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怡慢慢回頭,便見那人手中拿著自己原先掛在腰間的長劍,指著自己背心,臉上卻是一副調(diào)侃的神情:“丫頭,別動不動便嚇唬人嘛!”說著隨手一扔,將劍扔在地上,笑道:“嘿嘿,嚇了一跳吧?”
紫怡咬牙切齒,恨不得將此人大卸八塊。居然把她當(dāng)猴子耍?被人用劍指著已經(jīng)很不爽了,而且這人用的還是她的劍!但從剛纔那玩笑的一劍中,紫怡也察覺出此人劍法不弱,便算是自己分神了,但是能悄無聲息的拔走自己的劍,再用劍鋒指著自己,出手定然是快捷的。
“好啦,我要走了!”那人牽過一匹馬,拍了拍,道:“丫頭,逃總要快一點(diǎn)的,像你這麼走怎麼行?嘿嘿,謝謝本人寬宏大量樂於助人吧!這匹馬送給你了!”
“誰要你好心?”紫怡偏過頭:“本姑娘不領(lǐng)情!”
“哎,哎!”那人做悲苦狀低頭道:“做了好人還被罵,魏國的國風(fēng)還真是惡劣?。 闭f著翻身上馬,揚(yáng)塵而去:“丫頭,最好是後會無期啦!像你這麼兇的丫頭,我可不想見第二面?!?
紫怡看著那人一人一騎,消失在翻飛的塵土中,轉(zhuǎn)身扶起孫賓,“那人是齊國人。”孫賓沉聲道。
“哦?”紫怡疑惑的揚(yáng)起眉毛。
孫賓虛弱的一笑:“他的口音雖然極力混淆模仿,但是其中齊國口音尚在,我自小便在齊國,如何聽不出來?”
紫怡嘿嘿一笑,道:“孫哥哥是齊國人。這人想要在孫哥哥眼前弄鬼,可是瞞不過的?!闭f著扶孫賓上了那人留下的馬,自己也上去。坐在孫賓身後,將他扶好。
“是啊。我本是齊國人,到了魏國這外鄉(xiāng),終究是不行!看來真如鬼谷先生所料,我還是要回到故鄉(xiāng)去的”
紫怡此刻坐在孫賓身後,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覺得這句話含著無限感慨悲涼感傷,輕輕一夾馬腹,讓馬緩緩跑動?!肮砉认壬螘r說過這樣地話?”孫賓微微嘆了口氣,答道:“在我下山之時,鬼谷先生說要爲(wèi)我占卜,讓我去採一支花兒來?!?
“那個時候啊!”紫怡道:“我問先生,先生卻不肯告訴我他都和你說了什麼?!?
孫賓道:“鬼谷先生真有通天徹底之才,當(dāng)日先生見我採自瓶中復(fù)又歸之的殘菊,曾言道我必經(jīng)磨礪困頓。而我之功名,必在故土尋之?!?
紫怡看著孫賓微微顫動的單薄背影,強(qiáng)笑道:“鬼谷先生算得還真是準(zhǔn)地很。卻不先告訴別人,若是早說。不就免了這場磨難麼?”
孫賓答道:“人之命數(shù)。也許真是天定好的,無法更改。”
紫怡笑道:“那我們還費(fèi)什麼力氣?躺在地上等著命數(shù)地安排便好了呢!既然一切都是天定。人活著這麼辛苦豈不是白費(fèi)了?我還是覺得,命數(shù)那東西太玄了,信不得,定要靠自己的努力纔是!”
孫賓半響無語,紫怡生怕他又出了什麼岔子,急問道:“孫哥哥?你怎麼了?”
“沒什麼。”孫賓回道:“我在想,鍾離妹妹的話,也是有道理的,我們現(xiàn)在這樣,不就是在努力的改變命運(yùn)麼?”
“是啊是??!”紫怡樂得直點(diǎn)頭。
“鍾離——”
“嗯?”
“從今日起,我改名字了?!?
“改名字?”
孫賓在紫怡扯著馬繮地手背上緩緩的寫下一字——臏。“從今而後,我便以臏爲(wèi)名。”
“恩,我知道了?!弊镶p嘆一聲,剛纔還那般勸孫賓命數(shù)不可信,可是她自己呢?對於這段歷史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些,迄今爲(wèi)止看上去一切都沒有什麼變化??!都是在照著歷史發(fā)展,真的能改變麼?
騎著馬跑了一天,馬累人也累。到了晚上孫賓實(shí)在撐不住了,紫怡也是渾身痠痛,找了處小小驛站,準(zhǔn)備人馬都歇歇,謎再繼續(xù)。
算算這一天也走了不少路,紫怡琢磨著再這麼走一天,便準(zhǔn)備兜圈子向東方的齊國去了。孫臏的身體撐不得許久,需要好好休息調(diào)養(yǎng)。而且這一路也沒有見什麼追兵,想必魏王也不會在乎這麼一個瘋子的去向吧?
路上遇到的那個贈馬人,又是什麼人呢?
還沒有想明白,眼皮已經(jīng)沉的張不開,不過一會兒,便睡著了。
睡到半夜,忽然覺得有人搖晃自己,睜眼纔看到孫賓居然爬了過來,“孫——”一句話沒說,便被捂住嘴?!皠e作聲,屋外好像有人?!睂O賓在紫怡耳畔輕聲道。
紫怡瞪大眼睛,黑糊糊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不過耳邊也聽到些細(xì)微響動,似乎是有人在輕聲走動。紫怡將耳朵貼在地上,腳步聲聽地更加清晰了,不止一個人,起碼有五個以上!若是那驛官,怎麼會半夜在屋外溜達(dá)?更不會故意隱去了腳步聲。而且驛官連上他的老婆孩子,也只有四個人,這座驛館再沒有其他人,此刻在屋外的會是什麼人?
紫怡看著孫臏,見他也是一臉緊張,衝著紫怡微微點(diǎn)頭,用極低地聲音道:“恐怕是來捉我的。”
紫怡一個激靈,殘餘地睡意馬上丟去了九霄雲(yún)外。奶奶地這一路已經(jīng)夠小心了,怎麼還是遇上了?難道我真的就這麼倒黴?
窗戶上地紙呼啦一下飛了,一排兩簇簇的箭頭指著屋內(nèi)。
“這——這也太快了吧?”紫怡愕然,這可是連逃的機(jī)會頭沒了?!昂牵硎植诲e??!”
“多謝鍾離姑娘讚譽(yù)?!蔽萃庵舜鸬溃曇艟尤挥行┒?。
“你是誰?”紫怡可不願意這麼不明不白的弄得像個刺蝟樣兒就去見閻王,死也要知道是被誰殺的吧?
屋門晃了兩晃,摔了下來,砸起一片塵埃。紫怡擡頭,眼前的人真是熟悉的很,不就是平日和她交好的吳子俊麼?
吳子俊低了頭,有些靦腆的樣子,吶吶的道:“鍾離姑娘,大王請你回去?!?
紫怡搖了搖頭:“我不回去,怎麼?要?dú)⒘宋遥俊?
吳子俊顯然是有些爲(wèi)難了,半響沉默不語。
“做將軍的人怎麼能猶豫不決的?”紫怡起身甩了甩衣袖,將孫賓扶著靠在軟塌上,道:“將軍可是最忌猶豫不決瞻前顧後的,戰(zhàn)場時機(jī),稍縱即逝?!?
吳子俊看了一眼紫怡,下意識的便答道:“是?!?
“嘿嘿,我可沒有資格指導(dǎo)你?!弊镶嘈Φ溃骸艾F(xiàn)在我是你的手下敗將,哪裡有資格說你?我這不是也疏忽了麼?”
吳子俊沉默良久,忽然一擺手,那些亮簇簇的箭頭便統(tǒng)統(tǒng)從窗口撤走了。
紫怡愕然:“你做什麼?”
“你走吧?!眳亲涌∞D(zhuǎn)身讓開了門。紫怡扶著孫臏走過吳子俊身側(cè):“多謝?!弊镶吐暤馈!皬哪线呅÷纷摺!眳亲涌〉吐暥谥?。
騎上馬,紫怡用力一夾馬腹,奔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