其是在我一無所有無所附麗的時候，我怕自己本能地求生。”

慕薇話音剛落，蒼琥斷然開口：

“那就抓住我，蘇慕薇，爲了能更漂亮得在這個恐怖顛覆的世界活下去，情非得已，想方設法地抓住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