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菲麗絲聽到使徒文明的話語，逐漸收斂起自己的笑容，沉默著一言不發。

雙方會面的氣氛開始變得壓抑起來。

那十三道純金之色的永恆降臨軀體也沒有絲毫異議，就這麼耐心的等待著妖精菲麗絲的表態……彷彿它們真的已經向神子俯首稱臣。

妖精菲麗絲已經通過扣心自問知曉，使徒文明是真正把她當作神子看待。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使徒文明就是永恆的執行者，是永恆之光爲了推進現世宇宙歸於永恆的清除程序。

它們只不過是爲了完成自身任務，選擇了最適合針對智慧生命的擬態罷了。它們與神子的表面上的敵對，似乎也只是計劃的一部分。

無論如何，它們永遠忠誠於神子。

“試問，你們爲什麼向我俯首稱臣。”在漫長的沉默之後，妖精菲麗絲向使徒文明詢問道：“我接下來依舊還是要阻止你們的行動，挽回現世宇宙的未來坍塌……你們這樣的表面上的忠誠，不顯得非常可笑嗎？”

妖精菲麗絲雖然基本知曉使徒文明的行動邏輯，對於使徒文明來說，永恆纔是唯一，所以除開永恆之外的一切的矛盾對於使徒文明來說都不是矛盾。

恐怕就連妖精菲麗絲背叛永恆的選擇，對於使徒文明來說都只是永恆的一部分……這樣極度矛盾的邏輯對於智慧生命來說不可思議，但是一想到是使徒文明，又感覺是理所當然。

妖精菲麗絲想要聽一聽使徒文明爲何作出這樣的選擇，這其中一定有著她不知曉的隱秘在其中。

“潘多拉殿下，這一切都是永恆的選擇。”使徒文明不出所料，說出了妖精菲麗絲預想之中的答案，但是下一句就讓妖精菲麗絲無比驚訝了：“現世宇宙歸於永恆，這是您與‘魔女’的舊約。”

妖精菲麗絲聽到這裡，內心不由的一跳……使徒文明所說的毫無疑問是真實。

她與魔女的舊約的外在表現，就是時間權能。

她能夠回溯現世宇宙的粒子運行……實際上就代表著現世宇宙的未來坍塌已經是確定的結局。

現世宇宙之中的持續三十萬年的魔女驅逐戰爭，實際上就是現世宇宙之中的十三大霸主級星際文明，想要在未來徹底坍塌之前，創造最後的奇蹟……而妖精菲麗絲，正是爲了打贏魔女驅逐戰爭而不斷奔波。

“我們的一切行動邏輯，都是圍繞著潘多拉殿下的指令而執行。”使徒文明的聲音頓了頓，然後說道：“現世宇宙的粒子運行並不是現世宇宙的全部，那只是現世宇宙的物之理的法則之一柱，是現世宇宙所有法則的外在表現。”

“現世宇宙其他的權限，會在物之理的法則巨柱之上降下投影……是以永恆之光都是以毀滅現世宇宙的粒子運行，使現世宇宙的其他法則巨柱的本質從粒子運行的殘骸之上析出爲行動目標，藉此讓現世宇宙歸於永恆。”

舉個更加淺顯易懂的例子的話，有一張無限平鋪的透明的膜，膜下方有著現世宇宙法則的海洋，而法則的海洋投影在膜之上的畫面，就是物理法則。

物理法則只是表象。真正構成現世宇宙的，是膜之下的法則運轉邏輯——使徒文明所做的事情，就是破壞掉那一層膜，然後取出膜下方的現世宇宙的全部法則。

“潘多拉殿下，您超越了舊約，與‘魔女’確立了新約。現世宇宙歸於永恆的進程，將會因爲新約的確立而得到加速。”

“我們將會在現世宇宙徹底坍塌的殘骸當中，取得現世宇宙全部的權限……而您，將登上最後的神之位。”

妖精菲麗絲聽完使徒文明的講述之後，第一感覺就是不可思議。

“你們的意思……永恆之光毀滅現世宇宙，使徒文明讓現世宇宙歸於永恆，這都是我的指令？”妖精菲麗絲有些生氣的反問道。

“是的。”使徒文明無比果斷的承認了這一說法：“神子就是未來的魔女。”

“魔女……潘多拉，這原本就是您的未來名號。”

妖精菲麗絲很快就從最初的震撼當中回過神來，然後直接搖了搖頭：“不對，我從未讓你們毀滅現世宇宙，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你們拿魔女的名號來搪塞我，那可就錯了。”

雪兒也同意妖精菲麗絲對於使徒文明的反駁，她可是妖精菲麗絲的永劫輪迴的見證者。

雪兒可以保證，無論妖精菲麗絲啓動多少次時間權能，她所做的都是爲了挽回現世宇宙的未來坍塌，絕對不可能主動毀滅現世宇宙。

“你們忠誠的是永恆，而不是智慧生命的邏輯。”

妖精菲麗絲一眼就看穿了使徒文明的詭辯——它們說自己永遠圍繞著潘多拉殿下的指令而行動，甚至保留了潘多拉殿下的底層權限，但這只是它們爲了方便執行任務而披上的一層畫皮。

對於使徒文明來說，它們忠誠於潘多拉殿下，只是爲了抵達永恆。

“現世宇宙抵達永恆，就能夠挽回現世宇宙的未來坍塌？”妖精菲麗絲向使徒文明質問：“別開玩笑了！”

“既然你們忠誠於我，那麼我命令你們停下一切行動！現在，立刻，馬上！”

妖精菲麗絲的命令下達之後，雙方之間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她的命令，並未得到執行。

“現世宇宙抵達永恆之後，永恆之中的一切都隨您的心意而定。”在短暫的沉默之後，使徒文明的回答帶著無與倫比的扭曲感，“這就是您與‘魔女’確立新約之後，我們最新更新的行動邏輯。”

“這一切都是爲了您，潘多拉殿下。”

“您的命令我們會執行。但是會在現世宇宙歸於永恆之後的……現在，立刻，馬上執行。”

使徒文明的話語，讓妖精菲麗絲感覺到了極度的異常。

她瞬間明悟，使徒文明已經在潤物細無聲之間啓動了它們的權限！

這毫無疑問是使徒文明所執掌的權限之一，是基於永恆之光輻射現世宇宙最終誕生的……外側的絕對分化的權限！

也只有這樣，它們才能夠並行執行永恆的指令，以及潘多拉殿下的指令，而不會產生程序衝突！

妖精菲麗絲瞬間展開了靈能壁障，隔絕了她與使徒文明的十三道純金之色的永恆降臨軀體，但是它們的聲音依舊響在她的心底。

“毀滅現世宇宙，成爲魔女吧……過去犧牲的一切事物都將得到安眠。”

“毀滅現世宇宙，成爲魔女吧……現在執掌的一切權柄都將得到承認。”

“毀滅現世宇宙，成爲魔女吧……未來誕生的一切希望都將得到祝福。”

“我們的夙願將得到完成……祂，必定誕生！”

伴隨著使徒文明的讚頌與吟詠之聲，妖精菲麗絲原本無往不利的靈能運轉，開始變得滯澀無比……那是外側的絕對分化的權柄正在生效。

身爲魔女座下神子的妖精菲麗絲是否配合使徒文明，對於使徒文明來說沒有任何區別……它們逼迫神子作出選擇，只不過是爲了讓自身更新一下行動邏輯，以便於執行永恆之光的任務而已。

因爲在外側迷失域的絕對分化的權柄的作用之下，使徒文明早已擁有它們的不存在的“潘多拉”。

使徒文明保留“潘多拉”的代理人身份的目的，就是它們可以無比自由的執行原本就不存在的“潘多拉”的指令，讓“潘多拉”加冕神之位。

使徒文明借用“潘多拉”的魔女之名，向著現世宇宙不斷輻射著永恆之光。

魔女尚未誕生……但是祂必定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