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喬洗了個澡，不斷“反省”自己有可能得罪到唐澤的地方，但她反反覆覆地想了一百次，還是想不出來。明明早上他出門的時候還高高興興的，中午也打了個電話給她，語氣聽著非常正常，怎麼突然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情緒變化太快了一些。
所以，問題出在下午到晚上這段時間？
她很矛盾，一邊自我安慰可能是自己心虛，想太多了。男人的思維很簡單，其實沒什麼大事，只是疲憊不想說話而已。但是女人，尤其是孕婦，心思非常敏感，會浮想聯翩，把一件明明很簡單的事情給複雜化了。
人都會有情緒低落的時候，很正常的。
葉喬一遍遍自我催眠，但還是惴惴不安，洗完澡後看了一會兒電視，十一點了，她沒心思看，上牀躺著，可翻來覆去睡不著。
熬了大概半個小時，又爬了起來，倒了杯牛奶去敲書房的門。
“篤篤——篤篤——”
隔了幾秒。
“進來。”
葉喬推門進去，唐澤坐在大班椅裡，背對著她。
實際上唐澤根本就沒有看文件，越想越煩躁，這會兒的情緒比剛纔回家時浮躁了許多，眉宇沉沉的。
“還沒忙完嗎？”
“嗯。”他沒轉頭。
唐澤手裡拿著厚厚的資料，好像有很多東西要看的樣子，但葉喬還是覺得他的心思似乎不在文件上。
兩個人畢竟朝夕相處了一段時間了，她對他還是有一定了解的，但她不敢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免得說錯，他覺得她太疑神疑鬼。
“怎麼這麼多文件要看？”
“嗯，最近忙。”
“忙也要注意休息啊。”葉喬微笑，溫柔若水。“先喝點牛奶吧。”
“不用了。”
她一怔，他很少拒絕她。
她的笑容有些勉強了，但繼續道：“快十二點了，先睡吧？熬夜對身體不好。”
“還沒忙完，你先睡。”
“那要忙到什麼時候？”
“不知道，忙完再說。”唐澤更煩躁了，他是在跟自己生氣。因爲她，他的心情很不爽，可是越和她置氣，用這種冷淡的態度對她，他就越煩躁，他不想傷害她。
葉喬猶豫了一會兒，“我陪你吧？”
“不用了。”唐澤這才擡頭，眉宇微微擰著，只是故意裝作輕鬆。“你是孕婦，更要早睡，我忙完了就去睡了，別擔心。”
“可是……可是我不想你一個人累。老公，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兒？我可以和你一起分擔的，你別不高興好不好？你這樣……我很擔心。”
“你想太多了，我真沒什麼事兒。別太敏感了，這樣很累。”唐澤還是忍不住安慰了兩句。
這是他越這樣打太極，葉喬就越肯定他心裡有問題，愈發惴惴不安。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他這樣是因爲她。可他這樣的態度，她又感覺無力攻破，好像怎麼說都不對。
“老公……”
“先回去休息吧，早點睡。”
但是這樣她怎麼睡得著？葉喬抿脣，“我打擾到你了嗎？”
“真沒有，不過你再繼續這樣耗下去，我得熬到更晚，你想這樣？”
葉喬搖搖頭。
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葉喬也不好再繼續糾纏，那樣會讓他更煩吧。所以她只能把所有的不安和疑問都憋迴心裡，“那好吧，你記得喝牛奶，別熬太晚。”
“嗯，快去睡。”
關門聲輕輕傳來，唐澤嘴角一絲勉強的笑容也沉了下來。
擰眉。
他這樣對她實在是太過分了，感覺像欺負她，讓她那麼委屈。
可是剛剛那幾個小時，他腦子裡一直反反覆覆都是她和前男友擁抱的畫面。他自然不是懷疑她對他不忠，她也立刻推開了那個人，但是……他們聊得很愉快，是個男人都會吃味兒的。
最讓他受不了的是她瞞著他，還對他說謊了。他已經給了她好幾個機會，可她還是不肯告訴他事實。
他覺得很失望。
唐澤往大班椅裡一仰，捏著眉心，情緒複雜。
他一個大男人肚量不能那麼小，還這樣鬧彆扭，有什麼敞開了說不就好了嗎？非要“冷暴力”？
可他現在心情就是不好，忍不住，畢竟他也是個有七情六慾的大俗人。
唐澤一個人悶悶地坐了一會兒，一看時間，已經兩點了。他一點也不覺得困，腦子反而格外清醒，像機器一樣瘋狂運轉著，想得太陽穴都疼了。
起身，看了眼牛奶，猶豫幾秒還是沒喝，離開了。回到臥室，葉喬留了一盞壁燈，淡淡的馨黃色。
她枕在自己兩隻手上睡著了，呼吸很沉。但即使在睡夢中，兩條漂亮的眉毛也是微微蹙著，心事重重的樣子。
唐澤輕輕坐到她身旁，俯身親吻她的眉頭，吻著吻著，眉頭逐漸鬆開了，她的嘴角也放鬆地舒展開來。
“對不起，老婆。”唐澤輕聲道。
她真讓他又愛又“恨”。
……
葉喬很少熬夜，凌晨一點睡讓她困頓不堪，睡過了頭。睡得迷迷糊糊被一陣輕微的響動吵醒，揉了揉眼睛，困難地睜開。
唐澤已經穿戴整齊，剛從衣櫃裡拿出了一條領帶。
“你怎麼起來了？”葉喬一看時間已經八點了，“我睡過頭了。”
“我現在去弄早餐。”她火急火燎地起來。
“不用，你繼續睡，我在外面吃。”
“我很快的，你等我五分鐘就好。”她起得太急，血液迴流不過來，腦子一陣眩暈，緩了緩。
“真的沒關係，今天要開會，我得早點去，來不及了。”唐澤過來，低頭親了她一下。
葉喬鼻子一酸，他的脣好涼，不像平時那麼溫熱。
她是真的做錯了什麼對不對？
他看著還和以前一樣，但感覺完全不同，冷淡了許多。這個不是她玻璃心，她是真真切切感受到的。
“我走了。”
“我送你出門。”
葉喬抓起一件外套披上，把他送到門口，依依不捨。
“老公，我……”
她心裡兜不住事兒，再加上現在這種情況更是心虛，忍不住想把昨晚的事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