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打算,這個皇上不提,別人也沒辦法問。
隨著趙恆的死,和趙家的判決,今日的守歲也即將落下帷幕。
這時候,彷彿天意知曉,外頭忽然放起了煙花。
原來子時到了。
衆(zhòng)臣紛紛站起來了,恭賀新皇,又互相恭喜。
虞非城微微一笑,讓人清理了金鑾殿內(nèi)的屍體,又朗聲道,“去摘星閣吧?!?
這是先帝留下的傳統(tǒng),每年子時都會去摘星閣最高的地方,看萬家燈火,看欣欣向榮,看京城全景,看萬千子民。
直到煙花的聲音逐漸落幕,皇帝離開,衆(zhòng)大臣也紛紛離場歸家。
新的一年到了,心頭大患解決,一切彷彿格外美好。
只有喬連連耷拉著臉,如喪考妣,一言不發(fā)。
季雲(yún)舒在旁邊安慰了好幾次,都沒辦法讓清平郡王妃一展笑顏。
哦不,是親王妃了。
因爲(wèi)剛剛虞非城終於把那條按了數(shù)十天的聖旨頒發(fā)了下去。
“連連,不要不開心了。”堂堂清平王無奈又心疼,“新的一年,開心一點,笑一笑?!?
喬連連耷拉著臉,咬牙切齒,“笑?我笑什麼?我要打死顧樓這個小東西。”
看來夫人是真的生氣了啊。
清平王背後一涼,不敢再說什麼,只能拿眼神瞄了兩眼旁邊的小棉襖。
可小棉襖一攤手,表示愛莫能助。
要說顧小樓也是作死。
虞非城只派他在邊疆威脅大元,做出一副隨時要打仗的姿態(tài),恐嚇一下對方。
結(jié)果這個混小子居然膽大包天,直接帶著一萬個將士殺到了大元庫倫,還把人家皇宮給圍住了。
天知道這其中多麼兇險,但凡棋差一招,他就再也回不來了。
喬連連是個母親,她有多愛顧樓,這會就有多氣顧樓。
如果顧小樓此刻能出現(xiàn)在喬連連跟前,估計會被力大無窮的娘給亂棍打死。
奧,這可真是慘劇。
一家人做上馬車回了清平王府。
要說內(nèi)務(wù)府的人也是神速,半個時辰前剛頒發(fā)了聖旨,這會清平郡王府的牌匾就換成了清平王府。
喬連連進(jìn)府的時候還恍惚了一下,差點以爲(wèi)自己進(jìn)錯了地方。
好在李春花及時出現(xiàn)。
她是管家姑姑的身份,不能進(jìn)皇宮守歲,再加上肚子月份也大了,更是閃失不得。
“連連,你可算回來了?!彼d高采烈,“你快過來,猜猜誰來了。”
喬連連抿了抿嘴,眼底飄起一絲疑惑。
李春花卻一直賣關(guān)子,什麼都不說,拉著她往連心院裡走。
等進(jìn)了院子,看到裡頭瘦削少年的身影,喬連連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城兒,你不是在皇宮裡嗎?”
大家一起離場的,他們也纔剛出宮回到府裡,怎麼虞非城就已經(jīng)到府裡了。
彷彿知道她的疑惑,虞非城微微一笑,“我是騎馬,娘是坐馬車,自然慢上一點。”
喬連連抿了抿嘴,眼眶有些發(fā)熱。
虞非城如今已經(jīng)是皇帝了,卻還惦記著與她一起過年。
他們一家人,只差一個顧樓,就整整齊齊的了。
“哎,今天晚上你們肯定沒吃好吧。”李春花適時的揚起大嗓門道,“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好些飯菜,咱們也坐在一起,好好吃頓飯?!?
“好?!庇莘浅俏⑿?,“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吃頓飯。”
皇宮的御膳再美味,抵不過孃親的一頓飯。
寬敞的龍牀再豪華,比不過孃親院子裡的一件側(cè)房。
終於,在經(jīng)歷過風(fēng)風(fēng)雨雨之後,一家人再次坐在一起,圍繞在藤編的小桌上,聊著天,吃著酒。
“娘,敬你,多謝有你?!庇莘浅钦酒鹕恚Ь吹娘嬒乱槐?。
前幾天,他總是做夢。
夢見自己被後孃凌虐,愛上一個餘家的女子,卻又愛而不得,和虞非昇斗的你死我活,最後敗在了趙恆這個智囊下。
隱隱中,虞非城感覺這纔是自己的宿命。
可後來他遇到了喬連連,這個聰明善良勇敢大方的後孃,用自己的智慧,帶他走出了另一條生路。
雖然做帝王不一定是最好的,但對虞非城來說,已經(jīng)是最好的選擇。
“娘,我也敬你?!庇莘蛆o跟著哥哥有樣學(xué)樣,飲下一杯果酒。
這是喬連連自己釀的,酒意淡,味甘甜,很適合女孩子飲用。
“感謝有你,鵲兒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虞非鵲眼眶微紅。
她雖然大大咧咧,但卻聰明敏感。
她知道皇家女兒的宿命,知道自己好幾個姑姑都被先帝作爲(wèi)棋子嫁給了不同的世家爲(wèi)妻,過的或淡漠,或不快樂。
包括無雙大長公主。
她的婚姻,看似自己爭取,其實也不過是先帝的籌謀之內(nèi),只是因爲(wèi)不謀而合,所以順勢而爲(wèi)。
而虞非鵲,能夠和喜歡的柴克己定親,一部分是來自哥哥的疼愛,另一部分卻源自喬連連的鼎力支持。
如果沒有喬連連,也許她不會擁有公主的身份。
即使擁有了,也會成爲(wèi)帝王權(quán)術(shù)的犧牲者。
“娘,鍾兒也敬你?!弊畛聊瑑?nèi)斂的孩子站起身,恭敬地飲下一杯酒。
他的眼睛是娘治好的,他過於內(nèi)斂的情緒是喬連連照顧的,他的一切一切都是娘給予的。
如果人一輩子只能選擇一件事,那虞非鍾選擇永遠(yuǎn)做孃的好兒子。
“那……那歌兒也敬娘。”眼看著哥哥姐姐們都喝了一杯酒,年紀(jì)最小的虞非歌傻眼了。
喝酒吧,她年紀(jì)太小,喝不了。
敬娘吧,她就是純敬娘。
沒辦法,從記事起就被寵愛的孩子,心思單純直爽,沒有任何彎彎繞繞。
“歌兒愛娘,歌兒未來要跟娘一樣?!毙」媚锿嶂^,嬌嬌俏俏地道,“像娘一樣聰明,像娘一樣厲害,像娘一樣能賺錢,像娘一樣會做生意。嗯……只有一點,歌兒不找爹一樣的夫君。”
季雲(yún)舒窒了一瞬。
前頭都挺好的,爲(wèi)什麼非要補上最後一句刀子。
什麼小棉襖,夏天的吧。
“哈哈哈?!?
其他人全都露出爽朗地笑意,沖淡了略顯悲傷的氣息。
就連奶媽抱著的,襁褓裡的小阿福,也在此時露出了喜悅地笑聲。
當(dāng)然,如果那個滿身肌肉的小胖樓也在的話,就更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