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麗絲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是她也能夠感受到序列23所掌控的力量，遠遜於鏡海。

這是因爲那位魔女級象限分解體的知見原本就是脫胎於樞機協議，它平時只能在鏡海的探查之下小心隱藏，只有在人工鏡海發生重大異常情況的時候，纔敢於突破樞機協議的安全模式的封鎖。

雖然它現在已經成功脫逃，但是雲涌文明主體依舊不會放過它——無需動用牧神機關的或然率操縱，只需要動用人工鏡海的更高算力，就能夠尋找到它的蛛絲馬跡。

這就是序列23失算的又一個地方，人工鏡海在意外發生之時雖然略有損傷，但是是魔女權能已經被轉交給摩爾史黛拉機關，算力反而因此解放出了一大截。

樞機·纖眠的前方映照著上千萬面半透明幽紫色鏡面，每一個鏡面之上都顯示著一處人工鏡海所連接的異時空象限。

雖然序列23選擇逃離的是人工鏡海尚未掌控的未知時空象限，但是人工鏡海原本就有延展時空象限的能力——通過無視空間距離的畫面切換，寸寸探查下去，遲早能夠發現序列23的蹤跡。

“真是歎爲觀止的追捕計劃。”菲麗絲看著樞機·纖眠的操作，不由的感嘆道。

樞機·纖眠通過人工鏡海所佈置下的錨點，如同一張巨網向遙遠的異時空象限寸寸展開，在序列23可能存在的時空象限佈置廣範圍封鎖線。

“我發現你了，序列23。”樞機·纖眠淡淡的說道。

在她前方無限層疊的幽紫色鏡面瞬間消失大半，最終只餘留下寥寥幾面，在其上所映照著的正是那位序列23的男性老者的身影。

在概念級災厄——鏡海的映照之下，這位序列23已經顯得無比驚慌，它沒有想到它這麼快就會被尋找到脫逃的本體，明明它已經做好了周全的準備——

人工鏡海原本就是用來制御鏡海的宇宙級偉大建築，在算力得到大量解放之時，再次封印一位魔女級象限分解體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伴隨著人工鏡海的龐大引力不斷擴張至尚未被探索的異時空象限，能夠修改概念的橙色系魔女權能的擁有者就這麼被束縛了所有的力量，就連意識運轉都變得緩慢，最終徹底沉寂下來，如同雕塑一般在宇宙虛空之中靜靜懸浮。

樞機·纖眠也鬆了一口氣，如果追捕序列23的任務失敗，哪怕她身爲樞機協議的核心算法，也要遵守相應的懲戒措施——她可不願意在荒無人煙的異時空象限進行艱苦的開拓工作。

好在序列23並未逃遠，在這數十秒的時間之中只跳躍了273655次異時空象限，完全在人工鏡海的處理範圍之內。

“讓你們見笑了。”樞機·纖眠徹底關閉人工鏡海的鏡面，身影再次變得虛幻起來，語氣也逐漸緩和，“序列23已經被再次鎮壓，你們的安全審查也通過了，與我一同離開這裡吧。”

幽影·碎星有些意外，她原本以爲樞機·纖眠在展現出人工鏡海的強大之處之後，還會再敲打消磨一下她們的銳氣，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放行了。

看來所謂的安全審查確實是樞機協議爲了以防萬一所作出的周全佈置，而不是故意刁難。

“終於要見到真正的雲涌文明主體了嗎！”菲麗絲的雙眼閃過小星星，無比興奮的說道：“這樣偉大的星際文明，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它繁華的模樣了！”

幽影·碎星也深呼一口氣，相比菲麗絲的興奮，她的內心之中更多的還是沉重。

她在聽到樞機協議……以及復仇者協議的存在的時候，內心就已經明白，雲涌文明主體並不像聽上去的那麼繁榮，它們爲了讓雲涌文明繼續存續下去，付出了太多太多。

現在的雲涌文明主體，已經不再是羸弱到無法對抗任何災厄的新晉霸主級星際文明，而是能夠徹底開動起來，艱難對抗災厄的戰爭機器。

這樣的時間持續了三十萬年——雲涌文明主體會變成什麼樣子？

“嗡嗡嗡——”

幽影·碎星所駕駛的氦基雲母微微一頓，然後就緩緩展開胞體結構，碳基本體從中緩緩走出。

“我要親眼看一看雲涌文明主體。”幽影·碎星操縱著自身的靈能，跳躍到了菲麗絲所駕駛的利維坦級海皇系機甲之上，然後對菲麗絲說道。

“能夠理解，近鄉情怯就是這個感情。”菲麗絲笑嘻嘻的迴應，“其實我也是這樣，生怕在迴歸之後，人類文明已經徹底大變模樣……”

“不過在萬物流轉之下，我們終究能夠尋找到那一絲熟悉的痕跡，不是嗎？”

樞機·纖眠的腳步沒有停下，而是徑直的向著她所在的平臺邊緣走去。

她前來接見菲麗絲與幽影·碎星已經是破格，她的理由是爲了捕捉脫逃的序列23，纔會針對她們進行嚴格的安全審查。

“轟隆隆——”

樞機·纖眠通過自身的權限，在平臺之上打開了一道無比巨大的光門，外界的星光至此徹底流淌至在菲麗絲與幽影·碎星的面前。

幽影·碎星在看到外界略顯熟悉的那些機械建築的造型之時，不由的怔怔，意識彷彿迴歸到三十萬年前雲涌文明尚且存在的模樣。

“這裡就是……雲涌文明主體的行政星域嗎。”菲麗絲也睜大眼睛，想要仔細看一看這一個文明。

正如她們所預想之中的那樣，雲涌文明主體已經啓動了全面戰爭政策，她們所能夠看到的只有極大數量的冰冷的機械建築，以及無數的半透明梭型生物，如同游魚一般，在按照固定的航線流動。

整顆行政行星如同被恐怖的獵食者所追逐一般，每一處零件都馬不停蹄的拼命追逐著生的希望。

這就是純粹的戰爭機器，已經不再有絲毫的餘裕來締造繁華。

雖然這一顆行政行星看上去無比沉寂，但是菲麗絲與幽影·碎星依舊能夠感受到其中隱藏的力量。

這就是雲涌文明主體在樞機協議的統治之下，所能夠給出的戰爭最優解。

“感想如何？”樞機·纖眠也略微好奇的看向菲麗絲與幽影·碎星，她可是很久沒有看到外來者的到來，她很想聽一聽她們的想法。

“冷冰冰的，整顆行政行星就像永恆不變的程序。”幽影·碎星輕聲說道：“但是，還能夠繼續存活下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