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江湖之遠

嶽靈珊在完成向劉箐敬茶的儀式後，被侍女引領至後院深處的一隅宅院，那裡將成爲她日後生活的居所。

宅院幽靜雅緻，佈置了重重的假山松樹。

嶽靈珊偷偷看了幾眼，發現這個小院的佈置她竟然有些熟悉，又說不上來哪裡熟悉。

進入房間，嶽靈珊坐在精心佈置的婚牀上，滿懷期待的等啊等。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輕輕被推開，一陣輕微的酒香伴隨著夜風飄入室內，歐藏華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看到端坐在牀上的新娘後，他笑了笑，緩步走了過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嶽靈珊的心絃上，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呼吸也變得急促而沉重。

拿起桌上的秤桿，將嶽靈珊的紅蓋頭挑了起來。

嶽靈珊髮髻高高挽起，上插金釵玉簪，每一件飾品都閃爍著溫潤的光澤，映襯著她如玉般白皙的肌膚，眉如遠山含黛，眼若秋水盈盈，嘴角掛著一抹溫婉的微笑。

她擡頭望向歐藏華時，眼中閃爍著星光與愛意，彷彿整個世界都爲之靜止。

歐藏華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停頓了一下，好像被電擊一般。

這一刻的嶽靈珊，擔得起傾國傾城四字。

“師兄，我以後可以叫你麼？”嶽靈珊看著有些愣神的歐藏華，有些羞澀的問道。

歐藏華回過神來，微笑著點了點頭：“好，今後靈珊就這麼叫我吧！”

他領著嶽靈珊走到桌前，上面擺放著七道菜，是奶湯鍋子魚、燴肉三鮮、帶把肘子等西北名菜。

歐藏華先到了兩杯酒，他舉起酒杯，與嶽靈珊相視一笑，隨後輕觸杯沿，喝了寓意著合爲一體交杯酒後，便開始投喂新老婆。

嶽靈珊也就是早上在自家吃了些東西，然後一直餓到現在。

這一晚，一個酒足，一個飯飽，竟然沒有別的心思，歐藏華幫嶽靈珊拆掉頭上的飾品後，兩人就躺在牀上聊起天來。

嶽靈珊靠在歐藏華懷裡，訴說著小時候在華山的事情：

“我的房間是誒？！”

少女的心湖泛起了層層漣漪，她緩緩擡起頭，目光細細掃過這間精心佈置的屋子，那份發自心底的熟悉感瞬間找到了源頭，讓她的眼眶不禁微微溼潤。

“師兄，你.”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帶著一點不可思議。

歐藏華見狀，便解釋道：“我知你初來乍到，心中難免會有些不適應。所以這院子，是我特意向樑發師弟打聽，按照他記憶裡華山的大致模樣，縮小復刻的?！?

“房間的話，我詢問了岳母，在她的指點下，儘量還原了伱在華山的房間。”

隨著他的話語，嶽靈珊只感覺心口酥酥麻麻的。

她望著眼前這個細心入微的師兄，眼中閃爍著淚光，露出了最爲迷人的笑容。這份突如其來的驚喜，讓她感動不已。

“師兄，謝謝你?！睅[靈珊靠在歐藏華懷裡，柔聲說道：“能遇到你，是我這輩子的福氣?！?

第二日清晨，嶽靈珊換了婦人裝束，在侍女的陪同下再次進入祖屋之中。

這一回坐在主位的人是劉正風和歐陽夫人，兩人接過嶽靈珊遞上來的茶水，喝了一口後，說了幾句吉祥話，又贈送了一些布匹和首飾便起身離去，將空間讓給了劉箐。

劉箐坐在一旁，從嶽靈珊近來她注意到對方今日走路的姿勢沒有異樣，她心中一怔，便明白昨晚什麼都沒發生，隨後又覺得有些好笑。

嶽靈珊見劉箐笑了，原本緊張的心思不禁放鬆了些。

兩人溫暖如春的祖屋之中輕聲細語的聊著天，外界的風雪卻愈發肆虐，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都裹挾進這銀裝素裹之中。

就在這蒼茫雪幕的掩映下，四道身影悄然穿梭，最終踏入了路邊一家酒莊之內。

酒樓內，暖意融融，與外面的嚴寒形成了鮮明對比。

那四道身影，或身披斗篷，或頭戴風帽，帶著幾分風塵僕僕，進門後，輕輕抖落身上的雪花，目光在店內掃視一圈，最終尋得一處較爲安靜的角落落座。

脫下斗篷放在一邊，這四人赫然是令狐沖、任盈盈、藍鳳凰、綠竹翁。

他們從始祖山脫身之後，便朝著猩猩灘進發。

四人之中，有頂尖高手令狐沖，另外三人雖然身手層次不齊，卻各有各的絕活，放江湖之中可算一流。

而此刻日月神教空虛，還有他們的內應在，正是入主的最佳時機。

這時，酒莊的臺子上，一個邋遢的老人喝了口熱酒之後，拍了一下驚堂木，繪聲繪色的朗聲道：“上回說道，天下高手齊聚始祖山，與日月神教大戰。最終，神教教主東方不敗以無敵之姿，連敗少林方丈·方證大師、武當掌門·沖虛道長、五嶽盟主·左同知、華山掌門·嶽先生、風流少俠·令狐沖等多位高手?！?

“之後，東方教主以無敵之姿，獨闖龍潭虎穴的京師重地，只爲打服這天下最後一位高手，江湖人稱衡山三絕的歐藏華歐大人！”

說到這裡，邋遢老人故意賣了個關子，令狐沖等人的注意力當即便被吸引了過去，正疑惑他怎麼不說下去的時候，不少江湖衆人從懷中掏出銅錢，毫不吝嗇地拋向臺上，伴隨著一陣清脆的銅鈴聲響，氣氛瞬間被點燃。

“孫邋遢，別吊胃口了，快給咱們痛快說來！”有人粗獷地喊道，言語間滿是急切。

“對對對，速速道來，錢不是問題！”衆人附和，笑聲與叫好聲交織在一起，熱鬧非凡。

就在這時，一個看似不過五六歲、卻很是機靈的邋遢孩子，彷彿從地縫中蹦出一般，靈活地在人羣中穿梭，一邊做著令人眼花繚亂的跟斗，一邊準確無誤地將散落在臺上的銅錢一一拾起，動作之流暢，讓不少人開始叫好。

孫邋遢瞄了一眼，就知道接下來的七日都不會捱餓了，這才繼續往下說：

“那東方不敗不愧是天下無敵，就算是京城那等地方，都來去自如。只可惜他去歐府不是時候，歐大人上朝去了。爲了逼歐大人出城與他決鬥，那東方不敗不但打傷了歐府的護衛，還綁了在歐府做客的華山派掌門嶽先生的掌上明珠·嶽姑娘做人質?！?

此話一出，令狐沖神色一變，各路江湖中人則面露喜色，那神情彷彿在說，看到沒，練武是有用的，連朝廷命官的客人都是說綁就綁。

“等歐大人下朝回來，天都黑了。嶽小姐那嬌滴滴的美人，與東方不敗共處一室一晚上”

這話還沒說完，下面的聽客們就發出男人都懂的嗤嗤笑聲，還有幾人更是討論起來。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一方是嬌美人，另一方是天下第一高手，會發生什麼不是顯而易見的麼？

令狐沖臉色一冷，看著那些人冷聲道：“少在這裡傳流言蜚語，你們不曾見過東方不敗，就不要惡意揣測他人！”

“你是哪來的小癟犢子，我們說我們，關你屁事？！”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當即握著兵器站了起來，冷笑著反問道。

“我乃華”

不等令狐沖報完身份，一旁的任盈盈就拉一下他的衣服。

令狐沖回過神來，握住劍柄，繼續說道：“你們在這裡胡說八道，我就管得了?！?

“小癟犢子找死！”

幾人拔出兵刃就要上前砍人，令狐沖也要拔劍迎上。

關鍵時刻，店小二鑽了出來，擋在兩撥人中間，笑嘻嘻的說道：“諸位諸位，小店禁止比鬥，若是要打請去外面?！?

孫邋遢也提醒道：“各位，方圓十里可就只有這一家店，這天氣走出去可就進不來了.會凍死的?！?

那幾人聽後微微皺眉只得收回兵刃，其中一人指了指令狐沖，警告道：“哼，小子，走路的時候小心點?！?

“嘿，該小心的是你們?！绷詈鼪_冷笑一聲，同樣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這場風波平息之後，衆人在聽孫邋遢描述的時候，除了那幾個亡命之徒以外，其他人都收斂了不少，畢竟令狐沖四人看上去也不好惹。

令狐沖聽到歐藏華孤身一人去救小師妹時，先是鬆了口氣，接著又是一呆，若是換成自己，會如同歐師兄這般麼？

應該是會的！

即便是天下無敵又如何？

最多不過一死而已。

聽到東方不敗慨然承認歐藏華劍術冠絕天下之際，任盈盈不由自主地側目望向令狐沖，見他神情厭厭，卻也沒有露出太大的失落之情。

孫邋遢最後總結道：“這一戰，儘管歐大人輸了，但雖敗猶榮，他不僅救回了嶽姑娘，還讓東方不敗親口成爲他劍術第一！不出五年，歐大人必然成爲武林正道魁首，而且他已經官至禮部侍郎。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人生如此，夫復何求啊！”

衆人聽後，也不禁露出羨慕之色，這纔是大丈夫該有的人生??！

令狐沖悶了一口熱酒，感受著身子骨被烈酒慢慢溫暖，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如今的他，更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