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鐲子握在掌心中,冷如冰窖的開了口。“這話是她說的,還是你說的?”
子華抿抿脣,“東西要不是她自己給的,我還能硬搶不成?”
俞翀沉了沉脾氣,不再多言,直接繞著他就走。子華追上去,不敢再動手動腳,就只能拉著他的一片衣角。
“公子,不如你買了我吧。我除了不能爲公子生個孩子,其他的我能做呢?!?
俞翀厭惡的把他推開,模樣像極了個負心漢。子華跌倒在地,擡起頭來委屈不已??匆娝鬟@副德行,更是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他殺了。可一轉(zhuǎn)眼,俞翀臉上的神情又緩和了許多,更是伸出一隻手遞給了他。
子華這些年雖不在俞翀身邊的,但是對於俞翀的脾氣性格還是有些瞭解。這會兒這麼突然的轉(zhuǎn)變讓他有些猝不及防,心頭頓時謹慎起來。
“公子這是何意?”
俞翀眼眸深邃,叫人窺探不出任何情緒。他凝視著子華,冷然說:“孩子不用你生,你生出來的,小爺也不敢要。不是想跟我麼,起來吧。”
青天白日裡子華卻因爲這句話抖了抖,他扭扭捏捏的站起來,正琢磨著要不就推了這事兒,先跑爲妙。他也纔剛這麼想,俞翀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嬌弱的身子靠在俞翀的懷裡,竟然還真的有點兒情意綿綿的味道。
“公子,你弄疼我了?!?
子華擰著眉心,掙了掙被俞翀死死捏著的手腕。俞翀力氣太大,恨不得直接把他的手腕給捏斷的架勢,他的手早已變了形,褪去了血色,漲成一片青紫。
“帶我去找童玉青?!?
子華看了他一眼,“人家都不要你了,你還巴巴的過去幹什麼?”
俞翀加重了手上的力氣,子華皺了皺眉,“一個女人而已……”
俞翀猛地將他的手上扔開,再不跟他浪費時間,腳步生風的朝著鮮少有人的巷子裡走,到了深處更是施展輕功直接就躍上了屋頂。子華皺著眉,無奈的嘆了一聲,快步的跟了上去。
每一次他的身體在一段時間的休養(yǎng)之後大有厚積薄發(fā)的味道,本來他的武功就不弱,這一下子子華追的倒是有些吃力了。
認準了方向的他正要進入七王府,卻被子華給攔了下來。
“成子?,F(xiàn)在防的就是你我,夜裡還方便一些,可現(xiàn)在是白天!現(xiàn)在黎國那邊纔剛剛起了動作,你要送死也不能在這個時候!”
俞翀罔若未聞,身子輕巧一躍就進了府裡。子華咬咬牙,只能又跟了進去。
七王府的侍衛(wèi)確實是比上一回要多,好幾處都有守衛(wèi),白天裡就這麼過去遲早是要被發(fā)現(xiàn)的。隱在暗處的俞翀默默在心裡回想著上回的路線,一邊又琢磨著應(yīng)該從哪個方向才能快速的繞過去。
向來沉穩(wěn)冷靜的他因爲心裡壓著的那些事情難免就浮躁了些,眼裡起了殺意,大不了直接殺到那邊,直接把人帶走就是了。
瞬間,他從暗處閃身出來,身形極快的朝著前頭的侍衛(wèi)劈下一個手刀。手刀落下前他的招式已經(jīng)被後來趕上的子華給截了過去,侍衛(wèi)只覺得後頸吹來一陣風,轉(zhuǎn)身去看,卻連個鬼影都沒有。
侍衛(wèi)擡頭看看天色,又看了看旁邊的樹葉,確實無風。心中實在疑惑,“真是奇了怪了。”
子華將他重新拉回了暗處,緊鎖著眉心顯得那張雌雄莫辯的臉更加嚴肅正經(jīng)了。
“你真是瘋了!”
嘴上這麼說,但是子華還是將他帶了過去。有子華在,俞翀想要避過這些侍衛(wèi)實在是太過順利。不消片刻,他就已經(jīng)站在了上回來過的地方。那一日的想見彷彿就在昨日……
“陳太醫(yī),姑娘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若是王爺問起,奴婢也好回答不是?”
被叫做陳太醫(yī)的人嘆了一聲,說:“這位姑娘後背傷口未愈,現(xiàn)在又急火攻心,這五臟……”
陳太醫(yī)叨叨的講了一堆,竹雲(yún)倒是也沒嫌煩,認認真真的聽著。暗處的俞翀卻心急火燎,後背有傷、急火攻心、昏迷不醒?
她到底是怎麼了?
俞翀猛地看著身邊的子華,用幽冷的眼神質(zhì)問他關(guān)於童玉青後背的事情。子華是有苦難言,又不是神仙,還能一天就把傷給痊癒了?
“奴婢知道了,陳太醫(yī)這邊請?!?
竹雲(yún)本想著要叫個小丫頭送送陳太醫(yī),又想起某些事情,便親自把人送了出去。俞翀逮到機會,身形一閃就衝了出去。子華沒來得及喊住他,只能做出些動靜,把院中守護的侍衛(wèi)都給吸引到另外一邊去。眼見俞翀進了屋裡,他還想著就在外頭做個掩護,可又想到陳太醫(yī)叨叨講一堆的東西,又萬分嫌棄的跟了進去。
追著進了裡屋,子華就看見俞翀傻傻站在牀前,繾綣萬分的看著閉眼沉睡的童玉青。剛纔在外頭光聽著陳太醫(yī)的話他心裡就已經(jīng)有了個大概,便也就沒著急著上去診脈。乾脆自己退到了外頭,最好讓俞翀一次看個夠。
童玉青是仰面躺在牀上,所以俞翀不知道她後背到底是傷成了什麼模樣。他心疼的撫上她的臉頰,輕柔眷戀。
“瘦了。”
那張臉還是一樣的眉眼,脣角還是一樣倔強的抿著,她的每一個呼吸都是他最熟悉的節(jié)奏。俞翀的兩隻手握了又鬆開,鬆了又再握緊,幾次之後,才終於嘆了一聲。所有的情緒化作一潭窒息的溫柔,他從懷中取出那隻鐲子,再給她輕輕的戴上。
“你一定是在氣惱那三日之約,所以你纔不要這個鐲子?!?
身後響起了子華的腳步,緊接著就聽見他說:“得了得了,憋半天就說這麼一句話。讓開,我先給她診一針?!?
說著,子華不知道從哪裡摸出根銀針來,快速的紮在童玉青的幾個穴位上,下了針之後,子華卻突然停了手,轉(zhuǎn)而沉沉的看著俞翀。
“你想救童玉青的命麼?”
“嗯?!?
俞翀滿心滿眼的就只有童玉青,等自己回答了之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yīng)了過來,瞬間一招就打了過去。“你敢對她動手?”
子華輕鬆奪過這一招,“你知道我獨門自創(chuàng)的針法,若沒有我給她解針,她一輩子就只能這麼昏睡了。不過你放心,我無心害她,她的命我會救,但是你得跟我回去。就,我們倆?!?
俞翀神情一凜直接拒絕?!拔乙獛鄡阂黄鹱??!?
說著,也不敢童玉青身上的那些針,直接抱起她就要往外走。抱起了童玉青的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的身體竟然已經(jīng)這般輕巧。心中閃過千萬種她被欺負的可能,俞翀頓時懊悔惱怒不已。
子華沒料到俞翀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這針只要稍稍動作一點點位置,哪怕是一顆針尖這麼大小的程度,都會直接害死了童玉青。
不過一念之間子華就已經(jīng)想到了答案,俞翀這麼在乎童玉青,又怎麼捨得真的害死她。俞翀是想要用童玉青的性命來對等他的性命。若是童玉青死了,那他也得死。
這不就是俞翀的向來的行事風格麼?以爲是劍走偏鋒,其實根本早已佈下了叫你萬劫不復的棋局。
子華實在是怕了俞翀了,難得的沉了臉色,說:“你把人放下,我把針給取了。”
現(xiàn)在俞翀對他已然不信任,子華臉色更加難看了一些,“快點兒,一會兒外頭來人,這針我一樣取不出來,她可就得玩完了?!?
他這麼一說,俞翀才終於小心的把人給放下。剛放下童玉青,他就覺得一陣失落。明明人還在跟前,他的心卻空蕩蕩的,難受的厲害。
子華過來小心的醒針,把握著不讓銀針多刺入哪怕是一顆針尖的距離。醒針時童玉青還真的有了反應(yīng),一會兒眉頭深鎖,一會兒又擡了擡手指,一會兒又微微的顫了顫睫毛,彷彿下一刻就要醒來。
俞翀脣線抿的緊緊,目光緊緊盯著她的臉,生怕錯過了什麼。
子華醒針之後便收起了銀針,直到最後一根銀針時,卻突然運起內(nèi)力,將銀針逼近了童玉青的身體裡。童玉青渾身一顫,昏睡中噴出一口血水。忽如其來的慌亂侵襲了俞翀,他莫知所措,伸出手要替她擦掉臉邊的血跡,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竟然顫抖的這麼厲害。
子華一手握住他顫抖的手,俞翀見他只是一副淡定模樣,臉色一變?!澳阏娓蚁率郑 ?
“她死不了。你若答應(yīng)離開,暫且放下她的事情,我就救她。”
“好好!”俞翀一連說了好幾個好字,他把手給收了回來,眨眼間一掌就打在了子華的胸口上。子華明明能避開卻還是生生的受了這麼一掌,喉嚨裡一絲甜腥,接著脣角就溢出一口血來。
子華擡手擦了擦脣角,收手時沒防備的把幾滴血漬沒防備的甩在了地上。“氣也出過了,咱們是不是能走了?”
俞翀心口一窒,複雜的看著昏睡的童玉青。
“竹雲(yún)姐姐……”
外間傳來說話聲,子華擰眉沉著臉,定定的看著俞翀。俞翀烏眸裡的情緒糾結(jié)的幾經(jīng)變換,“青兒要是死了,我便去殺了雲(yún)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