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王朝
朝堂]
“吾皇萬福!”
“吾皇萬福!”
涅玉鏤鳳眸微垂,看站那跪於朝堂之下的衆(zhòng)臣們。
“衆(zhòng)卿平身。”輕挑了下眉,他看著那一張張熟悉卻又陌生的面孔,輕嘆了一聲。
曾經(jīng)的自己真的有好好看過他們的神情嗎?想當(dāng)初,他看著他們的眼光,是怎樣的呢?
呵,現(xiàn)在想來竟覺得有些好笑。
“涅王……”正在湊事的老臣偷偷擡眼看著端坐在龍椅上的涅玉鏤,看著他脣角的笑意,愣了愣。轉(zhuǎn)眼又看向了那仍站在他身旁的逸護(hù)衛(wèi)。眨了眨眼,低下了頭。
想不到在涅王那冰冷無情的眼眸中,竟也會帶著些許淡淡的笑意,這簡直就讓人震驚。也許,他身邊的這個(gè)男子,當(dāng)真是涅王朝的福星吧。
想到這兒,那老臣輕輕地笑了笑,搖了下頭。
涅玉鏤也因這一聲涅王而回過了心神,看著那老臣脣角的笑意,他也輕笑了起來。
自己竟然會想得出了神兒?真是少有的情況。曾經(jīng)的朝堂,在他看來無疑是戰(zhàn)場。每一個(gè)人,似乎都有著不一樣的居心。而現(xiàn)在,他擡起了眼,輕嘆了一聲。
爲(wèi)什麼一樣的臣子,此時(shí)在他的眼裡,卻看得比之前更加分明瞭呢?自古臣,有忠必有奸。又豈能要求人人都樣同呢?
想到這兒,他笑了笑。看著那已退回了原位的老臣,他擡起了眼。
“衆(zhòng)卿可還有事奏報(bào)?”涅玉鏤掃了眼朝堂下的衆(zhòng)臣,剛欲開口說退朝,只見衆(zhòng)臣中站出一名年輕男子,身著輕甲。
“稟王!”他上前一步,合拳而立。
涅玉鏤看著他,眨了下眼,這個(gè)人,是王虎將軍的長子王雲(yún)龍。
“說。”他掃了眼他肩上的[王]字,輕笑了下。
“臣已找到伿姬娘娘了。”那員小將睜著一雙虎眸,看著端坐在龍椅上的涅玉鏤。
“哦?她在哪兒?”涅玉鏤微了微眼,眼中透過了一分有些複雜的神情。她竟私逃出宮?真是不可思議啊。在他尚未揭穿她的時(shí)候,她竟然會選擇私逃出宮?呵,有意思。
“稟王!她……”王雲(yún)龍稍稍遲疑了一下,又繼續(xù)地說了下去。
“她已經(jīng)逃回了浩瀚王朝。而浩瀚王朝似乎有舉兵之疑!”王雲(yún)龍一口氣說出了所查之結(jié)果,也言明瞭其所擔(dān)心之事。一雙虎眸看著涅玉鏤,等待著他的王命。
“浩瀚王朝?”涅玉鏤看著站在堂下的王雲(yún)龍,輕吸了口氣。轉(zhuǎn)眼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逸非凡,想了想,挑了下眉。
“備戰(zhàn)。只要其有所動作,滅之。”涅玉鏤冷冷地開了口。
“吾皇聖明!”衆(zhòng)臣再次附和聲起。而這一回,涅玉鏤沒有再露出之前那鄙夷的神情,而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擺了下手。
“退朝!”
……
[永寧殿]
逸非凡如從前一般,斜靠在躺椅之上,看著手中的古書。
其實(shí),從前的自己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過,會對某件事情如些熱衷。細(xì)想來,所活過的日子裡,他也許不懂,什麼叫做喜歡。也許不懂,什麼纔是他喜歡做的事情。
想來,竟會覺得有些微微地失落。
而現(xiàn)在,似乎他的生命也因這一不可思議的經(jīng)歷,而得到了重生。
放下了手中的書,他出神的看著前方。竟然連涅玉鏤何時(shí)進(jìn)來的,也未曾發(fā)覺。
“在想什麼?”涅玉鏤轉(zhuǎn)著手裡的玉珠,走近了斜靠在躺椅之上的逸非凡。
“沒什麼。”逸非凡擡起了眼,看著他,輕笑了下。
“你在騙我,真當(dāng)朕好欺不成?”涅玉鏤靠近了他,輕挑了下眉。
而逸非凡合上了手中的書,抿著脣笑了起來。
“我可不敢,那是欺君啊。”逸非凡一邊說一邊笑。看著涅玉鏤輕皺起了眉,才止住不再笑了。
看著他,正色的說道。
“我在擔(dān)心柃兒。真的沒事嗎?”逸非凡看著涅玉鏤的眼底也攏上了一層的陰雲(yún)。
“是啊。的確。”看著窗外,他輕嘆了一聲。
那一天,當(dāng)他帶著涅玉明的屍體回到皇城之後。他去見了她。
看著她的眼,看著她眼中滑落下的淚,他就知道。她已經(jīng)知道了。
她只是哭,卻一句話也不肯說。
爲(wèi)他入了葬,她就一直跪在那兒,不知道在輕聲的說著些什麼。
這人世間,最讓人無法擺脫的,怕就是一個(gè)情字吧?
砰!砰!砰!!
三聲急促的敲門聲,讓兩人擡起了眼。
“報(bào)、報(bào)!不好了!”守衛(wèi)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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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生了什麼事?”涅玉鏤看著他一臉的慌張,站起了身。
“明王妃,不見了!”那守衛(wèi)看著涅玉鏤,又低垂下了頭。
只留下了這封書信。
說完,將書信呈給了涅玉鏤。
拆開一看,涅玉鏤瞇起了眼。
“上面寫了什麼?”逸非凡看著涅玉鏤微皺著的眉。接過了他遞過來的那封信。
她,走了。
只因再無所惦念之人了。
刖!
“下去吧。”涅玉鏤輕嘆了一聲,擺了下手。讓那守衛(wèi)退去了。
逸非凡看著他眼中的神傷,也隨著輕嘆了一聲。
“不去找了嗎?”他問著他。
涅玉鏤輕皺著眉,轉(zhuǎn)眼看向了逸非凡。
“找。但是隻爲(wèi)了保她安全。”他看著他的眼,又補(bǔ)上了這樣的一句話。
“涅……”逸非凡看著他,輕挑了一下眉。
“什麼?”他微仰了下頭,看著面前的他。
“有沒有感覺到。”逸非凡一邊說,一邊湊近了他。
“感覺什麼?”涅玉鏤看著他那雙明朗漆黑的眸,眨了下眼。
“你變了。”逸非凡說著,輕輕地笑了。
“變了?”涅玉鏤看著他那雙帶著笑的眼眸,愣了愣。又移開了眼。
“變得……”逸非凡拉著長音,笑看著他。
“變得會在意到別人的感受了。”說完,他吻上了他那還欲反駁的脣。
什麼都不需要再說了。在你與我之間。不是嗎?
……
時(shí)過不久
[永寧殿]
“涅王……”
“那個(gè)、那個(gè)能否請涅王稍稍笑一下啊?”畫師一邊說,一邊擦著額角流下來的汗。
好難畫啊。涅王雖精緻如畫,但卻冷凝如冰。
真是難爲(wèi)死人了。
“笑?”涅玉鏤皺著眉,側(cè)了下身,看著那順臉淌汗的畫師。
“爲(wèi)何要笑?”冰冷冷的一句話,如冰磚般砸在了畫師的頭上。
“呃、呃……”畫師手握著筆,呃了半天,也沒敢說出一句理由來。
而就在這時(shí),身後傳來了一個(gè)低沉的男聲。
“涅,笑一下又不會怎樣。”逸非凡站在畫師身後,看著他在畫卷上畫著的涅玉鏤,瞇起了眼。
好像!好像那幅畫卷!
“凡。你過來。”涅玉鏤看著他俯身看著那畫卷上的自己,輕皺了下眉。
“怎麼了?”逸非凡走了過去,看著他仰著臉在看著自己。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他伸手摸了下臉,看著他挑了下眉。
卻不想,涅玉鏤看著他突然的笑了出來。
而站在一旁的畫師卻愣在了原地。
“你陪著朕!”說完,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將他拽到了躺椅上。而自己則靠在他的身旁。
“畫吧。”涅玉鏤半瞇著眼,看著那還愣在那兒的畫師。挑了下眉。
“你畫是不畫?”那冰冷的口氣將畫師那已走失了的魂,招了回來。
“是。這就畫。這就畫。”一邊說,一邊重新?lián)Q上了一張畫卷。而拿起這張畫卷的時(shí)候,他微微皺了下眉。這個(gè)卷比剛剛那個(gè)要厚一些啊。
然而,看著眼前的涅王,他不再有所猶豫了。提起筆,將涅王那難得一見的神情畫了下來。
在勾起最後一筆時(shí),他總算鬆下了一口氣。
終於,完成了。
當(dāng)他再擡起眼時(shí),卻發(fā)現(xiàn),涅王已靠在了逸非凡身旁睡著了。
而這就是歷代涅王的——傳承之卷!
……
渾身,好痛!
莫小飛緩緩地睜開了眼,看著眼前有些模糊的一切。愣了下。
這裡是,雪白的牆?
猛地,他的眼睜得大了。轉(zhuǎn)眼看向了一旁的窗子。這裡、這裡!
就在他無法相信地睜大了眼睛的時(shí)候,門開了!
他一回頭,正對上季銘秋那微微一愣的眼神。
“季……”莫小飛睜著眼,眨了兩下。
真的是他嗎?他竟然有些不敢相信了。這是真的嗎?
然而,看著季銘秋仍愣在那兒時(shí),他也纔回過了神兒。
他怎麼了?
突然,他的心口砰砰地急跳了兩下。
會不會,會不會他以爲(wèi)他是逸非凡?
想到這兒,他緊咬了一下脣,看著走向自己的季銘秋。
千萬,千萬不要叫他凡!否則,他真怕自己會失控的喊出來!
“是你嗎?小飛?”季銘秋不確定的看著眼前這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在推開門,看他轉(zhuǎn)頭看著他的那一瞬間,他的心一下子縮緊了。那樣的神情,那樣的聲音,他在叫著他季。
真的是他嗎?莫小飛?
可是,他是怎麼回來的?那時(shí)的他,只是看到他暈倒在了書房裡。暈倒在那幅畫卷前。
“季!是我!是我啊!”莫小飛看著他,笑了出來。
沒有認(rèn)錯(cuò)!真的沒有認(rèn)錯(cuò)!
他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了他。
而季銘秋微微愣了下,隨即笑了。真是難得,他如此主動。
收緊了手臂,他將他壓倒在了牀上。
歡迎你,回來!
……
“季,你怎麼會認(rèn)出他不是我,而我不是他?”莫小飛像在說著繞口令一般,看著他的眼睛,問著。
“感覺啊。”季銘秋一面說,一面翻了下身。看著莫小飛不願意相信的眼神,笑了起來。
“你在敷衍我啊。”莫小飛坐起了身,卻輕皺了下眉。好痛啊。
而身旁的季銘秋看著他,卻很不給面子的笑出了聲音。
“好笑嗎?”莫小飛看著他。而季銘秋也看向了他。
而且很認(rèn)真的,看著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好笑。”說完,又笑了出來。而莫小飛愣了愣,也一同笑了出來。
其實(shí),能回到這個(gè)世界,真好!
……
“季!季銘秋!”
莫小飛?
季銘秋聽著樓上傳出的驚叫聲,心底一急,直奔著二樓就跑了上去。
推開門一看,不對!沒人?
然而,那驚叫聲又響了起來。
他轉(zhuǎn)眼一看,是書房?
書房的門開著?
‘砰’的一聲!他大力的推開了門,卻看到莫小飛赤著腳站在地板上,看著那副畫。
“你在做什麼?”季銘秋嘆了一聲氣。他還以爲(wèi)他出了事。虛驚一場。
然而,他走到了他的身旁,看著他那目不轉(zhuǎn)睛的眼,正看著眼前的那副畫卷。
那畫卷有什麼問題嗎?他回過了眼,看著。卻同時(shí),也睜大了眼睛。
那畫面,換了?那畫面上原本只是那個(gè)男人,而現(xiàn)在,竟然是兩個(gè)人!
“是他嗎?”莫小飛怔怔地看著畫面上的那個(gè)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男子。
“他就是逸非凡嗎?”莫小飛轉(zhuǎn)過了眼,看著季銘秋。
季銘秋看著畫卷上面帶輕笑的逸非凡,正看著側(cè)躺在他身上的那個(gè)男子。
輕輕地季銘秋笑了出來。
原來,凡也會有這樣的神情。
他輕點(diǎn)了下頭,轉(zhuǎn)眼看著莫小飛。
“是啊。應(yīng)該就是他了。怎麼了?”看著莫小飛眼眶中打起了轉(zhuǎn)的淚光,季銘秋輕皺了下眉。
“你怎麼了?不舒服?”他扳起了他的臉,看著他那雙有些溼了的眼。
“沒有。”莫小飛輕搖了搖頭。笑了出來。
涅王,涅王竟也會有著這樣溫暖的笑容。
自己還真是笨,竟然會爲(wèi)他的笑,而感動成這副樣子!
伸出手,他緊緊地抱住了眼前的這個(gè)男子。
逸非凡,也許這真的就是命運(yùn)吧?
不過,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眼前的這個(gè)人!
你也是一樣的吧?
涅王朝的王!
……
“白板!”
“二條!”
“碰!”涅玉鏤看了下牌,又看了眼坐在他對面的易君顯,輕笑了下。
“東風(fēng)。”涅玉鏤輕壓著牌,推了出去。
“碰!”李上迓輕皺了下眉,碼了下手中的牌。
“白板。”李上迓看了眼抓到手的牌皺了下眉,又打了出去。
“發(fā)財(cái)。”逸非凡看著坐在一旁輕笑著的涅玉鏤搖了搖頭。
“呵。”涅玉鏤伸出手,輕摸了下牌面,露出了笑來。
‘啪’輕嗑了下桌面。
“自摸。”
“怎麼可能!”坐在他對面的易君顯,跳了起來。
“涅王,你絕對出老千啊。”易君顯,紅著小臉不依不饒的叫著。
而坐在一旁的李上迓一直在拉著他。
“呵,顯王好厲害。都知道什麼是出老千啊。”涅玉鏤輕笑著,轉(zhuǎn)眼看向了逸非凡。
“證據(jù)呢?”看著李上迓一直在拉著易君顯,涅玉鏤輕笑了下。
“怎麼,顯王輸不起了?你還有三十六個(gè)郡可以輸啊。”涅玉鏤看著手裡面的十顆珠子,輕挑著眉,笑著。
“明明是你在賴皮啊!”易君顯氣惱的說著,看著涅玉鏤的手。十個(gè)郡啊!就這樣的沒了?
“你怎麼可以說涅王賴皮。”一旁的李上迓皺著眉,低聲的對他說著。
十個(gè)郡沒了是小,而關(guān)鍵問題是,你還在他涅王朝的領(lǐng)土上啊。
“呵,上迓兄不必?fù)?dān)心。”坐在一旁的逸非凡開了口。
“只是遊戲而已。您說是嗎?涅王。”逸非凡轉(zhuǎn)眼看著涅玉鏤。
而涅玉鏤也輕輕地哼笑出了聲音。
“遊戲?是啊。”他看著李上迓一臉的緊張,又看了看易君顯的一臉不服氣。心底暗暗發(fā)笑。
他們,似乎有些有趣啊。
“不然,這樣吧。”涅玉鏤看著他們兩人,抿著脣笑了。
“十個(gè)郡,朕可以不要了。但是……”他拉長了話音,而李上迓的眼明顯的瞇了一下。
“只要李政事?lián)d著顯王繞朕這花園跑上十圈即可。如何?”涅玉鏤挑著眉,一臉壞笑著。
“不要!”易君顯不依的搖著頭。雖然他很想他揹著自己,可是也不能在這兒背啊。
“涅王。”逸非凡在一旁使了個(gè)眼色。而涅玉鏤抿著脣,笑了。
“哎,下次再玩之前,一定要先立個(gè)字據(jù),以免某人賴帳。”說完,將手中的十顆珠子丟進(jìn)了一旁的木盒之中。笑著站起了身。
而逸非凡看著他臉上的笑,也一同的笑了起來。涅,其實(shí)這樣的你,真的很不錯(cuò)。
送走了易君顯與李上迓,逸非凡回到了皇城。
然而,卻見涅玉鏤一襲白衫正坐在庭院裡的古樹上,輕撥著古琴。一舉手,一投足,與那時(shí)的他一般模樣,然而,此時(shí)。
他,卻變得不一樣了。
輕靠在了一旁的庭柱上,他半瞇著眼,看著樹上的花瓣紛紛隨風(fēng)而落,飄至了他的發(fā)稍,他的身旁。
這樣的他,會讓他想要靠得更近。
……
古琴聲聲,揚(yáng)著動人的弦。
涅玉鏤擡起了眼,看著走向自己的他。勾起了脣角,揚(yáng)起了笑。
涅王當(dāng)真無愛嗎?
垂眸輕撩了下琴絃,他脣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許。
非也。
……
“小飛!快點(diǎn),要出發(fā)了!”季銘秋的聲音傳了上來。
莫小飛忙卷好了畫卷,將它小心的收在了盒子中。
手輕撫了下盒面,輕輕地笑了下。
“好!我這就下去!”站起了身,又看了眼畫卷盒,纔將它收在了書櫃之中。
一定會幸福的,對嗎?
關(guān)上了書櫃門,他抿著脣角,轉(zhuǎn)身跑下了樓。 www▲тt kΛn▲c o
看著已等在車門前的季銘秋,他笑了。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命運(yùn)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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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