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的一間茅草屋內(nèi),壓抑的氣氛讓人有些不安。“鄭書記,目前我們就只能等著了?”劉麗英的眉宇間鎖著憂慮。
鄭書記點點頭,“我已經(jīng)把指令告訴了他,以他的能力,應(yīng)該能聽出我的暗示,龔府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日本人戒嚴(yán)了,我們必須相信慶文同志,我們能做的只能是等待。”劉麗英目光中的憂鬱更深了。
日本憲兵隊影佐辦公室。“尼娜,你的這個計劃的確高明,”影佐坐在桌旁,手中把玩著一件古董,“但我不明白,張旭企圖刺殺孔慶文他們,你爲(wèi)什麼置之不理呢?”
“將軍,張旭是我們安插在龔志正身邊的最後一張牌,”柳尼娜的目光中透著狡詐,“孔慶文和林之江進(jìn)入龔府,只不過是掩人耳目,等張旭拿到了地圖,龔志正對我們就不再有用,殺掉他無疑又打斷汪精衛(wèi)的一條腿,而背黑鍋的就是孔慶文和林之江,”她慢慢地走到影佐的桌前,“張旭刺殺他們,肯定是龔志正的主意,哼,這個老東西坐不住了,他越是著急,就越是對我們有利。”
龔府龔志正的私人辦公室裡只有三個人,孔慶文有意地將審問地點選在了這裡。周紅沒有想到,孔慶文會讓自己跟在他身邊參與審問龔志正,可以肯定的是孔慶文已經(jīng)識破了自己的挑撥,她在等待,等待孔慶文與自己攤牌,她又在期待,期待與龔志正的聯(lián)絡(luò),林之江已經(jīng)叛變,龔志正也許還不知道此事,隨時都有可能向林之江透露地圖的秘密,她必須要主動接近龔志正了,而這次,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孔慶文結(jié)束了自己客套和寒暄,開始進(jìn)入正題,“龔會長,今天是第三天了,沒必要再浪費時間了,我希望這次的談話能解決問題,”他點起一支菸,目光緊緊地注視著龔志正的眼睛,“我們來這的真正目的,龔會長應(yīng)該比我們清楚,查槍擊案只不過是日本憲兵隊的一個藉口,而且我現(xiàn)在就可以做出結(jié)論,槍擊案根本就是日本人設(shè)計的一個局!”
龔志正沒有想到孔慶文會說出這樣的話,今天早晨在廚房,面前的這個孔慶文看似無意的幫了自己,從這一點上,他就對孔慶文有了一種新的認(rèn)識,雖然沒有任何證據(jù),但他隱隱約約感到,孔慶文似乎並不是完全站在日本人那一邊。
龔志正臉上表露出的微微一怔,都印在了孔慶文的眼中,“昨天晚上,貴府如此熱鬧,龔會長就不想站出來解釋一下嗎?”龔志正選擇了沉默,孔慶文笑了笑繼續(xù)說道:“那好,讓我來替你說,”他走到了龔志正的面前,“昨晚上的事可以說明有人想要阻止我們,打死我們當(dāng)中的任何一個人,整個局勢就會發(fā)生改變,我們肯定要撤出龔府,但是龔會長你想過沒有,如果那樣,日本人就會採取更加直接的方式,到那時,生命受到威脅倒在其次,手上的秘密怕是很難保住了。”
孔慶文說得沒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張旭要採取暗殺,事後龔志正也覺得十分不妥,但張旭的做法多多少少替自己出了胸中的一口悶氣,而且張旭也沒有暴露自己,龔志正也就不再追究。可剛纔孔慶文的一番分析,讓他後背冒出了冷汗,龔志正此時才意識到,張旭的莽撞險些釀成大錯。
孔慶文的這番話也深深地觸動了坐在一旁的周紅,看來自己的謀略遠(yuǎn)不及這個孔慶文,此刻的她也在後怕,自己只是憑藉一時的衝動,想除掉林之江,但沒有想到,如果除掉了林之江,會對龔志正手中的那份秘密造成更大的威脅。周紅感覺到孔慶文的這些話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這就更加證明了自己的判斷,孔慶文已經(jīng)看破了自己的挑撥。
“據(jù)我分析,昨晚上的神秘人,應(yīng)該就在這棟樓裡,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應(yīng)該是兩個人,”孔慶文看到龔志正的瞳孔正在收縮,“一個是張旭,另一個,應(yīng)該是龔會長的令愛,龔亞楠!”
孔慶文的每一個字沉重地敲擊著龔志正的內(nèi)心,就在昨晚,張旭暗殺未遂,成功逃脫後,就告訴自己,刺殺是張旭和龔亞楠協(xié)同進(jìn)行的,龔志正瞭解自己的女兒,因爲(wèi)女兒是他的唯一。他沒有想到孔慶文的判斷如此準(zhǔn)確。
“孔處長懷疑我的家人,你可有證據(jù)?”龔志正問道。
“沒有,我只是靠直覺,”孔慶文笑著回答,龔志正的臉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但我想,如果我真去找證據(jù),應(yīng)該不難吧?”孔慶文的言語中充滿了威脅,龔志正的表情突然停滯,他當(dāng)然知道日本人的手段。
孔慶文轉(zhuǎn)過身,走到沙發(fā)前坐下,“龔會長,今天早晨在廚房,你很失望吧,”他冷笑一聲,逐步向龔志正加壓,“堂堂的會長老爺,怎麼可能來到廚房呢,怎麼可能對送來的菜這麼感興趣呢,又怎麼可能親自付錢呢?”
龔志正一直看著孔慶文的目光,突然轉(zhuǎn)向窗外,他的舌根有了一些苦澀,看來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沒能躲過這個人的眼睛,他在有意躲避孔慶文的目光,如果這個人是朋友,一定會起到扭轉(zhuǎn)乾坤的作用,如果他是敵人,那就太可怕了。
看著龔志正仍舊一言不發(fā),孔慶文繼續(xù)說道:“下面讓我來說說你手裡的那份秘密,一份地圖!”
龔志正突然轉(zhuǎn)過了身,驚異地看著孔慶文,看來日本人已經(jīng)知道了這個秘密,如果說以前自己還存有一絲僥倖,那現(xiàn)在孔慶文已經(jīng)把秘密擺在了明處,龔志正感到自己漸漸地被逼到了牆角。“孔處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周紅也沒有想到孔慶文已經(jīng)得知了這個秘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情報一定是林之江告訴他的,她是在想不出,林之江什麼時候站到了孔慶文那邊。
“呵呵,來,龔會長,我請你看樣?xùn)|西,”孔慶文站起身,手上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龔志正猶豫著跟著孔慶文走到了一面牆前,在牆上掛著那副油畫,龔志正的心再一次緊張起來,他甚至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龔會長,”孔慶文面帶著笑容站在油畫前,“這是一副很美的畫,你能給我講講畫裡面的故事嗎?”
龔志正的心涼到了極點,孔慶文這個人的確了得,他抓住了打開秘密的鑰匙,但他的心裡仍存有最後的一絲僥倖,你孔慶文就算是看出了畫上的破綻,也絕找不到畫上的秘密。
“周小姐,一起來看看,好嗎?”孔慶文向周紅也發(fā)出了邀請。此刻,周紅的心也涼到了極點,如果說他知道龔志正手中的秘密是林之江告知的,那這幅畫上的秘密,林之江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呢?
一幅畫前站了三個人,孔慶文站在中間,周紅和龔志正分別站在左右。孔慶文認(rèn)真地擡著頭看著這幅畫,龔志正和周紅卻透過餘光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就在兩個人的余光中,他倆的目光無意地相遇了,繼而又扭頭看了對方一眼,但此時,兩人的心理卻截然不同。
“周小姐,你看這幅畫上的人像誰?”孔慶文突然發(fā)問。
問題直切要害,而且問話又有所指,這讓周紅和龔志正兩人的心裡砰然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