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背後的大樓在劇烈的爆炸中轟然倒塌，碎石和金屬橫飛，墜落在地，砸死了幾個欲川公司剛喝完下午茶出來抽迷情草的倒黴鬼。

而陸離和藍染則是走在街道上，用手帕擦乾淨了手上的血。

“不是說好了要低調行動的嗎？”

陸離笑問道。

“我們已經暴露了，與其等他們組織起來追殺我們，或是給怪異提供我們的詳細信息，還不如先下手爲強。”

藍染說道，“牧場已經不能回了，我們得趕快離開慾望都市。”

這一個月來，他每天都在跟陸離執行獵殺行動，依靠牧場主送貨的便利身份，他們可以搞到很多怪異隱藏的地點。

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幹一兩單還行，兩人這個月獵殺了幾百只詭異生靈，不可能還沒有暴露。

這座城市已經開始戒嚴，在入夜後，就會有強大的詭異生靈出來行走，它們並不知道是誰在這座城市裡獵殺怪異，但他們會找上那些看上去甜美的人類。

“我還沒有找到卷軸，這麼離開太可惜了。”

陸離有些抗拒，主要是他想殺光這座城市裡所有的怪異。

連續的獵殺和吞噬，讓他和藍染的屬性都得到了膨脹，而他的成長最爲明顯。

得益於限制器解除和他的新血統，陸離如今的綜合屬性已經高達236點，若是再碰見之前在荒野裡遭遇的巨血魔，陸離可以輕易的碾碎它。

對比他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他的屬性已經提升了16點，這是十分巨大的提升，放在常規世界裡難以想象。

可在這個基礎能級很高的原生世界內，一切都彷彿是水到渠成，任何吞噬所帶來的基礎不穩，都會被高密度的空間給壓實，讓他在平凡中再次獲得超越性的力量。

起碼陸離再也不會因爲跑個馬拉松就喘氣了，也能拉出更加炫目的刀光。

“你救不了他們的，陸兄，你要明白我們的首要目標是什麼。”

藍染說道，看出了陸離的想法。

這段日子他們也不乏在城內嘗試喚醒人類的人性，但全都是以失敗爲告終。

當99.99%的人類都認爲混亂與瘋狂纔是常理，匍匐於怪異腳下做爲被飼養的牲畜纔是生存之道時，那些仍有一定人性的存在，就成了異類。

而爲了能夠活下去，不被當成異類，他們便會慢慢與其他人同流合污。

陸離就曾資助了一個希望給母親治病的男孩兒，男孩兒拿到了錢，將其給了母親，而他母親卻並沒有拿這筆錢去治病，卻去買了些迷情草，進行最後的歡愉。

男孩兒的母親死後，男孩兒也成了癮君子，最終淪落街頭。

再次見到陸離時，男孩兒沒有表達對陸離的感激，只是渴求陸離再資助他一筆錢，好讓他去購買新的迷情草。

“這些要等我殺光城市裡的怪異再說。”

陸離說道。

“陸兄，你把事情想得簡單了，即便你我真的有能力殺光城內的所有怪異，難道你認爲這些人類就會重拾尊嚴，做爲人類積極向上的活下去嗎？”

藍染指著大街上的人來人往，“不，不會的，他們會維持著畸形的社會體系，因爲奴性已經深入他們的骨髓，而我們也無法解決人類的根本問題。”

陸離聞言有些沉默，他不是傻子，反而很懂人性，所以他知道藍染說的事是百分百會發生的。

本質上來說，他根本無法解決人類的根本問題，前些天他和藍染在獵殺一處食品工廠內的怪異時，終於瞭解了這座城市人類的食物來源是什麼。

食物工廠裡生產各種各樣的食物，但其原材料都是用一種蛋白質濃漿製作的，欲川公司會加一些科技和狠活兒，將其調製成各種各樣的速食品，實際上從營養價值上卻是同一種東西。

關於食物，這座城市的人倒是很平等，無論是上等人還是下等人，吃的東西本質上都一樣，無非是味道不太一樣。

欲川公司的高級食物味道會更好吃，低級食物的味道吃起來像是發餿的饅頭，有趣的是製造這兩種食品的成本，並無明顯差距，但售賣的價格卻不同。

關於食物的味道和銷售策略，並無怪異進行操縱，這完全是欲川公司的管理者們想出的方案，因爲他們需要區分自己和下等人的生活水準，即便食物的營養價值是一樣的。

而這些蛋白質濃漿到底是哪裡來的呢？其來源於一種名叫靈肉蟲怪的巨大怪異，那種怪異喜歡品味人類的靈魂，只要給它靈魂錢幣，它就會被滿足。

並且它對靈魂的需求並不那麼貪婪，如高樓般巨大的身軀，只需要幾十枚靈魂錢幣就可以讓它得到滿足，被滿足後的靈肉蟲怪就會從虛空中吸取某種能量，在它半實體半虛幻的身體內進行作用，最終排泄出一些濃漿，這便是蛋白質濃漿的來源。

陸離覺得這靈肉蟲怪讓他感到噁心，而藍染則是好奇於這生物貌似不太符合能量守恆定律。

藍染認爲，在這個世界一定還有一套隱藏規則是他跟陸離沒弄明白的，否則這沒法解釋幾十枚靈魂錢幣，就能讓靈肉蟲怪排泄出足夠一萬人份一週的口糧。

經過他的仔細研究，他發現具有精神和靈魂層面的怪異，似乎還可以吸收虛空中的某種物質能量，進行變強和恢復，而對於這種能量的渴求，還要在靈魂錢幣之上。

也就是說，怪異並不是單純吞噬人類的靈魂就能得到滿足，他們有更核心的力量。

只是即便陸離和藍染已經吞噬了不少怪異，用守劍人給出的法門進行轉化，獲得了更加超凡的力量，也沒能找出怪異那種力量的源頭。

但不管怎麼說，現實的問題就是，如今的這個時代，人類是種不出糧食的，若只想靠著養殖馴化後的野獸當做肉食，根本不可能讓那麼多人吃飽。

別看這個時代人活得絲毫沒有人樣，但即便不算牧場裡那些批量製造的肉人，外面行走生活的人類，單只是慾望都市，就有過億人。

如果沒有高產的可種植作物的話，根本就養不活這麼多人，所以人類終究會因爲最現實的問題，爲了有一口吃的，會主動跪倒在詭異生靈面前。

陸離提出過他身上有不少美食，但藍染卻讓陸離打消了這一想法，因爲陸離身上的食材拿到這個世界，一樣會被壓縮，即便能夠一億人吃一天又如何，過幾天還是會有人餓死。

藍染的觀點是這些人類已經不值得拯救，他們只需專注提升自我，想辦法打穿這個世界。而陸離卻認爲這兩者並不衝突，他討厭看著人類喪失人性，朝各種現實屈服跪倒，將尊嚴統統丟棄的樣子，那會讓他心中煩躁，想起種種不美好的回憶。

“陸兄，如果你真的想改變現狀的話，我們現在就應該撤離了，因爲只有活下去，才能得到最後的勝利。”

藍染說道，“只有強到絕顛，纔可以從根源處，將那些高高在上，詭異無形的神斬落塵埃。”

陸離聞言咧嘴笑了笑，“有時候我真好奇，那些所謂的古神，有沒有看著地上發生的一切。”

“如果祂們有看，就應該出手抹殺掉你我，不是嗎。”

藍染從陸離手中拿過他們在欲川公司服務器中拷貝數據的磁盤，“畢竟我們終有一日會殺掉他們。”

藍染在他們的隱藏點佈置了網絡，將磁盤插入新款的計算機設備後，數據高速的讀取，他們盜取這些數據，主要是想知道這座城市內的詭異分佈，以及欲川公司的兵力佈置。

這個世界的人類科技文明其實相當繁華，最尖端的武器，甚至還可以傷害到現在的陸離與藍染，即便這樣，他們也仍願意給詭異當狗，足見真在強大的怪異，殺人於無形，根本讓人類無法反抗。

他和陸離一直在慾望都市的十三區活動，這次幹掉了十三區欲川公司的人，很快就會引發全面追擊，在他們被包圍前，最好趕快離開這座城市。

“事情還真有趣啊，陸兄，你該看看這個。”

藍染將屏幕的光幕打在牆上，讓陸離過來看。

“這名單……”

陸離看到牆面上的名單也有些詫異，因爲這不是一份普通的名單，上面的人類照片看起來就不同尋常，因爲他們有著各種非人的特徵，並非是機械的改裝，而是詭異的延伸。

“這是欲川公司總部下的一支特殊部隊的名單，名叫艾雅斯戰術小隊。”

藍染說話時在鍵盤上敲擊，調出了一個人的詳細數據，“你看他的體能測試報告。”

“他是一個超凡者，不是普通人類。”

陸離也提起了興趣。

“是的，欲川公司似乎在研究如何讓人類獲得超凡力量，這些人就是成果。”

藍染翻閱著這些人的信息，“只是不清楚這些人的存在，那些怪異是否知道。”

“或許也有人在嘗試找辦法擺脫怪異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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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若有所思的道。

“也或許是有人在想該如何更好的給怪異當狗。”

藍染補充說明。

“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陸離好奇的道，不知都市裡的人獲取超凡力量的方式跟他和藍染有什麼區別。

藍染手在鍵盤上敲擊，“看來我們運氣不錯，拷貝到的數據裡有關於實驗的記錄。”

在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日誌文件，裡面記錄了一名超凡者獲得能力的過程，還有一些理論，就像是科研人員在做論文匯報。

“陸兄，這下可以解釋，這城市內的各種違和感了。”

藍染看完後說道。

“原來我們之前看到的，仍是表象，我本以爲靈魂錢幣就是怪異們的最愛。”

陸離也是十分驚訝。

其實前一段時間他們就發現了，除了食品工廠裡的靈肉蟲怪外，他們沒有親眼見過怪異吃下靈魂錢幣的樣子，而且從靈肉蟲怪的例子就可以看出，怪異們似乎並不只是靠著靈魂錢幣的能量過活。

仔細算一下就知道，慾望都市的怪異們每天都要進食，牧場的養殖生產線具藍染考證是對得上號的，但那些精神系的怪異要吃的可是靈魂，這就有問題了。

以這個世界奇特的科技樹，批量生產肉人不難，但有靈魂的人類仍是必須要靠有靈魂的男女結合纔可以生下來。

如果怪異每天都要吃靈魂錢幣，那麼以人類自然生育所誕生的靈魂錢幣，是遠遠不夠怪異們吃的，何況靈魂錢幣做爲經濟貨幣，還要在市場上流通。

儘管這個世界的社會體系很畸形，但要承認的是，靈魂錢幣的貨幣體系還是很穩定的，並沒有出現過什麼貨幣貶值升值的情況，物價一直都很均衡。

所以要維持貨幣的整體數量的話，必然是怪異沒有吃下靈魂錢幣，或者就算吃也是極少量的，它們並不以這個維生，頂多只是零嘴。

那麼怪異真在的力量來源在哪呢？這份日誌給出了答案，那就是人類的負面情緒。

那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力量，哪怕是欲川公司目前最先進的儀器也無法準確捕捉監測，只能依稀觀測到這種力量的存在。

怪異們靠這種力量生存，因此越畸形和扭曲的社會，越容易令人絕望和喪氣的生存環境，越受怪異們喜歡。

之前陸離和藍染分析怪異是太過愚蠢，並不能領會到正常和諧的人類社會，所以才讓都市發展成了這樣，現在他們知道這種想法是錯誤的，怪異是有意構建了這樣的社會。

因爲只有這樣，人類才能在保證數量的情況下，源源不斷的給他們產生負面情緒，滿足它們的飢渴。

這也是爲什麼荒野中通常少見怪異的原因，因爲只有在人類的聚集地中，它們纔可以獲得能量補充，得到源源不斷的力量。

它們不會去攻擊動物，因爲低等智慧的生物並不會有豐富的情感，也就無法產生那在它們看來甜美的絕望等一系列負面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