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陸衍給安安剝一塊魚出來, 姜姜這小孩兒就恨不得給安安剝兩塊,這麼明顯的爭寵, 大家夥兒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陸衍頭疼的很,面上卻不改色,脣邊掛著淺笑,蠱惑, “鼕鼕,姜姜你們不是要學點拳腳功夫嗎?要不要跟我來學一下?”
鼕鼕和姜姜倆小孩兒都知道陸衍是很厲害的,雖然這個條件很誘人, 但是他們是不會對惡勢力屈服的。
鼕鼕想要答應,卻被姜姜一把拽住, 他小臉繃的緊緊的,一本正經, “衍哥,你休想收買我們。”, 小孩兒說的義正言辭,瞧著頗爲有骨氣。
讓一桌子的人都笑的不行, 尤其是顧衛強那真是心裡跟喝了蜜一樣,他就說, 想拐他顧衛強的閨女, 先過了他們家是三個男人這一關。
安安也沒忍住,伸手捏了捏姜姜的白嫩嫩的麪皮子, 她笑, “我的姜姜咧!你怎麼這麼可愛啊!”
陸衍盯著安安捏在姜姜小臉上的手, 他眸光微閃,脣角的笑意慢慢斂住,沉聲,“安安,你碗裡面的湯再不喝,就涼了!”
安安回頭一看還真是,早早的從鍋子裡面撈出來了不少菜,旁邊的小瓷碗裡面還有半碗的排骨湯,都盛起來好一會了,剛盛起來的時候,還冒煙,這會連煙都不冒了,這都是葷菜,吃涼的容易鬧肚子,安安立馬把手給鬆了下來,對著自己的小碗就是一陣扒拉。
姜姜原本是得意的看向陸衍的,哪裡想到,陸衍不過一句話就把姐姐的注意力全部引走了,他瞪大眼睛,臉頰也氣鼓鼓的,似乎在指控,“你耍賴!”,太不要臉了。
陸衍面無表情,不停的從鍋子裡面給安安夾她喜歡吃的芋頭,囑咐,“多吃點。”,至於耍賴!到底是誰耍賴了?明明是有些人不要臉仗著年齡小,就吃安安的豆腐。
雖然是安安主動去捏姜姜的,但是在陸衍的眼裡面,就是姜姜這小破孩兒勾引安安去捏他的臉,要知道安安還沒捏過他的臉呢!
想到這裡,他情不自禁的擡手摸了摸嘴脣,不知道記起來了什麼,脣邊突然綻放出了一抹笑意,陸衍本就生的好看,不過平時爲了威嚴,都是唬著一張臉,這一笑如同春寒乍暖一般,給人曇花一現的感覺,安安正在吃芋頭的,一擡頭,就看到了陸衍這一抹笑,頓時吃到一半的芋頭掉到了碗裡面。
“砰”的一聲,把桌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給吸引過來了,真是太丟人了 ,她竟然被美色給迷住了。
顧衛強覺得心都要碎了,閨女這愛喜歡美人的興趣真要不得,往後啊!別說十八歲了,若是陸衍這王八羔子在閨女面前多笑兩次,那安安還不得迷花了眼,立馬顛顛的跟著陸衍走了。
半夏的手伸在桌子下面,打趣的捏了捏安安笑的不行,雖然她得承認,陸衍長的好看,但是對於好友這般直勾勾的盯著人家看,甚至還看呆了去,簡直是太可愛了。
在半夏眼裡面,和徐程程一樣,安安是無所不能的,今兒的可算是找到了安安的缺點了。
陸衍斂住眼中的笑意,低聲,“往後天天給你笑。”,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也不小,足夠讓整個桌子上的人都聽到,這麼大張旗鼓的打情罵俏,不得不佩服陸衍的定力,一桌子全部都是長輩和小舅子,這膽量也是大寫的服。
他說話的時候是低著頭的,又偏在安安的左側,說話的吐氣聲飄在安安的耳邊兒,那種酥酥麻麻的的感覺襲上心頭,她整個人都一僵,隨即就是一陣爆紅,眉梢眼角都透露著一股子淡淡的粉色,她故意揚起了拳頭,威脅,“離我遠點!”
只是安安這番作態,反而有些色厲恁茬的樣子,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
姜姜生氣了,徹底的生氣了,他直接站了起來,把凳子搬到了安安和陸衍身邊,原本陸衍和安安中間是隔著位置的,但是後來顧衛強和丁老師有換位置,導致這一圈都位置改變了下,這不他如願以償的坐到了安安旁邊。
只是中間猛的多了一個黑乎乎的小腦袋,讓陸衍心裡一陣不爽利。
安安倒是一陣猛吃,再加上姜姜坐在一旁,時不時的給安安夾一些她喜歡吃的菜,安安別提有多歡樂了,往前兒姜姜纔到他們家的時候,那都是她來照顧姜姜的,一頓飯下來全部給姜姜這孩子夾菜了,現在終於翻身了,等著姜姜給她夾菜,這叫一個享受。
這一頓飯吃下來,就屬安安最舒服了,丁老師第一次跟大家夥兒見面,多少有些拘束的,顧衛強是主人家要顧全大局,一方面照看丁老師,另外一方面又要別把顧華子一家子冷落了,還別說主位上還坐著兩個老小孩兒,那都是一個不能漏下的。
到了最後,顧衛強突然宣佈,“等我和紅梅定了結婚的日子,你們可都要來啊!”,這一頓飯,他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他如今和唐蘭芝離婚了,算是恢復了單身漢,而丁老師也恢復了女人的身份,如今就是不知道她原來的身份怎麼樣了。
若是原來的身份也安排妥當了,完全可以把結婚的日子定下來了。
畢竟結婚是大喜事,定下來以後,還要準備不少東西呢!這些可不都要花費時間,另外一個很重要的,那就是花錢!結婚娶媳婦哪裡不花錢的。
這些都是頂頂重要的事情了。
不管他什麼時候結婚,反正這個話先給放出去,畢竟到時候請人家吃席面也是要提前通知的呢!總不能臨時通知,和客人的時間點給撞了,那就不美氣了。
顧衛強這話一說,顧華子裡面應聲,“成!強子你到時候結婚,我可要來鬧洞房的!”,自家兄弟的人生大喜事,怎麼能缺席了呢!
安安也詫異,沒想到自家父親會這麼快就定下來了,她以爲還要一段時間呢!安安打趣的看向丁老師,丁老師瞪了回去,示意,“作業翻倍。”,這真真是職業反應了,等說完才發現,大家夥兒都看著她 。
半夏甚至有些疑惑,“孫阿姨,你的口音和我高中的班主任好像啊!”,她口中的班主任正是丁老師,傻孩子,這哪裡是像!這明明就是一個人。
知道真相卻不能說出來的感覺太痛苦了,安安低著頭,整個小肩膀都一顫一顫的,明顯是忍不住了,笑的不行。半夏不明所以,看看安安在看看丁老師,顯然有些好奇,到底是怎麼了。
顧衛強出來解圍,“你孫阿姨這段時間在幫安安補習功課,這是職業病犯了。”,他這一說,大夥兒都明白了,之前顧衛強在介紹的時候,也有說對象是做老師的。
顧華子感嘆,“你這感情好啊!娶個媳婦,還附帶送一個老師。”,這媳婦娶的好啊!說不準往後家裡的三個孩子可都是大學生咧,對於他們這種大字不識幾個的人來說,這可是頂頂的榮耀了。
被自家兄弟羨慕的顧衛強嘴巴都咧到耳後根了,他搖頭晃腦的謙虛,“哪裡哪裡,那是我媳婦有能力。”,得得得,這還沒有正式結婚咧,就已經媳婦媳婦的喊上口了。
一桌子的人看著顧衛強這傻樂的模樣,都笑的不停,連安安都沒忍住,她覺得自家老父親這會實在是太嘚瑟了,還是丁老師伸手擰了擰顧衛強讓他收斂點,顧衛強那咧著的大嘴這才慢慢放下來。
一頓飯吃下來,大家夥兒算是徹底熟悉了,尤其是安安在半夏和菊香面前不遺餘力的誇讚丁老師,很多事情安安並沒有誇大其詞,而是說出了事實,越是這樣,卻越有可信度。
原本菊香還擔心著顧衛強娶的續絃刻薄三個孩子,不過從孩子們口中聽著,這丁老師倒是像個好的,不過往後啊!還要再看,畢竟日久才能見人心。
飯後,顧衛強去送的顧華子一家子,安安送的陸衍和郎老爺子,至於丁老師算是自己人了,而且就住在同一層樓上,倒是不用相送。
相反,她還留了下來,跟鼕鼕和姜姜一塊在家收拾殘局呢!
畢竟這一桌子人吃飯下來,留下的碗筷盤子可不少咧,連帶著桌子椅子地上全部要重新擦洗一遍,更不用說廚房了,一股子的油煙味,尤其是牆面上上的濺著的油若是不擦乾淨,留個兩三天,那基本上很難在擦掉了,要說別人家做飯那竈臺上的油煙可能還不會這麼多。
顧家不一樣,安安他們家裡面每一個人做飯都是大手大腳的,別人家扣扣索索省著點用油,在安安他們家,不管誰做飯,那都是的一大勺子的油放進去,而且還是豬油,顧衛強從市場上隔段時間都會弄一批豬板油回來,加點大蔥,往鍋裡面一煉,那真真是香的不行。
丁老師看到廚房的東西,又有了一層認識,這一家子沒一個會過日子的,都是大手大腳的,看的她一陣心疼,把正在做活的兩個小孩兒給趕了出去,“去去去,把我之前劃出來的那一部分作業重新寫一遍,我晚點檢查,廚房有我來處理。”,鼕鼕和姜姜倆小孩兒對視一眼,興奮的點了點頭,誰說這倆小孩兒喜歡洗碗洗鍋收拾廚房了。
那是沒辦法,安安不愛這些油膩的東西,顧衛強又是個只會做飯,不會收拾的人,所以這掃尾的工作一直是鼕鼕和姜姜來做的。
這會被人趕了出去,兩人還有些不好意思,“丁老師,下次我們洗啊!”,丁老師在廚房刷碗,聽到兩個小孩兒討價還價,在怎麼懂事,還是個孩子,她神色柔和了幾分,“成,都依你們。”,她原本想說,這碗都由她包了的,轉念一想,她還沒嫁進來呢!
到底有幾分不好意思。
再說安安他們,出了門和顧衛強就分開了,兩個十字路口,一人一遍兒,郎老爺子也知道自家臭小子能和安安有著獨處的時間,著實不容易。
就一個人在前面遛彎,把空間留給了倆孩子。
安安走在後面,和陸衍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陸衍突然停住了腳步,他本就生的挺拔,這一站住後,地上就顯現出了一個人影出來,剛好和安安的影子重疊在一塊。
而遠處的夕陽彷彿給大地都鍍上了一層金色,安安和陸衍兩人的影子恰巧重疊在了一塊,在夕陽的照耀下,朦朧中彷彿整個影子也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瑰麗極了。
安安有些不解,陸衍怎麼突然停了下來,她轉身面對著陸衍,笑瞇瞇的,“怎麼不走了?”
嬌俏的小丫頭,站在夕陽下面,穿著一身白色襯衣,亭亭玉立,迎面而來的是笑面如花的面頰,尤其是在那一層金黃的陽光照耀下,小丫頭的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聖潔,乾淨明亮的笑容彷彿是無意中停留在人世間的小仙女。
那眼中的一汪清泉,看著他的時候,彷彿就擁有了整個世界,陸衍的心如雷擊,如鼓捶,砰砰砰,一聲高過一聲,響徹心扉,在這一剎那,他覺得自己不管是上天入地,還是墮入修羅,都不可能對面前的那個小丫頭在放手。
因爲,他認準了她,而她也只能是他的。
除此以外,別無選擇。
安安有些好奇,怎麼自己跟陸衍說了這麼久的話,他都沒動靜,她蹦蹦跳跳的跑到了陸衍身旁,伸出白嫩的小手,晃了晃,輕聲,“你怎麼了?”,怎麼突然沒聲了,她都喊了好幾遍呢!
安安的聲音很輕,卻如同一根提線一樣,把遙遠天際的陸衍給牽了回來,陸衍一怔,眸子中山閃著一抹流光,嘶啞著嗓音,“在看你,迷花了眼。”,這種拐著彎的誇讚,似乎更有情調。
明明是五月的夕陽帶著微微暖意,並不燥熱,但是陸衍的這一句話,讓安安彷彿置身於三伏的盛夏一般,熱的不行,許是在陽光下站的也比較久了,又或許是陸衍的話太過直白,讓天邊的雲霞也跟著飛到了安安的小臉上,紅彤彤的,那緋紅從臉頰一直蔓延到脖頸,甚至眼角眉梢都透露著一股子的羞意,她低著頭,看著腳尖,蚊子一樣,“我本來就長的美!”
明明是害羞到不行的小模樣,卻說出來這麼臭美的話,陸衍覺得,這纔是安安,不管什麼時候都自信,青春洋溢,哪怕是害羞也與衆不同。
他伸手揉了揉安安的小腦袋,眉宇間盡是寵溺,“對!安安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姑娘。”,沒人能比得上。
女生彷彿天生就愛聽好話,尤其還是有好感的異性誇的,安安如同樹梢的小鳥一樣,整個人都透露著歡快,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她突然擡頭看了看天上即將落下的日頭,又看了下被自己踩在腳下的影子,一高一矮的兩個影子在地面上,卻異常的和諧,安安玩心大起,分開又再次重疊,重疊又再次分開。
她似乎玩上了癮,東邊踩一腳,西邊蹦一下,每當影子重疊的時候,就傳出一陣銀鈴一樣的笑聲,陸衍跟在身後,不過一米的距離,不遠不近,一個大步就能追上小丫頭,但是追上了以後,地上的影子可就沒這麼好玩了,他也就稍稍的拉開了一些距離。
陸衍擡頭,看向陽光下笑的張揚的少女,張牙舞爪的比劃著動作,他的心也跟著柔軟的一塌糊塗,看著安安笑,他也跟著笑,只是那眼中從寵溺從頭到尾都沒有消失過。
他甚至有了一種錯覺,希望這一條路,就這樣地老天荒的走下去,看著少女笑面如花,天底下彷彿沒有比這更爲幸福的事情。
只是路再遠,也有盡頭,更何況,大院兒的顧家和陸衍他們住的小院子,不過時十多分鐘的路程,不多會就到了門口。
安安看著門口呆了一下,招手,“衍哥!我把你們送到門口了哦!我先走了。”,卻沒想到都轉身了,突然被陸衍拉了回去,安安一個踉蹌,穩穩的跌倒了陸衍的懷裡。
男人的身上有一股淡淡薄荷味,縈繞在鼻息,不知怎麼的,安安的鼻尖下意識的紅了,只是身體的動作比腦袋轉的更快,她條件反射有些想要起身,卻不成想,自己的手卻抓在了男人的胸口,彷彿爲了配合安安的白襯衣,陸衍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衣很薄,不過薄薄的一層布就隔開了裡面強有力的胸肌。
安安覺得好奇怪,這也忒硬了點,跟石頭一樣有些硌手,她下意識的捏了捏,察覺到並沒有想象中的柔軟,她喃喃,“硬邦邦的,石頭一樣!”
安安不知道,在她伸手捏的那一瞬間,陸衍整個人都繃緊了,安安的小手剛好搭在了不該搭的地方,尤其是一雙小手柔弱無骨和那硬邦邦的胸膛形成了很鮮明的對比,一種酥酥麻麻的顫意從腦門直竄到尾椎骨,只是還沒得來得感受那到底是什麼滋味的時候,就聽到安安安安那嫌棄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是那裡避的過陸衍的耳朵。
他臉色一僵,眸光暗了暗,啞著嗓音,詢問,“捏的舒服嗎?”
安安下意識的點頭,卻又迅速的搖頭,評價,“不舒服,太硬了。”,安安不知道,太硬了三個字對於混跡部隊十多年的兵痞子來說,到底是什麼含義。
部隊裡面全都是糙老爺們,方圓幾公里都不能見到母蚊子,那葷段子開起來,無所顧忌,而陸衍從他少年時期再到青春時期,一直都在在這種環境慢慢長大的。
沒人比他在瞭解,太硬了三個字代表著什麼。
陸衍突然覺得嘴巴有些乾澀,他想要去咽一小口的口水來潤潤喉,到最後卻發現,沒有一絲的口水。
他突然掰正了安安的肩膀,從胸腔裡面發出了幾個字,“往後,不許在任何男人面前說太硬了三個字。”,這三個字太容易引人遐想,又是是從青春洋溢的少女口中說出,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蠱惑的意味。
陸衍突然這麼這麼嚴肅,這麼兇,安安有些不適應,她想要掙脫陸衍的胳膊,卻發現是徒勞,她索性放棄了掙扎,一雙霧濛濛的眼睛裡面是好奇,“爲什麼?”
爲什麼?陸衍實在是無法解釋出口,那背後代表著男人對於女人的幻想,更有……
他直接伸手把安安的眼睛矇住了,低頭趴在安安的耳邊,輕聲,“不許說!”,至於其它的,往後等安安長大了自然就懂了。
突然起來的一股熱氣,吹在了耳垂後面,安安整個人一怔,電火石花之間,想通了裡面的管卡兒,她突然推開了陸衍,紅著臉指著陸衍,結巴,“你……你流氓……”
陸衍微微瞇著眼睛,閃過一絲危險,脣角卻帶著淺笑,沒有任何否認,“嗯!我流..氓。”,在心愛的人面前,是個男人都會化作流..氓,只是這話他卻不能說出來,不然把這小丫頭給嚇跑了。
安安沒想到陸衍會這麼爽快的承認,她不禁再反思,好像是自己說出來了容易引人遐想的話,老實說,她壓根沒想到啊!陸衍會想歪,還會這麼一本正經的教育她。
安安有些心虛,故作鎮定,“我先走了,我爸還在等我呢!”,這一副無賴的樣子,明顯是放了火卻不想管,還把顧衛強退出來當擋箭牌。
看著安安落荒而逃的背影,陸衍沒忍住,輕嗤一聲,眼裡的笑意更是如同漫天的星子,散的到處都是。
安安聽到身後的輕笑,她腳下一頓,步子也越發快了。
等她回到顧家的時候,大院兒的裡面圍著不少鄰居,紛紛詢問,“安安,你爸爸是不是要給你討後媽了?”,之前的場景大家都看在眼裡,無非是在和安安確認一下。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來問的還是賀奶奶,安安點了點頭,笑瞇瞇的,“對!”
賀奶奶笑呵呵的,一臉慈祥,“這是好事,等定下日子後,記得通知大家夥兒,我們也去討個喜酒喝喝。”,按理說,二婚的一般都是小辦一場,但是瞧著顧衛強他那重視的程度,再加上新娘子也是城裡人,顯然這是要大辦一場的。
安安笑盈盈的,“成,到時候日子定了,一定通知叔叔嬸子。”,這年頭鄰居之間的禮金也都是五毛錢,一塊錢都算是多的了,而且這也算是意思意思,圖個喜慶,要知道主人家辦喜事的時候,只要主人家不摳門,一般席面都是不錯的,起碼要比在自家吃飯要好上不少。
而且拿著五毛一塊,還不用票,就能吃到肉,哪裡找這種好事去。除了老是找茬的那幾家,基本大院兒的鄰居都還挺好相處的。
張愛勤最愛這些小道消息,她壓低嗓音,詢問,“安安,那京城裡面的大學生,真看上你爸了,要和你爸爸結婚啊?”,要她說那女人是眼瞎啊!上午的時候,她鋪子裡面有客人,就沒趕上這場熱鬧,聽人說了以後,她簡直是驚奇的不行,那下崗失業還進過牢裡面的顧師傅,竟然找了一個京城人當媳婦,這還不止,人家還是早些年的大學生。
這可不得了啊!這年頭的大學生可值錢咧,更不用說以前的大學生了。
安安詫異的看了一眼張愛勤,“愛勤嬸子,你是咱們大院兒裡面消息最靈通的了,什麼消息都瞞不過你,我後媽確實有文化,不僅如此和我爸的感情可好咧!”
“這年頭的後媽可不好做,你們可要注意點,不然被人騙了不成,還有啊!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安安啊!愛勤嬸子也沒把你當外人,這是和你說掏心窩子話呢!對於後媽你們幾個小孩子可要留一手,免得被人騙了還幫人家數錢呢!”,張愛勤一副過來人的模樣,你不用感謝我。
安安還沒來得及說話呢!誰知道,恰巧換好了男裝從屋內出來的丁老師正扶著阿奶,把這話聽的清清楚楚,她臉色不變,只是淡淡,“我是來給大家告別的,我因工作調動,被派遣到京城去了,至於我表妹,往後就嫁給了顧師傅,希望大家能夠多多關照。”,丁老師對著安安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安安這會有些迷瞪瞪的,那丁老師要去了京城,她媽媽可怎麼辦啊 !
丁老師被調到京城的事情,著實有些突然,別說安安了,就算是周圍的鄰居也有些驚訝,畢竟丁老師住在大院可不少年咧,她性子雖然冷清,和大家接觸的比較少,但是算的上老鄰居了。
冷不丁的要離開了,大家夥兒多少有些不捨得咧。
旁邊的錢嬸子就問,“那丁老師你走了以後,誰帶我們珍珍啊!”,黃珍珍是和安安是一個班級的,丁老師作爲班主任,在家長的眼中班主任算是比較負責的老師了,教學又不錯,猛的給孩子們換個老師,別說孩子們不習慣了,就是他們這些家長都有些不習慣呢!
丁老師拍了拍安安的手,示意她站在旁邊聽著,她自己則淡淡,“我走了,學校自然會派其他老師過來帶學生們,這點自然放心的,不管是哪個老師接替我的位置,都希望大家夥兒能夠支持她。”,其實這不過是金蟬脫殼之計罷了。
丁老師哪裡會真的去京城,不過是找到了她大嫂子,丁大嬸子從中間斡旋的,把身份給對調了,至於她自己丁忠山的檔案只隨著這次身份的改變,徹底消失在太鬆縣。
而孫紅梅則重新出現在了大家的眼裡面。
要丁大嬸來說,這紅梅的身份早該換過來,這孫紅梅是嫁給丁家的媳婦,半輩子都奉獻給了丁家,這都到了不惑的年紀了,才恢復自己的身份,說起來也算是吃了大苦,受了大罪的。
真當一舉一動照著男人,臉上抹著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甚至一臉到晚連水都不敢多喝?爲什麼?當然是怕在學校露餡了,對於丁老師來說,最爲難的事情就是在學校上廁所了。
也虧得他們家住的離學校不遠,每次丁老師若是想上廁所的時候,可都是憋著的,等到回家在上,還有更多麻煩事情。
只有丁老師她自己才知道其中的苦楚。
安安老老實實的待在丁老師的身後,這會她算是想明白了,感情不是丁老師要去京城,而不是脫身之計而已,不過她很好奇,那阿奶可怎麼辦?
安安心裡面所想的,正是旁人所好奇的,她腦子裡面剛轉了一個彎兒,旁邊就有人問出來了,“丁老師你若是去了京城,你們家老太太可怎麼辦?”
老太太可不年輕了,再加上精神頭也不好,這一來一回的顛簸,可不要去了半條命。
丁老師心裡早有成算,似乎不意外大家會問這種問題,她緩緩,“我媽她就還住在這裡,老人家年紀大了,不想挪窩,我表妹也是個孝順的,往後老太太跟著我表妹過日子。”
“那不是要讓顧家幫忙養老了?”
不等丁老師回答,安安主動,“我喜歡阿奶,早都說了要給她當孫女呢!”,這算是爲丁老師解圍了,不然在大家夥兒眼裡面,丁老師就成了爲了把自己親孃老子送出去,連妹妹都給賣了的人,可不要小瞧了這一羣人,畢竟人言可畏,這流言若是傳出去,那可這是要了人半條命的。
在一個,安安和老太太關係好,大家夥兒都看在眼裡。
安安他們家經常做一些好吃的,直接端著個碗,盛的滿當當在大院兒裡面跑,那香味傳的到處都是,而安安若是從丁老師家出來,也經常大包小包的往回提,他們雖然羨羨慕,卻知道這東西是羨慕不來的,都是圖個眼緣。
丁老師雖然沒出聲,但是眼裡卻有著淡淡的感激,安安身爲繼女,能爲她這個後媽說話,可以說,安安說一句,頂的上將來孫紅梅說十句。
話說道這個份上,旁邊的倒是沒有人在刨根問底了,一片恭喜聲,“丁老師啊!往後你去了京城,可不要忘記我們太鬆縣這羣老鄰居咯。”
“就是!咱們可在一個屋檐下面,住了好幾年咧!這可是天大的緣分。”
丁老師點了點頭,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當她撒了一個慌後,就要用無數個慌去圓這個事情,想到這裡她嘆了口氣,這種日子總算是到頭了,等她徹底恢復成了孫紅梅,往前兒這些事情也就跟著煙消雲散了。
旁邊張愛勤還是有些沒忍住,她也向來嘴皮子利索,“丁老師,你那大城市裡面來的表妹,還真看上了下崗的顧師傅?”
丁老師和安安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下崗的顧師傅,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雖然是個事實,但是身爲顧衛強的家人,她們可是聽不得外面說顧衛強一丁點不好的地方。
安安要出聲,卻被丁老師給攔著了,這種長輩之間事情,安安作爲晚輩還是少插手,免得大院兒裡面的長舌婦,指不定等她們離開後,會怎麼編排安安呢!
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正是愛惜名聲的時候,可不能被這羣長舌婦給搗亂了。
丁老師點了點頭,“我表妹覺得顧師傅靠譜又顧家,哪怕日子窮點只要人好就沒關係。”,話裡話外的意思都在維護顧衛強。
旁邊人暗自咕噥,這都還沒成爲親戚呢!就護成這樣了,若是往後丁老師真和顧師傅成了親戚,誰說顧師傅一句壞話,那可不得打起架了。
安安眼珠子一轉,接著道,“我爸可好了,我後媽嫁進來絕對不會吃虧的。”,旁邊的人聽了也就當小孩兒的話了,畢竟顧衛強下崗沒了工作是事實,而他們家還有三個孩子在上學也是事實,不管誰嫁進來他們家裡面來,這都算是一個爛攤子了。
首先嫁的這個男人沒工作,其次,家裡面還有三個拖油瓶,還都是上學的拖油瓶,每一個孩子花銷都不小咧。
也就丁老師的表妹是城裡面的,不當家不知道財米油鹽貴,更是不知道生活艱難,纔會一頭扎進這種家庭裡面給人家做後媽。
這些鄰居的看法倒也沒錯,首先這是安安他們一家子對外所公佈的信息,例如顧衛強下崗,還沒找到工作,至於去丁書記那裡幫忙的事情,則沒有對外說出來。
第二,家裡有三個孩子,這是確實的硬性條件,不管對於哪個要改嫁的女人來說,嫁進來這種家庭都需要一種勇氣。丁老師就是後者,顧衛強下崗她知道,三個孩子的存在她也知道,顧家沒錢她更知道,但是這卻不影響,她嫁給顧衛強的決心。
對於丁老師這種人來說,錢她可以自己掙,孩子她也可以培養,只要安安他們一家子給予自己真心就行,讓外人來說,丁老師這種性子真是傻的可愛,但是正因爲她是這個性子,安安他們一家子才這麼快的接受了丁老師,當初丁老師和顧衛強的談話,安安都聽在耳朵裡面。
她爸爸剛下崗,還被有心人給盯著了,家裡沒了經濟來源,還有三個孩子要上學,即使這樣丁老師她還是義無反顧的願意嫁給顧衛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