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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洲篇3

羽獸倒在地上艱難喘息,那一男一女兩名修士合力用鎖鏈綁住它,完成這一切後,村民們“呼啦”擁了上來。

“少俠所言果然不差!”

擁躉們圍涌過來,七嘴八舌不吝誇讚,“那些達(dá)官貴人們最喜奇異之物,有了這隻妖作拍賣品,便可以彌補(bǔ)我們村收成不足了!"“女俠真是人美心善!”“大義凜然!

少女給這一兩句哄的合不攏嘴,頻頻擺手,最後還是被師兄硬拉著,才依依不捨和熱情的村民告別。

兩人拿著傭金,你一言我一語往森林外走。

“鎖鏈加符咒五十,傭金兩百.”

“你就賭吧,今天要是沒有那隻混血妖獸,你打算怎麼交差?“

“把錢退回去不就好了?師兄你就是太要面子了,向我學(xué)習(xí),臉皮厚的人,做什麼都會成功的。““你這又是從哪學(xué)來的歪理…

男人邊走邊道:“不過,此地妖物出現(xiàn)如此頻繁,住在這的人恐怕不是很安全.傳來的痛苦呻吟打斷了他接下來所有的話

“救,救救我…….好疼……有沒有人…..”

兩人同時看去,亂石枝葉中,一個瘦小的人以某種扭曲的姿勢躺倒,腹部一個可怖的拳頭大的血洞,整張臉倒轉(zhuǎn),同樣糊滿不明組織的血跡

現(xiàn)場坑洞無數(shù),顯然是遭到了某種恐怖的襲擊看見一男一女,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那人緩緩伸出手,竭力道:“救,救……

某種說不上的直覺電流般躥過脊骨,少女後腦勺一涼,兀自嘀咕幾句,伸手拉住急欲上前的男人。

“師兄。”

她盯著眼前這副突兀的景象,一陣牙酸,“你有沒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地上的人口中咕嚕嚕冒血,眸中閃過絕望的光,伸出的手無力垂下,男人那點(diǎn)猶豫頓時灰飛煙滅,甩開師妹的手大步上前,掏出九轉(zhuǎn)丹就要塞進(jìn)那人冒血的嘴裡—

唰唰唰。

一顆石子毫無預(yù)料地從背後襲來,精準(zhǔn)擊中少女腳踝,她往前一跌,下一秒,捆仙索就地發(fā)動金色的繩索猛地在半空張開圓圈,“啪”的一下鎖緊,兩人肩膀相撞,死死縛在一起,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少女爆了句粗。

她就知道不會無緣無故眼熟“你怎麼在這?”“我還以爲(wèi)看錯了。”

祁墨從旁邊走出,姚小祝坐起來“呸呸”清理口腔裡的殘血,孟輕花則滿臉—副見鬼的模樣“你不是從玄虛山消失了嗎?”

“嗯。”

祁墨在孟輕花面前蹲下,旁邊的上官河笑瞇瞇地看著她。直到她把手伸向孟輕花的腰旁的儲物袋時,兩個人的表情終於僵住了

孟輕花咬牙切齒:“喂,你也太順手了吧。“

“不要把人想那麼壞,我們也沒見過幾面,”祁墨的手越過儲物袋,摘下孟輕花別在背後的流明筆,轉(zhuǎn)了幾圈,頗爲(wèi)好奇地看著上面的刻紋和毛流,嘆道,“字出法隨,可惜這個世界沒有馬良。“馬良是何許貨色,反正比不上我。"孟輕花一字一句,“我叫孟、輕、花。“

“孟姑娘好,看你這麼自信,我就放心了。”祁墨咧開嘴,那個笑容落在孟輕花眼裡無異於不祥,“孟姑娘和這位公子身份尊貴,我一介逃犯,怎麼能入得了兩位的眼?所以呢,只好用這種辦法,獲得跟你們說話的機(jī)會。

見這人—副油鹽不進(jìn)的模樣,孟輕花轉(zhuǎn)向不遠(yuǎn)處的姚小祝

“我記得你,你也是當(dāng)時秘境參與的弟子之一,怎麼,你們清泓學(xué)院的叛徒,還不止一個啊?”她不知道姚小祝“身亡”的故事。

姚小祝忙擺了擺手:“只不過是暫時屈於淫威之下,你看她這樣,什麼事做不出來?我怕呀。“

孟輕花啐了一口:“孬種!”

她看向祁墨:“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要跟你們做交易。”“我們和你有什麼.

上官河兩道勁眉輕蹙,手指悄悄碰了碰孟輕花,她抿嘴,撇頭,“說來聽聽。”祁墨卻嘆了口氣。

“我已經(jīng)是逃犯了,孟姑娘還這樣信任我,真叫人心生感激。”

“有屁快放。

“我需要百奇會的入場券,作爲(wèi)交換,“祁墨道,“你們可以問我三個問題,我會說實話。”“聽不懂。”

“我知道你們有,“祁墨眨眨眼,“如果是委託處理妖禍,根本無需收取傭金,除了參加百奇會,還能有什麼能讓你們特意來這一趟?”

百奇會對參與者相當(dāng)苛求,孟輕花和上官河,大約也是若盛學(xué)院給年輕弟子歷練的機(jī)會,以學(xué)院之名將僅有的名額交付。

這些是某位玄虛山宗主告訴祁墨的,因此,此刻站在這裡,她並沒有期待這兩個人會乖乖將入場券拱手相讓。果不其然,此話—出,孟輕花旁邊的俊朗男人猝然笑出聲。“在下上官河,“他看過去,“祁姑娘,恕我直言,你的秘密在我們這,好像沒有什麼價值。言下之意很明顯,和入場券的重要程度相比,祁墨白信過頭了。

被意有所指的人卻不甚在意“仙盟應(yīng)該已經(jīng)放出通緝令了吧,假如我說,那些都是真的呢?”

孟輕花的臉上微微變色

上官河心裡更有種不祥的預(yù)感,正要打師妹手背阻止她開口,只聽孟輕花哼哼道:“那我們更要同你劃分界限了,跟一個逃犯做交易,和通敵有什麼區(qū)別?“

祁墨贊同地點(diǎn)點(diǎn)頭

“確實是這樣。”她站起來,借掌力將抵君喉從劍中推出,反手握住劍柄,銀光繞轉(zhuǎn),劍尖穩(wěn)穩(wěn)對準(zhǔn)孟輕花的咽喉,“所以我打算這樣。“

“祁姑娘!”上官河急喝,“孟師妹不懂事,你想要的,我們可以好好商量。孟輕花冷冷:“入場券不能給。

祁墨露出了一個很感興趣的表情,吐完血的姚小祝在旁邊抱著手臂欣賞,拇指藏在臂彎裡悄悄豎起,這表管,這細(xì)節(jié),配個bgm丟短視頻裡起碼能吹一百條。

.但是我可以畫。“孟輕花一口銀牙咬的嘎吱響

流明筆的字出法隨並非毫無限制,除了活物畫不得,其餘都要根據(jù)某種價值判定的法則。常見的自然元素限制較少,但是總體上都要與“價值”二字掛鉤,越是難得的東西,消耗的靈力越多。

這是一種平衡法則,不然像什麼點(diǎn)石成金氾濫成災(zāi),人類世界的貨幣系統(tǒng)早崩潰了

而她想要的入場券,是百奇會分發(fā)的固定名額,價值不可估量。

祁墨把劍架在上官河的脖子上,打了個響指,捆仙索鬆動,孟輕花立刻鑽出來。上官河剛挪了個腳尖,“啪”的一聲,繩索再次鎖緊。

..

孟輕花接過丟來的流明筆,慢慢盯著上官河脖子前的利劍,忍氣吞聲不管從前對祁墨如何嚮往,她是仙盟絹查的逃犯,加上種種小人行徑,做出什麼事都未可知

難不成真要乖乖給她畫入場券?

五指掐住筆桿,無名之風(fēng)吹起髮絲,筆尖毛流漾出幾縷奇異的色彩,孟輕花閉眼,緩緩拾手,周身靈力流轉(zhuǎn),識海中勾勒出入場券的模樣,剛下第一筆,她便發(fā)出一聲悶哼

上官河的眼神沉下去

孟輕花兩彎畫眉擠到一起,嘴脣要時變得煞白,彷彿遭受到了某種巨大的吸力。但她的手卻始終穩(wěn)穩(wěn)握住筆桿,極爲(wèi)緩慢的,畫出了第一筆姚小祝打氣:“神筆孟輕花!”

祁墨鼓勵:“下筆如有神!

“……”

爲(wèi)什麼要走上這一條路?爲(wèi)什麼你不是被冤枉的

曾經(jīng)遙望而不可及的形象,如今以一個如此卑劣的姿態(tài)展現(xiàn)。如果祁墨能夠了解這中間細(xì)微的故事,她就能賣懂孟輕花眼中的感情,不是其他,而是失望

但她讀不懂。

“這算是一個問題?”她望了望被樹蔭遮蔽的天,嘆口氣,“如果你問我爲(wèi)什麼背叛仙盟,那我可以告訴你。"

—“我沒有背叛。“孟輕花眼睛忽閃

“我一直都是這樣。”她的眼神再次沉水。

是的,祁墨一直都是這樣

不管是被救回去,吞服背仙葵,還是接受各山門宗主的教導(dǎo),以守蒼生的名義行復(fù)活妄或之實真正的祁墨,已經(jīng)演了近十八年的戲。

所以她纔會與鬼修私聯(lián),纔會甘原自殺沒入不渡境,將唯——篇“鑰匙”封存。一個隨時可以捨出性命的人,怎麼敢說,她這十八年來對仙盟忠心耿耿?

“最後一個問題了,”祁墨遠(yuǎn)遠(yuǎn)看著她,“想清楚了哦。

“樓宗主在哪?

.

見對面一言不發(fā),孟輕花拔高嗓音,聲帶嘶啞,“你和樓宗主一起消失在玄虛山上,你在這,他又去了哪?”

祁墨:..

姚小祝明智地背過身去,祁墨卸下大的有些突兀的竹筐,輕輕放在兩人面前

筐裡的人猶如一片宣紙,膚血脣色淡到極致,身上裹著樸實的麻色布衣,眼前纏著一圈紗布,看上去只能用風(fēng)中殘燭來形容

關(guān)鍵是,他沒有手臂。

實在無法和那個“樓君弦”聯(lián)繫起來,但祁墨無情地揭露了這個事實“他在這。”“……”

上官河突然悟了師妹方纔那句“臉皮厚的人做什麼都會成功”的銘言。

可惜悔悟太晚。一筆落成,孟輕花像溺水上岸的人猛吸—大口氣,劇烈地喘息著,朝地上“呸“出口血。

是她方纔用力過度咬破的舌尖血,口腔裡鐵鏽味滿溢

祁墨大爲(wèi)動容

“可以了吧?”

孟輕花看上去疲累至極,連狩獵妖獸都不及這百分之一,祁墨好歹有些良心,看著她,支支吾吾道:“要不.…再畫一張?”

孟輕花本來只吐一口血,聽到這句差點(diǎn)又嘔出三升

“你以爲(wèi)這是什麼東西!”她氣祁墨見識短淺,嗓子都啞了,“百奇會的入場是有固定名額的,這假,是說能造就能造的嗎?”

祁墨爲(wèi)難地把劍架在上官河脖子前

孟輕花再次忍氣吞聲,恨恨閉眼,動用識海擡筆,片刻後,她攣縮了一下,彷彿被打中腹部那般,腳下頓生厲風(fēng),往後跌了數(shù)步。

兩張雪花紋樣的紅色方形入場券,被孟輕花攥在了手裡

“現(xiàn)在….輪到,我問你了。

她扶著膝蓋,靈力幾乎耗盡,手臂都在打顫,眼裡卻閃爍著奇異的光“你真的和盜走鎮(zhèn)元陣的人狼狽爲(wèi)奸了?”

“是。

祈墨沒有停頓這樣說也沒毛病,總不能說不是吧。

“爲(wèi)什麼?”孟輕花忍著腹中撕裂的劇痛,“祁墨,你明明….話說到一半停住了祁墨“誒”道:“明明什麼?”

.…明明對仙盟忠心耿耿,明明仙盟於你有救命之恩,明明曾經(jīng)親手?jǐn)貧o數(shù)災(zāi)禍,揹負(fù)著守護(hù)蒼生的原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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