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 當我老了

“聽我那小舅子說起來，你家兒子和女兒到他家去拜訪了？”中年人端坐在主位上，朗聲對著坐在一邊的司徒笙像是不經意似的說起來。

司徒笙擡頭，將手邊的茶杯推到中年人跟前，泊然道：“怎麼了？難到是忠勇公不樂意麼？索性我也不大在意的，他們願去我自然不回去阻攔。”

中年人接過茶盞聞了聞，“你還是老樣子，我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麼也就拿這碧螺春來招待。”

司徒笙不置可否，輕輕的抿了一口，“我也覺得不甚好喝。”

中年人一僵，這喝的碧螺春雖說是進上的但司徒笙拿出來泡的是皇上賞賜的。進上的碧螺春雖貴重，終究是因爲當年皇上愛吃，又是今上賜的名，所以才擡高了價，亦略次了西湖獅峰龍井一籌，亦比不得司徒笙最喜歡的君山銀針，也就更比不得武夷山的大紅袍了，那才能茶中的極品。中年人無奈的笑笑，“阿笙說起來我們相識了有二十年了吧，你還是老樣子，我已經老了。”

司徒笙聞言擡頭瞧了中年人一眼，嗯了一聲，“確實。”不知道是在說前面的相識還是說後面的你已經老了。中年人先是苦笑了一下，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又樂開來，喝了幾口茶將茶盞放在桌子上：“我也該走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中年人停下來，門外的滿月的月光灑進來照在中年人身上，無盡的威嚴。中年人回頭看著坐在椅子上還兀自抿茶並沒有站起來送客的司徒笙，笑道：“阿笙，你也該放下了，我們都老了。”

司徒笙聽了沒做反應，目光看向順著門看向遠處，直到中年人的身影消失在月光底下才收回有些渙散的視線來，蒼白的手指摩挲著細膩的杯口，低喃道：“老了麼？是呢，我們都老了……”

起身走到門口，看著掛在屋檐下的冰燈，從衣袖裡伸出手指碰了碰，冰涼的冰意在手指上泛開來，忠叔從拐角處過來將手中的大氅披在司徒笙身上，“老爺外面風大，穿著大氅罷。”

“嘻嘻，這就是我弟弟，很可愛很好看吧。”唐小玉很是得意的拉著寶寶的肉爪兒讓昶旭瞧，寶寶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歪著捲毛的小腦袋看著昶旭，又看向唐小玉，“哥哥，是誰？”

小孩兒的聲音軟軟糯糯奶聲奶氣的，但是說話口齒清晰，這聲哥哥叫出來聽得人自是舒心的很。大大的貓眼兒直愣愣的瞧著你，頓覺得讓人無所遁形，小男孩兒有些臉紅的看著寶寶，心裡嘀咕著長得真好看，要是妹妹也長這麼好看就好了。

唐小玉賊賊的笑著，“他叫昶旭，是外公朋友的孫子。這是我弟弟，叫唐瑄玉，小名叫二寶。”

昶旭掂著手中的冰燈，湊過來看向寶寶，“二寶弟弟你好哦。”

寶寶眨巴眨巴眼睛，往璞玉背後躲了躲，從璞玉背後探出小腦袋來，拉著璞玉的衣襬，“哥哥，找娘和爹爹。”

唐小玉瞪了昶旭一眼，“你嚇到寶寶了，還有不準叫我弟弟叫弟弟，不然我就揍你。”舉了舉小拳頭，牽著寶寶的肉爪兒折回去去找唐安卿和唐白宇了。

寶寶回頭瞧了一眼，又回過頭來穩當的往前走了，手上掂著的小冰燈晃悠晃悠的閃著五彩的光，得晃得晃的與一旁的冰燈交相輝映，五彩繽紛。

還沒有走幾步唐安卿和唐白宇就在那兒等著，見到兩個孩子回來，唐安卿往之前小男孩兒站著的地方瞧了瞧，似乎小男孩兒委屈的快要掉眼淚了呢。似乎是看到唐安卿看過來的視線，臉一擺看向另外一邊去了。

唐安卿蹲下身來拿過寶寶手中的手柄，“寶寶乖讓爹爹拿著好不好？娘抱抱。”

小孩兒乖乖的把手中的冰燈遞給也蹲在一旁的唐白宇，軟軟叫了聲爹爹，唐白宇拍拍他的小腦袋兒接過來拿著。唐安卿抱起寶寶來，看向璞玉指了指還站在那邊的小男孩兒，“玉兒不跟你朋友道別麼？娘和爹爹準備到別處去看花燈的哦。”

“哎，小孩兒真麻煩”只這般說著還是屁顛屁顛的跑到小男孩兒的地方，拉拉扯扯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倒是璞玉還將手上原本自己雕刻出來的包子形狀的冰燈遞給了那小男孩兒，這才蹦躂蹦躂回來，牽住唐白宇的手還回頭朝那小男孩兒揮了揮爪兒，彎著眉眼朝前走了。

“小主子，主子讓您回去了。”原先穿著青衣的頭髮斑白的瘦削的老人走過來湊在小男孩兒身邊恭敬的說道。

小男孩兒這會兒算是很興奮了，掂著手上的小白貓兒形狀的冰燈興沖沖的往原本中年人站的地方走去了。

唐白宇回頭瞧了一眼，瞬間了悟，“那我們現在要去哪？”

唐安卿低頭親親趴在自己懷裡打了個可愛小哈欠的寶寶，順手把兜帽隴上遮住小孩兒的臉蛋兒，“寶寶困啦？那我們回家好不好？玉兒呢？”

唐小宇蹦蹦跳跳的往前走，聽到唐安卿的話停下來，“弟弟困啦？好吧好吧，那我們就回家吧。回去睡覺覺嘍”

唐白宇點點頭把還歡快的小孩兒單手抱起來，另外一隻手上還提著寶寶的冰燈，一家四口慢慢繞過一條街往四合院走。

“娘，不知道小全睡了沒，本來還想給他拿冰燈玩的，誰知道在外公家吃飯就給忘了。”小孩兒現在纔想起來跟自己玩的好的玩伴，嘰嘰喳喳的衝唐安卿說起來。

“娘就知道你沒記得，早讓人給全兒送去了，是他的生肖形狀的冰燈。你呀…”懷裡的寶寶肉爪兒抓著孃親的衣襟小腦袋枕在孃親的頸窩裡微微的打起呼來，小嘴兒張著，臉粉撲撲的可愛極了。

“嘿嘿，玉兒就是一時急了給忘了，對了對了我還給包子做了一個呢，一會兒就給他玩兒。”晚飯的時候包子並沒有去司徒府，倒是在空間裡跟好不容易回心轉意的小狐貍來玩，當然是從外面搬了不少吃食進去。

哄著兩個小孩兒睡著了，唐安卿搬過暖杌子坐在唐白宇跟前，頭枕在唐白宇腿上，唐白宇伸手撫摸了唐安卿披散在背上的髮絲，用手指繞了一圈兒靜靜的等著唐安卿開口。桌子上的紅燭燃燒著，外面的月光籠罩在上空，透過窗戶的空隙灑了進來照在黃木梨花的桌子上，形成了斑斑駁駁的光斑。

“不知道是好是壞呢？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小男孩兒的身份絕對不簡單，怕是...沒想到父親同那位私底下的關係那麼好，哎...我不管了不管了。”說道最後索性是甩起賴來，他纔不樂意管這麼多吶

唐白宇笑了笑，揉揉唐安卿的頭髮，像是平時的對待兩個小的似地，還笑出聲來，“玉兒他自己會處理的，別看他還小。”

唐安卿其實是在心裡激動，想想她不過是一介小民，這時候竟然還見到了皇族吶想來那被父親請進府裡的就是當年皇上吧，嘖嘖長得還有父親好看，只是看起來威嚴盡顯，也就是所謂的王八之氣罷在心裡嘖嘖了兩聲，也不糾結了，攏了攏掉落下來的一縷頭髮順到耳朵後面去，“真是的，阿宇師父他老人家最近有來過嗎？”蹭到牀上去頭枕在唐白宇的腿上，橋二郎腿，問道。

唐白宇回道：“師父前幾天來了一趟，他準備離開上京了，沒說到什麼地方去。”

“哦，連師父都要走了啊，我還打算著等開春好好圍觀一下上京再駕著馬車選跟咱們來的時候那條路不一樣的路，一路就那麼遊玩著回去呢。本來想著要是師父願意的話，可以跟咱們一塊兒走，就算是做個伴兒的。”在唐安卿看來，洪七就算得上自家相公唯一的親人了，除了他們之外的。雖然不著調了些，唐安卿默默的想著。

“想回去了？”他們在這上京住了快要兩個月了呢。

唐安卿嗯了一聲，唐白宇扯過一旁的被子蓋上唐安卿的半截身體，唐安卿目光看向一旁的睡在搖籃的小孩兒，“還想著讓寶寶抓了周再走呢，玉兒肯定會很高興的。只不過..還有很多事情要再考慮考慮，再等一段時間想想唄”拉過唐白宇的手十指相扣，抓著他的手靠在臉上摩挲了兩下，溫暖而帶著點薄繭，唐安卿氤氳了兩聲，“嘿嘿，不管了，反正不會吃虧就是了。明天我們去郊外的莊子玩罷，在這兒也沒什麼好玩的，去打獵去燒烤去泡溫泉。”

唐白宇俯下身來親親唐安卿的臉頰，唐安卿摟住他的脖子把脣印上了對方的脣，含住了薄削的下嘴脣，像是嬰兒吃奶般吮吸著，發出嘖嘖的聲響。唐安卿拱起身子來，坐起身來跨坐在唐白宇身上，兩人像極了連體嬰似的。

“哇哇——娘——”小孩兒很有精神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子裡響起來，從搖籃裡坐起來探出卷卷的小腦袋來。

“嘭——”

“哎呦——痛痛痛——”

“寶寶怎麼了？來娘抱抱哦，乖，是不是要噓噓？”

…………

“那個，阿宇啊你的脣沒事不？什麼沒事，我看著都腫了，還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