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掛了電話後,辰一墨癡癡地對著手機看了很久。
明明是那麼渴望聽到她的聲音,那麼想將她擁入懷中,最後卻什麼沒做。
“你到底要逃避到什麼時候?”夜裴這次的質問多了幾分的厲聲。
不能看著自己的好友這樣折磨自己下去。
“不管你是瘸了一條腿還是兩條腿沒了,夏末她都不會放在心上,她介意的是由始至終你從沒正視過她的感受。她需要你,需要你在身邊。”
辰一墨視線從手機轉移到好友那張俊美的臉上,冷峻的表情隱含著一絲痛苦。
“你們說得對,夏末愛上我,是她的不幸。”
“那你想怎麼打算?放手?你已經放棄一次她,你想再一次辜負她嗎?你會追悔莫及的。”
辰一墨不作聲,他默默地站起來,他沒有藉助手杖的力量,而是靠著自己的兩條路一點點移動。
因爲他一條路不能著力,他走路的姿勢很奇怪,兩雙長腿顯得有些畸形,不過短短幾步路,他走了很長時間,額上全是汗水。
他頹廢地跌落在一旁的沙發上。
“你看到了,夏末一輩子要面對的是這樣的我,她人生應該得到更好的照顧,而不是反過來照顧我這個廢人!”
“廢人?辰一墨,你什麼時候變得妄自菲薄了?你辰一墨不過傷了一條腿就是廢人嗎?只是你在夏末面前維持你可憐的自尊心的藉口吧。換句話說,如果少一條腿的是夏末,她堅持不用你照顧,不讓你在身邊,你會好受嗎?”
辰一墨太過固執,陷入自己的僵局裡,作爲好朋友的夜裴不得不語氣加重點醒他。
辰一墨一臉的掙扎和糾結。
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徹底陷入了感情的漩渦中。
因爲太愛,他不敢在夏末面前展露自己的殘缺。
可就像夜裴說的,這就是爲夏末好嗎?
夏末那句“你好殘忍”深深刺著他的心,他可以感受出夏末爲他受的煎熬和痛苦。
他總想著自己的強大足夠能保護夏末一生,但他從醫生口中知道他的腿恢復需要經歷漫長一段時間,甚至有可能永遠恢復不了時,他怯了。
他怯於原來自己並不是那個一直強大的人,他不單止保護不了夏末,還可能給夏末帶來無盡的麻煩。
他不想自己的一生在夏末同情安慰的語氣中的度過,他只想當夏末心中那個傲然的男人。
可是原來他錯了,他一直都錯了。
感情不單是他們兩個之間一起經歷高潮,還有他們人生各自的低谷,彼此相伴纔是真愛的意義。
辰一墨想馬上見到夏末。
想清楚之後,辰一墨不再遲疑。
那天辰天公司的員工看到了最狼狽的辰一墨。
辰一墨拐著手杖不顧形象地快步走去電梯口。
平時的辰一墨是很注重自己的形象,縱使自己的腿瘸了,走路依然優哉遊哉,絕不讓別人看到他狼狽的一面。
可今天的辰一墨似乎有些不同,急匆匆的樣子似乎很著急去見一個人,全然沒有了平時優雅的形象。
而夏末此時正伏在海之心房間裡的牀上。
兩個小孩子已經被她細心哄下睡午覺。而她因爲和辰一墨那一通電話,腦海裡全是圍繞辰一墨的身影。
明明心裡是氣他,卻忍不住爲辰一墨擔心。
他吃了嗎?吃得有沒有營養?他會不會復健太累,身邊有沒有人勸他不要這麼累?
只可惜她滿腔的熱情,辰一墨那邊的迴應全是冷冰冰。
熬過絕望的等待,卻又一次面對辰一墨對她的疏離。
她記得第一次嫁給辰一墨的時候,辰一墨也是這樣,娶她只是爲了得到一個擋箭牌。
經過很多波折,他們一次次的誤會,又一次次化解,他們變得越來越甜蜜。
本以爲辰一墨熬過這次大劫,他們就恢復以前甜蜜的關心。
誰知道這一切想法都是她的一廂情願,辰一墨壓根不願和她親近。
“嗚嗚嗚,辰一墨,你這個混蛋!”夏末一張小臉枕在枕頭上,枕頭上染上她的淚水,浸溼了一大片。
“他又多壞?”
“他很壞和很壞,壞到我這一輩子希望沒有遇上這個人。可我又情不自禁想見到他……”夏末哭訴,突然閉了聲,擡起頭來,看見辰一墨笑盈盈地看著她。
夏末第一反應是將浸溼的枕頭扔到他臉上。
辰一墨伸出手擋開她扔來的枕頭,沒想因此身體不平衡,受傷的腿膝蓋一彎跪了下來。
夏末慌忙下了牀,連鞋子也來不及穿,就這樣赤腳下來。
“你沒事吧?”夏末緊張地查看辰一墨的傷口。
辰一墨一臉委屈:“你想謀殺親夫呀?”
夏末一聽立刻知道辰一墨在他面前裝模作樣,她用力一推辰一墨。
“你活該!”
整天擺個臭臉色給她看就算了,還在她面前裝神弄鬼。
“哎喲喲,這次是真的疼。”辰一墨捂住自己的腳,臉上的神情非常痛苦了。
夏末正在氣頭上:“你別裝了,這次我不會相信你了。”
“真的,好痛,好痛。”辰一墨繼續痛呼。
夏末看了辰一墨好一會,慢慢走近他,蹲下身子。
“讓我瞧瞧,哪裡疼。”
辰一墨緊緊將她抱入懷,夏末這下怎麼逃也逃不出辰一墨的懷裡。
辰一墨拿著她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心口。
“這裡,很痛。”
夏末先是輕輕按了下,然後用力一拍,辰一墨慘叫出聲。
他可憐兮兮愛地看著夏末:“你不心疼我了麼?”
夏末直直望著辰一墨,清澈的眸子慢慢變得通紅,聚成滿眶的淚水,大滴大滴地滴落下來。
“我想你,我一直很想你。”壓抑多日的委屈讓夏末痛哭出聲。
辰一墨將她按在自己的肩頭上,任她臉上的鼻涕淚水濡溼自己的高檔西裝。
他輕輕拍著夏末的後背:“我知道,辛苦你了。”
“末末,我說我好痛,是我很心疼你,我對不起你。”
夏末像一個小孩一樣終於得到自己的發泄口,淚水沒有停止過。
“那你爲什麼回來還不願意見我呀?你說呀?你不知道我難受麼?”夏末哽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