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痕會知道麼?從她剛剛的話裡,她所知道的原因,是杜辰淵迫於沈齊山和杜明遠的交情,迫於帝一的業(yè)務(wù)往來而和沈姝痕商業(yè)聯(lián)姻。這一點,我不太相信。杜辰淵早就離開了帝一,當(dāng)初他在離開之前,還被帝一請回去,想必也經(jīng)歷了一場天翻地覆的爭吵。既然如此,帝一如何,杜辰淵都不會放在心上。所以這個原因,絕對不是真相!
陸希蒙定會知道真相吧?沈姝痕走了之後,我立即又撥給了陸希蒙,上次在他家裡進行到一半的話還沒有說完,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否有空出來?
“心心?有事麼?”
“沒事就不能打給你?”
“你有幾次沒事找過我的?”
好吧,何必在這個問題上糾結(jié)?“嗯,有點事。上次在你家裡聊的那個話題還沒有聊完。你現(xiàn)在有空麼?我在水舞春秋?!?
陸希蒙略微沉吟了片刻道:“你等我十分鐘。”
不知道他從哪裡過來,如果是從帝一過來的話,十分鐘絕對不夠。但他說十分鐘,必然不會失信於我。
果然,十分鐘之後,希蒙到了。
沈姝痕的茶具已經(jīng)被收走,換上了新的。我給陸希蒙點的是綠茶,淡淡的清香味瀰漫出來,我笑道:“你還是喜歡喝綠茶,沒變吧?”
陸希蒙點了點頭:“記得麼?有次你要參加學(xué)校舉辦的茶藝大賽,練習(xí)的時候,怕可惜了茶藝,硬是纏著我喝你泡的功夫茶。”
“可你每次都偷偷倒掉!”我噘了噘嘴:“那可是上好的大紅袍啊。”
“你知道啊?”陸希蒙笑了起來。
當(dāng)然知道,只是那時候我愛他,把自己放到了非常低的地方,幾乎低到了塵埃裡,所以從來不提?!耙驙?wèi)你胃不太好嘛,喝多了茶也是不好的?!?
希蒙看著我,有片刻的愣怔。我疑惑的以眼神詢問,希蒙回過神來道:“那天說到哪裡?”
我坐正了些道:“杜辰淵來小鎮(zhèn)找我,找到了之後,爲(wèi)什麼沒有立即把我?guī)Щ貋恚菑街币粋€人回了j市,你當(dāng)時說他有事情要辦?是什麼事情?”
陸希蒙道:“聽說他是找到了幕後主使者,那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在策劃著反擊!”
和沈姝痕所說不謀而合。“幕後主使者是誰?”
陸希蒙道:“事情是沈齊山的秘書周小剛做的,沈齊山沈姝痕都脫不了干係?!?
“我聽彭飛說,周小剛後來出了車禍……”
“是的。本來要去查,但杜先生說不用查了。我沒有多問,也沒有讓彭飛他們再插手?!标懴C珊攘艘豢诓钄E眸看我:“怎麼了?你有什麼疑惑麼?”
杜辰淵阻止希蒙去查周小剛的車禍,是因爲(wèi)周小剛的死真的和他有關(guān)麼?也就是說和我有關(guān)的整件事情都是沈齊山所爲(wèi),杜辰淵爲(wèi)了替我報仇,安排了周小剛的車禍……不,說不通,如果真的是沈齊山所爲(wèi),他不可能會針對一個周小剛?cè)プ鲞@些事情。依著杜辰淵的個性和手腕,不會讓自己置於這樣的危險境地之中。
事情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嗯?”陸希蒙又問了一遍,我搖頭道:“沒,我只是想知道他都爲(wèi)我做了什麼事?!?
陸希蒙移了眸子看向遠處:“心心,你說這世間的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
我不知道他又在感慨些什麼,估計是在緬懷著秦扇,我不知道該怎麼勸他放下過去,畢竟秦扇才走沒多久,和他又那般深愛過,只得岔開話題道:“你現(xiàn)在帝一混得可好?”
希蒙睨我一眼:“混?我是個很專業(yè)的建築設(shè)計師?!?
“啊,是,你是非常專業(yè)的建築設(shè)計師!十年前我就很看好你,哦不,是十五年前。”那年我十六歲,和杜辰淵結(jié)了緣。
希蒙笑道:“是呢是呢,謝謝你的青睞?!?
好吧,可以這樣開玩笑,應(yīng)該就沒事了。陸希蒙擡腕看錶:“時候不早了,要不我們連著晚飯一塊兒吃了?”
今晚杜辰淵有應(yīng)酬,倒也不是不可以。現(xiàn)在杜辰淵和陸希蒙都成了朋友,他應(yīng)該不會介意我和他吃頓晚飯吧?
正要點頭答應(yīng),便聽一聲招呼聲:“陸設(shè)計!”
我擡眸看去,是一位年約二十五六的女子,長長的發(fā)染成栗色,披在肩上,正以走臺一般的步子朝我們邁過來。
隱約有些面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希蒙已經(jīng)離席站了起來:“杜小姐。”
杜小姐?杜辰萱麼?聽說她是個模特,溫姨過世的那天,杜明遠就是因爲(wèi)她在走臺的時候受了傷,急急的趕去醫(yī)院看她,而沒有前去見溫姨的最後一面。
“你來喝茶呀?”杜辰萱瞟了桌面上的綠茶一眼,那一眼又瞟到我的身上,帶著一抹探究和不屑。
“這位是……”
“我朋友?!毕C山o我介紹道:“心心,這位是杜辰萱杜小姐?!?
我朝她微微點了點頭,雖然她那一眼的不屑讓我心裡不舒服,但念著她是杜辰淵的妹妹,也就沒有特別的去牴觸與反擊。
杜辰萱並不看我,徑直靠近陸希蒙,甚至還挽上了他的手臂,看向我的眼神暗含了警告。
杜辰萱和陸希蒙?我連想都沒有想過。
希蒙絲毫不給面子,藉著請她入座的指引姿勢,把手臂解脫出來:“杜小姐不介意的話,一起喝一杯?”
杜辰萱臉色微微變了變,扭頭道:“不了,我那邊還有朋友。”
她離去的時候,又是深深的睨我一眼,讓我心底很不舒服。
希蒙道:“被驕縱慣了,整個帝一集團沒有人敢違逆她的意思。”
她在走臺時受了點小傷,就讓杜明遠置溫姨的生死於不顧,可想而知,她的受寵程度。被驕縱壞了,也是正常的。
“看來她對你另眼相待呢。”我打趣陸希蒙。
希蒙苦笑道:“你就別再拿我尋開心了。”頓了頓道:“秦扇才走,我也沒有心思……再說,不過是上次她走臺時摔倒受了傷,我送她去了醫(yī)院,再加上看不慣她在帝一指手劃腳,干擾我們的設(shè)計,偶爾和她頂撞過幾句,覺得新奇罷了。”
看來陸希蒙和杜辰萱的淵源還不是一星半點呢。我端著茶杯笑而不語。
希蒙道:“剛剛說一起吃晚飯,想吃什麼?”
我裝模作樣的想了想道:“蘭州拉麪!”
“你不用替我省錢!”陸希蒙笑道:“不過,我倒是記得,你剛上大學(xué)那會兒,特別迷戀蘭州拉麪。秦扇不愛吃,你只能拖著我一起?!?
是,那是唯一一個沒有秦扇,而能和他單獨相處的機會。想起曾經(jīng)年少的自己,不禁覺得好遙遠。
“難爲(wèi)你還記得。要不要請我吃?”我問希蒙。
“你想吃,當(dāng)然請?!标懴C蓴E手招了服務(wù)員過來,買完單又對我道:“我還準(zhǔn)備了要請你吃大餐的,誰知道你這丫頭這般容易滿足?!?
我伸手去拽他的錢包,“我看看準(zhǔn)備了多少錢?”
陸希蒙忙不迭的把握錢包的手?jǐn)E高了許多,我越發(fā)好奇,硬是伸直了手去搶。
錢包最後到了我的手裡,我翻著錢包,不過就十多張紅色大鈔。“嗯,吃一頓大餐是夠了?!蔽尹c頭道:“看來你還蠻有誠意……”
我正要把錢包合起來遞給他,眼尖的發(fā)現(xiàn),在錢包的內(nèi)頁裡,插著一張照片。照片上面的人,不是秦扇。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擡頭去看陸希蒙,他面露尷尬,伸手把錢包拿了過去,狀似平常的接著我的話道:“雖然現(xiàn)金是不多,但還有卡,放心,不會餓著你?!?
我訕訕的笑了兩聲,想起很多年前,我在爲(wèi)畢業(yè)之後的工作發(fā)愁,央著陸希蒙:“怎麼辦?我找不到工作了,以後你得養(yǎng)我。”
當(dāng)時陸希蒙的話,和現(xiàn)在這話差不多:“雖然我現(xiàn)在工資不高,但慢慢的會好起來的,放心,不會餓著你?!?
事隔這麼多年,連說這句話的語調(diào)都沒有變過。而他錢包裡放著的那張照片,是我大一那年,櫻花開的時候,硬讓他用手機替我拍的。
當(dāng)時秦扇也在,我要讓她拍,秦扇不拍。她從來就不太喜歡拍照。正巧陸希蒙路過,便讓他用手機替我拍了一張。我記得當(dāng)時這張照片是隻存在我的手機裡面的。
我有點迷茫。希蒙在我眼前揮了揮手:“想吃拉麪也不至於想成這樣吧?看你,兩眼呆滯的樣子……”
我回過神來,當(dāng)什麼都不曾看見不曾想起,笑道:“是真的很久沒有吃了?!?
“要回學(xué)校去吃麼?”希蒙走在前面。我搖了搖頭:“隨便找一家吧,味道都差不多的。”
學(xué)校有太多我們的記憶,我怕一回去,會更尷尬。
才走到門口,就見杜辰萱遠遠的跟了過來:“陸設(shè)計,剛剛許副總說,有個圖紙需要你在下班前給他。”
杜辰萱是帝一的人沒錯,但她並不涉及帝一的業(yè)務(wù)。這樣做的目的,顯然了。
陸希蒙正要開口拒絕,杜辰萱道:“離你的下班時間還有四十分鐘,如果現(xiàn)在不回公司,怕要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