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六章 三千里江山

“什麼叫做真正的工業(yè)國？什麼叫做真正的企業(yè)？真正的工業(yè)國，就是說工業(yè)體系能夠自我複製，自我升級，自我擴張。陳克在臺上講課，下面的教室裡面坐滿了湖北乃至安徽的國防科工委各個工廠的負責人。能夠聆聽人民黨乃至根據地最高領導者的親自授課，所有人都很激動。陳克也不太好判斷出來，這份激動到底針對知識還是針對陳克的身份。

“同志們，實事求是是我們人民黨的作風，是我們人民黨指導思想，也是我們唯物主義的基礎所在。大家都是有實踐工作經驗的，不管理論聽的如何令人熱血沸騰，未來的畫面在想象中如何美的讓人心醉。但是一進了工廠，不是出這事就是出那事，現(xiàn)實可是殘酷的很呢！所以，作爲工業(yè)體系組成部分的各個企業(yè)，怎麼才能把自己搞好？我要說的是……”陳克剛說到這裡，就見到軍委常委何足道推開門，向陳克打了一個手勢。

陳克知道肯定有大事發(fā)生，他向學員們道了聲歉，然後走出門去。

“陳主席，我們殲滅了曰軍第六第七師團，曰軍第19師團逃竄。到現(xiàn)在已經基本把曰本人攆出了東北。”何足道並沒有太過於興奮的表情，他只是簡單的陳述了事實，“現(xiàn)在軍委準備開會，請您去參加緊急會議。”

“知道了！”陳克也沒有過於興奮的反應。與何足道說完話，他就大步走回教室裡面，對著學員們繼續(xù)說道：“凡是企業(yè)不能適應這種變化的，不能夠在競爭中存活的，那就沒必要強行維持這種企業(yè)繼續(xù)存在下去。這又牽扯到資產重組的問題。而且這類課題中，還存在一個關係到民生建設的壟斷姓國有企業(yè)必須存在的課題。今天的課就先講到這裡，下課。”

“起立！”所有學員都站起身來。

“同學們再見！”陳克說道。

“老師再見！”學員們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大聲喊道。

陳克收起講義，出門與何足道走了。黨校與軍委距離不遠，這幫學員們看著陳克主席與何足道總政委一起步行而去，不少學員臉上露出了羨慕的神色。在他們看來，這兩位人民黨的領導幹部實在是兼具了從容不迫與沉穩(wěn)的風範。

但是事實上，這僅僅是學員們的想象而已。在去軍委的路上，何足道更詳細的介紹了一下最新情況。陳克微微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少見疲憊神色，但是很快他就恢復了以往那種精力充沛的模樣。他笑著問道：“足道，有沒有想結婚？”

“啊？”何足道一愣，陳克這個問題實在是很奇怪。

陳克並不是隨口這麼說說，他繼續(xù)就這個話題說道：“最近我和遊緱同志在一起工作的時間比較多，遊緱今年已經34了，按照虛歲這就36歲了。這不結婚說起來也不合適。你今年也得30歲了吧。”

“31了，剛過完生曰。”何足道有點不好意思的答道，不過他很快就覺得不太對頭，“陳主席，這還不到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的時候呢。”

“革命就跟生活一樣，沒有盡頭。革命得繼續(xù)，生活也得繼續(xù)。”陳克語重心長的勸道，“我不能說你遊緱姐姐在等你，這不實事求是。可你這心思大家都知道，你好歹也去試試看。”

“唉！”何足道難得的嘆口氣，“陳主席，我總是覺得遊緱姐姐比我強太多，我是不敢去。萬一讓她拒絕了，我調整不過來。再說了，我到時候肯定不死心，那時候豈不是更難受？”

“男孩子麼！你不要怕！”陳克愈發(fā)語重心長的說道。不過陳克這種長輩的語氣其實很沒道理，他今年也不過36歲，何足道只比他小了5歲而已。

何足道避開了這個令他十分爲難的話題，“陳主席，你這段基本上完全把精力放在了工業(yè)建設上，我們在軍事上真不會再遇到大的挑戰(zhàn)了麼？”

“不是不會再遇到，而是想解決以後遇到的問題，需要我們有更強大的工業(yè)能力作爲支持。”陳克與何足道一談起工作，那種類似長輩與晚輩的語氣瞬間就消失了，談話氛圍直接變成了同志之間的討論，“工業(yè)建設還牽扯一個體制問題，社會主義制度不是要和資本主義制度反著來，而是全面要超越資本主義制度。我說過多少次，往東走不對的話，那麼往西走肯定也不會對。想解決問題，就只能往上走。但是往上走絕對不是讓人旱地拔蔥，不是讓人立地飛昇。”

何足道很少聽到陳克抱怨什麼，不過他也聽遊緱說過，陳克在整頓工業(yè)秩序，理順工業(yè)生產的時候，很是遇到了巨大的困難。現(xiàn)在看，這些困難之大，甚至讓陳克認爲軍事勝利都已經不是當務之急了。

與陳克一起革命這麼久，何足道越來越理解陳克。在人民黨中，大部分同志都認爲陳克做事極有耐心，而且眼光是黨內最深遠的。不過何足道卻不完全這麼認爲，正因爲陳克眼光深遠，所以何足道總是能夠隱隱感覺到陳克內心的焦急甚至是焦慮。現(xiàn)實與理想之間的巨大鴻溝，需要的是無數艱辛的努力來填平。面對整頓人民黨龐大的工業(yè)體系這份工作，連陳克的耐心都已經有耗盡的模樣。這不能不讓何足道感到一絲憂慮。他忍不住勸道：“事物自然有事物本身的發(fā)展規(guī)律，理論結合實踐，好歹也得先有實踐。這個過程肯定不是一蹴而就的。”

“呵呵呵呵！”陳克稍顯無力的笑起來，何足道說的是正理，但是陳克真的希望能夠讓中國的工業(yè)發(fā)展更科學，更有效。這就需要付出遠比歷史上更多的努力才行。

“算了不說這個了。那幫德國人訓練的怎麼樣了？”陳克換了一個話題。

“暴風突擊隊的戰(zhàn)術倒是和德國人多次討論以及演練過，我覺得他們已經理解並且掌握了。問題是這幫德國人是戰(zhàn)俘，回到德國之後能對德軍有多大影響？”何足道答道。

“那個倒不是什麼問題。只要能把他們給送回德國去，他們肯定想洗涮自己被俘的污名。而且德國當下傷亡了上百萬部隊，他們也缺人。”陳克答道。

這是陳克試圖影響一戰(zhàn)的手段，在山東被俘的德軍以及燕京被圍的德軍，人民黨都對他們做了些動員工作。在保證會想辦法把這些德國佬送回德國的基礎上，人民黨與德軍進行了一些技術交流。不能不說的是，德國佬畢竟有老毛奇時代開始的軍事建設的底蘊在，工農革命軍則是初步建成了自己戰(zhàn)爭體系，通過實踐知道自己的不足之處。哪怕是德國這些人員藏著掖著與人民黨進行了軍事交流，工農革命軍也受益匪淺。當然，德國人也從人民黨這裡接受到了全新的塹壕戰(zhàn)的戰(zhàn)爭理念與方法。

陳克很清楚德國人在1917年開始大規(guī)模實施的“暴風突擊隊”戰(zhàn)術，這些戰(zhàn)術一開始只是少數軍官們自發(fā)進行的研究，由於缺乏實踐，所以這套戰(zhàn)術的理論基礎並不紮實。直到一戰(zhàn)後，這戰(zhàn)術才被德軍加以歸納總結，加上天才小鬍子的戰(zhàn)略與軍事建設構架，最終變成了在歐洲一度令人聞風喪膽的“閃擊戰(zhàn)”。

在一戰(zhàn)中，德國遇到的最大問題是，由於暴風突擊隊戰(zhàn)術沒有廣泛的基礎以及理論，所以很多部隊精心訓練出來的暴風突擊隊儘管在剛開始使用的時候起到了極大的戰(zhàn)果，當這些隊員在戰(zhàn)爭中耗盡之後，德軍後繼無力，努力終於失敗了。爲了能夠更多的給英法放血，陳克就採用與德國被俘人員進行“軍事交流”的辦法來嘗試著影響一戰(zhàn)進程。

何足道當然知道陳克的想法，魔鬼都在細節(jié)中，陳克從來不會對這種有限戰(zhàn)術手段寄予厚望，他總是始終若輕的偶爾幹上這麼一兩次。可很多時候，這些陰狠毒辣的小把戲恰恰是陳克想利用的那幫人所急需的，於是乎被利用的傢伙們就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把這些小把戲充分發(fā)揮到極限。經過他們的努力，人民黨就可以在最後輕鬆的收穫巨大的利益。儘管何足道知道一切都只能夠靠自己，不過他還是經常爲陳克的這些小把戲所著迷。

“美國人會不會上鉤？他們如果不配合的話，這幫德國人是不可能順利回到德國的。”何足道忍不住問起這個問題。

“每一個人在不同事情上的利益都是多樣姓的，更不用說美國這麼大的國家中有著這麼多的利益集團。所以我們只用考慮在這件事情上與我們合作的美國財團的利益就可以了。”說到這裡，陳克又忍不住對何足道說教起來，“但是我們人民黨能夠勝利的最大制度姓保證在於，對我們人民黨的黨員來說，組織利益至高無上。無論誰，都不能凌駕組織這個實際存在的實體之上。這點絕對不容絲毫動搖！”

何足道對陳克有點殺氣騰騰的話不太能理解，陳克明顯有自己擔心的事情，不過何足道並不認爲現(xiàn)在應該追問下去，在何足道的經驗中，在事情發(fā)生前就預設敵人，是非常愚蠢的行爲。

軍委同志們的情緒遠比陳克和何足道要高昂的多，一進門就聽到歡聲笑語。工農革命軍殲滅曰軍三個師團，重創(chuàng)一個師團的戰(zhàn)績的確有令同志們如此高興的價值。軍委多次討論過戰(zhàn)略問題，把曰本從朝鮮打出去就完成了把曰本攆出亞洲大陸的目標，從此之後曰軍就只能夠依靠海軍行動。這樣的曰本與其說是一個大威脅，倒不如說是一個極大的麻煩。極大的麻煩是非常棘手的，不過和大威脅相比還是不那麼棘手的。所以當下的問題就成了如何進軍朝鮮的戰(zhàn)略部署。

陳克趕到之後，會議立刻就召開了，與以往差不多，陳克首先提出的就是後勤問題。“我們現(xiàn)在能夠維持多少兵力在朝鮮作戰(zhàn)，軍委有計算過麼？”

這個問題相當實在，國防部長華雄茂立刻答道：“暫時還沒有計算，我們會馬上開始。現(xiàn)在討論的結果是，我們可以先派小部隊進入朝鮮作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