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與幾位師弟師妹定下的遴選要求，還請兩位師叔過目。”
許春娘頗有些不自在，“嶽師伯，你還是像以往那樣喚我便是。”
“禮不能廢。”
嶽凌正一臉正色地拒絕道，“我身爲一宗之主，更要以身作則。”
許春娘不好再勸，接過了嶽師伯遞過來的玉簡，神識一掃，便將所有流程過目了一遍。
新弟子的遴選，一共分爲三關。
除去靈根天賦外，還會對弟子的心性和悟性等方面進行考驗，較以往要嚴格了不少。
若是心性和悟性不過關，哪怕天賦再好，都不一定會收下。
爲了節省資源，宗門更有新規定，所有新入門的練氣修士，都只能入外門。
“作此安排，也是無奈之舉。”
嶽凌正解釋道，“門中雖有八條靈脈，但靈氣消失的根本原因無法解決，這些靈脈最終還是會越來越小。”
在靈氣不夠的情況下，收太多新弟子，反而會阻礙宗門發展。
盛青筠輕嘆著搖頭，“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末法時代當真要到來了麼？”
“或許吧。”
嶽凌正苦笑著搖頭，似忽然間想到什麼，他看向許春娘。
“許師叔從海外修真界回來，不知海外的靈氣，可有減少？”
“我在海外呆的這些年，並未察覺到靈氣變化。”
“許是海外之地廣袤富饒，減損些靈氣，一時半會也沒多大影響。”
許春娘欲言又止，到底沒有說出心中猜測。
她覺得，並非末法時代即將來臨，而是有其他原因導致了靈氣變故。
“兩位師叔若無事，後日入門大選，可以前來觀禮。若是有看得上的好苗子，可以先收爲記名弟子。”
盛青筠神色黯然，“我沒心思收徒，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許春娘也搖頭道，“我打算去藏經閣查些東西，暫時也沒這個打算。”
“好吧。”
被兩人拒絕，嶽凌正也不失望。
元嬰修士的時間十分寶貴，自然不會花太多精力在這些小事上面。
嶽凌正走後，盛青筠看向許春娘。
“你去藏書閣，可是想找到靈氣消失的原因？”
“不錯。”
許春娘點頭，她能明顯感覺到，比起八十幾年前，天地間的靈氣少了約摸十分之一。
再這樣下去，整個西北大陸修真界的實力，會越來越差。
到最後，甚至連突破元嬰，都成了不可能之事。
盛青筠心中暗歎，“如果我說，這件事沒有結果呢？”
“凡事有因必有果，此事關係到你我、以及所有同門，甚至是整個西北大陸的修真界，如何能坐視不理。”
看到她眼底的執拗，盛青筠知道，這件事她阻止不了了。
“罷了，你隨我來。”
許春娘雖有些不解，但還是依言，跟在盛青筠身後，朝著一座不起眼的荒山而去。
“邪修佔領逍遙宗的這些年，不少山頭都遭了他們的毒手，但是這座不歸山，就連一草一木都保存得十分完好。”
盛青筠沒有使用遁術，而是腳踏實地的，踏上了這座名爲不歸山的荒山。
“你可知，此山究竟有何特別之處？”
許春娘神識飛快地掃過不歸山，困惑地搖了搖頭。
這座山上半點靈氣都沒有，完全看不出有何特別之處。
盛青筠微微一笑，“不怪你看不出來，我第一次來時，也沒把它當回事。
但是這不歸山，卻是逍遙宗歷代元嬰修士埋骨之處。”
許春娘微微一驚，神識細細掃過不歸山，卻連一處墳冢、一塊墓碑都沒有看到。
“別找了，要真設立墳冢和墓碑，豈不早就被那羣邪修挖空？”
盛青筠淡然一笑，“我輩修士，雖然已修行至元嬰期，成爲他人眼中老祖般的存在，但不能突破到化神境，千年道途，始終是一場空。”
說著，她走到一棵樹下，掏出一罈靈酒拍開，將壇中靈酒盡數灑下。
“能突破至化神期的修士，無一不是身負大機緣、大氣運者，而靈氣的流失，讓化神修士的出現，更加艱難。
當年我師祖查閱了無數古籍，最後更是深入十萬大山，試圖找到靈氣不斷消失的原因。”
“十萬大山？”
盛青筠回過神，解釋道。
“你離開宗門的時候不過築基修爲，不知道這個也很正常。
十萬大山位於西域，越過無量山繼續往西，以你我的腳程，全力趕路也得走上三五個月。”
聽她講述完十萬大山的神秘後，許春娘心中有了猜測。
答案，很可能隱藏在西域無盡大山裡。
“你師祖當年，找到原因了嗎？”
盛青筠搖搖頭，“我不知道，因爲師祖這一走，從此就沒能回來。
這棵樹是我親手所植，師祖的衣冠冢，便在這棵樹下。”
盛青筠撫摸著粗壯的樹身，眼中露出追憶之色。
“當年一共有五名元嬰修士，結伴前往十萬大山。
一則爲探險歷練、尋找各種奇珍異寶，二則也是想試試，看能不能找到靈氣消失的原因。”
許春娘隱約猜到了結局。
“他們……失敗了嗎？”
盛青筠點點頭，眼中露出沉痛之色。
“是啊，五名元嬰修士，最後活著回來的只有一人。”
自此，十萬大山便成爲了修真界心照不宣的禁忌之地，無人再敢輕易涉足。
許春娘沉默良久，道謝道。
“謝謝師祖告訴我這些，否則單靠我在藏經閣翻查古籍，還不知要查到什麼時候。”
盛青筠微微皺眉，“聽了這麼多，你還是想去嗎？”
“師祖覺得，十萬大山與死海相比，哪個更危險？”
“都很危險，哪怕你順利地橫渡了死海，也未必走得出十萬大山。
當年僥倖逃得一命的元嬰前輩曾說，山中有大兇之物。”
“可是師祖，我想找到靈氣消失的原因，也是爲了我自己。”
許春娘坦率直言道，“以門中現有的靈氣濃郁程度，得苦修三五十年，才能增進一層修爲。”
“你現在還年輕，有大把的時間可以修煉，進境稍微慢些，總比冒險好。”
盛青筠仍是不認同她的想法，反正元嬰修士有著千年壽元，哪怕苦修幾百年，只要能突破到至元嬰後期，也很不錯了。
“但師祖想過沒有，或許幾百年之後，靈氣會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