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狂風暴雨,雨水透過窗櫺,鳳一吹,水滴散落在我臉上,房樑上還嘀嗒著雨,我用瓦罐接著,後半夜,漏雨的地方更多,漏雨漏在了牀上,我忽然想起杜甫的《茅屋爲秋風所破歌》,牀頭屋漏無干處,雨腳如麻未斷絕。自經喪亂少睡眠,長夜沾溼何由徹?
天亮雨停了,醒來就看見一張臉對著我,鼻子幾乎碰著我的鼻子。
我嚇了一跳。這是寧采薇。
“幹嘛?”我撐起身子。
“你好奇怪。”寧采薇手摸著我的臉,“你的右邊臉和左邊臉不一樣大,不對稱。”
“怎麼可能,絕對對稱。”
“鼻子也不對,左邊鼻孔大於右邊的鼻孔。”寧采薇又摸著我的鼻子。
“不可能。”
“我明白了,肯定你姆媽生你的時候,你的臉和鼻子受到不平等擠壓造成的。”寧采薇一本正經的說道。
“不平等的擠壓?”我笑了笑,“姐,你太有才了。”
“大官人讓我給你送吃的來了。”寧采薇說,“大官人對你真好,起牀,吃飯吧。”
“給我送什麼吃的?”
“有春餅,黍面棗糕,還有糉子和煎餅。“
“聽起來不錯。”
“哎,大官人一夜都沒睡好。”寧采薇說。
“夜裡下了好大的雨,我也沒睡好,你怎麼知道她一夜沒睡好?”我下了牀,拿起春餅咬了一口。
“昨天夜裡是我陪她睡的,還是爲那個案子,她愁了一夜,唉聲嘆氣的。”寧采薇說道。“這案子也真是奇怪,沒想到出鬼了。”
“出什麼鬼?分明是有人把李醒婆的屍體偷運到趙紅章的府上。”
“是誰偷運過去的?爲什麼要把李醒婆的屍身放到趙紅章家?”寧采薇問。
“很簡單,這個偷運屍體的人,肯定和李醒婆有仇。”
“有什麼仇?楊大監,你說。”
“我怎麼知道,難道這個偷運屍體的人,想嚇死趙紅章?”
“趙紅章一點也不害怕呀!”
“如果李醒婆真是趙紅章所殺,而昨天夜裡趙紅章這麼淡定,看來她不是一般人,心理
素質很強。”我咬了一口棗糕,“這東西好吃。”
“大官人說你最喜歡吃棗糕,果然讓她猜對了,說你最喜歡吃軟的食物。”
“她和我相反,她喜歡吃硬的,對硬的東西很友好。”我笑了笑。
“你說對了,她最喜歡吃甘蔗,她的牙齒很厲害,吃甘蔗連甘蔗皮一起嚼。”
趙燕妮突然出現在門口。
“又出事了,你們倆跟我來。”趙燕妮說道。
我拿了一塊棗糕塞進嘴裡。
“你慢點吃,不怕被噎死?”趙燕妮撩了撩眉宇間的髮梢。
“出什麼事了?”寧采薇問。
“你們跟我去牢房。”趙燕妮說。
牢房陰森,石階一路向下,地上溼漉漉的。
兩個妖蠻用木板擡著一個人,把人擡到趙燕妮面前,停了下來。
“這人怎麼了?哎呦,這不是黃阿曼嗎?她生病了?”寧采薇說。
“不是生病,昨天夜裡她自己上吊死了。”趙燕妮說。
“啊?上吊了?”寧采薇手指放在黃阿曼的鼻子前,搖了搖頭,“果然死了。”
趙燕妮掀開被單,“看這脖子的勒痕,都出血了,這臉色這麼蒼白,好像是失血過多。”
“吊死鬼都這樣,血液都在下半身了,所以臉色很蒼白。”我說道。
“果然是做過醫生的,真專業。”趙燕妮說道。
“這有什麼專業的?想想就明白了,這麼死了,豈不是可惜了?”我說。
“是呀,人都不是她殺的,她爲何要自盡呢?”趙燕妮說。
“我靠,你既然知道人不是她殺的,爲何就不早點放了她呢?”我說。
“我一早就來牢房,就想放了她,不料,她卻自暴自棄,把自己弄死了,哎,這就是命啊!我這怎麼跟她姐姐交待。”趙燕妮說,“我一早就通知她姐黃牡丹,讓她來門口接,沒想到卻讓她接黃阿曼的屍體。”
“這或許就是命。”我說。
“趕緊擡出門吧。”趙燕妮說。
我跟著趙燕妮出了大門,黃牡丹穿著半紅半綠的衣裳,一臉喜悅迎了過來。
“
青天大老姑明察,感謝府長大官人放我妹出來。”黃牡丹拱手說道。
“哎呦,有個不好消息。”趙燕妮說道,“今早我去牢房,想放你妹出去,不料她昨夜在牢房裡上吊死了。”趙燕妮朝身後揮了一下手。
幾個妖蠻把黃阿曼擡了出來。
“我的天哪,好端端的人,怎麼會死?大官人,你不說放了她嗎?”黃牡丹眼淚迸出。
“我是想放她,不料她,哎!這就是她的命,她自己上吊死了?”趙燕妮說。
“在牢房裡怎麼能上吊死?你們騙人!是你們故意殺了我的妹妹,我要我的妹妹。”
“別傷心了,人死不能復生。”寧采薇說。
“你們也太狠心了,不是說秋後問斬嗎?這麼快就讓她死?”黃牡丹哭喊著上前拉扯趙燕妮。
“把她們都給我趕走。”趙燕妮怒氣衝衝。“我說過了,我也不想讓她死,但這就是她的命。”
大門關上,院外還是有哭聲入耳。
趙燕妮讓寧采薇在院外勸黃牡丹回去。
“會不會是黃阿曼畏罪自盡?”我問。
“你的意思是說黃阿曼是兇手了?”趙燕妮說。
“這只是我的猜測。”我說。
“這個案子讓我頭疼死了,如果黃阿曼是兇手,那這個案子是不是結案了?”
“你要想早點結案,就說黃阿曼是兇手就完了。”我說。
“但還是覺得這趙紅章纔是殺害李醒婆和黃阿曼姆媽的兇手。”
“其實那件血衣,就可以作爲證據的?你何苦再折騰呢?”我說。
“也是,我想想,要不要現在抓趙紅章?不過,有個事情我不明白,這李醒婆的屍體怎麼自己會跑到趙紅章府上呢?”
“如果早點結案,就說這死鬼找上門去的。”我說。
“真的有鬼?”趙燕妮問。
“沒可能有鬼的,這肯定是人爲的。”
“這個要好好查一查,是何人把李醒婆的屍體偷運到趙紅章家裡的,還有,趙家圍牆有兩米多高,一個人是很難把屍體弄進去的,因此,肯定有同夥,真是膽大妄爲!”趙燕妮咬咬牙切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