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回去?”
Susan看著窗外紐約凌晨的天空暗暗咋舌,連語氣裡都帶著不可思議。
想到當初暮天正逢危機,易老爺子舊疾犯了住進了醫院。她問易遲暮:是不是要去醫院看一看,您已經不休不眠三天三夜了。就當順便休息也行。
當時的易遲暮怎麼說來著?哦,當時的他擡起疲憊的眼皮,摁著額角沉吟一聲:“他更希望我救回暮天。”
底層的人不太清楚這位易總,可是在高層的心裡易遲暮就是暮天最大的安心藥,無人不信服他。易遲暮的決策能力、帶領能力和創新能力等等無一不是他們佩服的地方,這個富二代和他們預期的都不一樣。
可就是這樣果斷清醒的易總現在告訴她:他要穿越半個地球,穿過晨曦深夜,放下手頭工作回去?。亢撸徽f也知道,不爲美人不爲佳人的話,又是什麼讓他瘋狂至此呢?
“明天的……”她在猶猶豫豫的提醒這個被愛情衝昏頭腦的男人。
易遲暮敲了敲那一摞文件,沉聲的吩咐著:
“文件大部分已經批好,方案裡該注意的東西已經勾出來了,這邊是我寫的簡單的批註,會議讓Jackson去主持,他能看得懂我說的什麼。”
“……”
“剩下的無關緊要的東西等我回來再說?,F在,你該去訂票了?!币走t暮指著門口示意她可以走了。
Susan閉了閉嘴輕輕帶上門,默默吐槽自己。易總怎麼會幹沒有準備的事情呢,你的腦子是被槍打了麼,纔會平白的擔心易總。
當你還在踟躕不前想著該怎麼辦的時候,易遲暮已經思慮周全安排好了後路。
就這樣,易遲暮扔下了一 衆人站在了中國A市的暮天集團大廈某人的辦公室門前。
易遲暮一身COCOKLINE的風衣顯得身姿碩長,敞開的衣襬露出灰黑色的柔軟毛衣。一雙長腿走走停停,到哪裡都會劃過一道優雅的弧線。整個人的棱角在休閒的穿搭下更加柔和。其實,說不狼狽是假的。
任誰經歷十幾個小時的飛行,馬不停蹄的一路趕來都會有些急促。任他易遲暮風華沉穩無雙也會如此,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引人注意的。公司裡沒有人見過易總如此放鬆的一面,但礙著職位關係不少女職員只能有意無意的瞟幾眼作罷。
腳步停在12樓,沒有看見他想看的人。易遲暮抽出放在口袋裡的手,仰了仰頭揉著略微痠痛的後頸,心裡略微煩躁。想了想還是撥通了李蒹葭的號碼。
正被一堆報表和方案煩的焦頭爛額的李蒹葭此時看到來電時眼角一抽。易遲暮?直覺告訴他,沒有什麼好事。
“喂?”
“未晚爲什麼不在公司?”
沒有一絲絲防備的,李蒹葭被突如其來丟過來的問題弄蒙圈了。停頓了片刻,下意識的回答。
“她……可能休假吧?!蹦禾斓膯T工每月會有固定的假期。
“……”
“她的工作安排不是你最清楚了嗎?!誒……不是,你告訴我你現在在哪?”李蒹葭忽然意識到問題的重點,心底的結論不敢輕易肯定,因爲這樣的行爲實在是和他認爲的易遲暮不太相符。
對啊,他記得她每個月每個星期的工作安排,現在到是亂了方寸。沒有理會電話裡的問題,收回手機就轉身出了公司。
李蒹葭看著掛斷的電話還是憋了憋氣,起身出去。來到12樓隨便抓了個路人丁。
“易總剛纔來了嗎?”
“額,來了……又走了?!?
果然是這樣,李蒹葭覺著有些不可思議可又覺得理所當然。
“走了多久?”
“走了大概沒幾分鐘吧,挺匆忙的?!?
李蒹葭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手撩著西裝掐著腰咧嘴笑的歡實。哼~沒想到你易遲暮也有今天啊~路人丁回頭看著總監魔性的笑聲心底默唸:我只是來打個醬油的,對,打醬油。
當未晚接到易遲暮的電話時她正坐在新天地廣場的一個長椅上,啃著冰淇淋。蘇又轍看著她手裡色彩繽紛的顏色皺眉,隆冬的季節還有人會興致高揚的吃這玩意,他也是覺的不可思議的。
未晚困惑的看著來電,現在的美國不該是深夜嘛?怎麼會是現在打來?
“未晚?”易遲暮的聲音依然平靜沒有波瀾,柔和的呼喚著她的名字,輕而易舉的撥亂她的心思。
“恩?”這邊的未晚轉著手裡的甜筒,悶悶的應著聲,眼簾垂著飄忽著視線。
“你在哪裡?”
“額……這是哪裡?”未晚被突如其來的問糊弄矇住,看了看周圍沒看出所以然於是隨口問了蘇又轍。
蘇又轍的視線掃過她脣角的奶油痕跡,又把視線堪堪移走看著周圍的環境回答她:
“新天地蘇荷對面?!?
“哦,新天地蘇荷對面?!?
易遲暮沒有聽見蘇又轍的聲音,未晚那邊有些嘈雜他卻聽出來了一些別樣的意味。她的聲音纏繞讓他想起了多日不見的那張笑臉,自己每個夜深人靜時抓心撓肺的思念。糾糾纏纏,黏黏膩膩,都盤佔在心頭。
輕笑一聲,低沉的聲音問她:“想我了嗎?”
撩妹高手又開始有技巧的撩,性感的聲線通過無線的電波傳到未晚的耳朵裡,整個心都軟了一片。只是嘴硬的她怎麼會承認呢,僵著脖子咬了口手中的冰淇淋試圖敷衍他:
“哼,一點也不想你。”呼呼~好冰啊。
易遲暮聽著她含糊的聲音一點都不介意,反正待會就要見到的人他不必著急。只是這個聲音有些奇怪啊……
“你在吃什麼?”
“冰淇淋啊?!?
“冰……這麼冷的天,你吃冰淇淋?胃不想要了?立刻扔了?”
未晚覺得他此刻的語氣比她手裡的東西還涼,微微打顫。蘇又轍翹著大長腿看她不易察覺的打冷戰,伸手奪過她手中的東西,邁著腿搖曳著他的休閒夾克往垃圾桶走去。
“誒誒誒!哎~好了,被扔了?!辈秽松?。
“恩,這邊有些事情,你乖乖的等著?!?
“誒!”
易遲暮掛的急沒等她說完話筒裡的忙音就一陣陣打在她的心上。未晚看著手機的通話結束的字樣心裡積壓的煩悶之情又浮現上來。
我只是想說我很想你,你快回來來吧。紐約的夜晚是不是也格外美麗?你是不是像我一樣看著沉沉的夜色思念你?不要晚睡了,容易傷身,反正擔心的又不是你。
可是,你連給我說的機會都沒有。
蘇又轍轉過身來就遠遠的看見她一個人坐在那,低垂著腦袋髮絲垂下來,柔軟著蓋住了眸色。剩下鼻尖和嘴巴還能看見,可是嘴巴不高興的嘟著,昭示著自己‘我很不開心,你別靠近我’,這種信息真的是……特別可憐。
“是易遲暮吧?!碧K又轍隨意的在她身邊落座,仰著頭卻垂著眼看她,整個人的表情有些痞卻不帶惡意。
“你怎麼知道的?”依然低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聽到她細微的聲音。
“哼,愛情的酸臭味啊~”不知道是感慨還是其他,蘇又轍的話堵住了未晚的喉嚨。
“……”
“他愛你什麼?”
又一個讓她回答不上來的問題,未晚也在想:他愛自己什麼呢?
想不上來的答案,未晚不打算回答。蘇又轍也沒有逼問她的打算,之所以這麼問也是因爲好奇吧。假如你有個光棍二十多年沒有談過戀愛的朋友,突然你知道他戀愛了,而且不可自拔。你也會好奇的對不對,蘇又轍更好奇。
一時間誰也沒說話,空氣凝結。未晚覺得商場裡熱鬧的音樂也拯救不了他們之間的氣氛,好在詭異的氣氛被一個人給打斷了。
慕辰小跑著過來看著詭異的兩個人,感慨著自己只是離開了片刻怎麼就不對勁了呢?
“我說你掉坑裡了嗎?”未晚終於找到話了,還是想往常一樣調侃著慕辰。
哼,慕辰絕對不會告訴他們自己只是迷路了,在找廁所的路上。大商場修建的拐來拐去的,絕對不是她的錯,恩。
蘇又轍笑,看著她們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嘲諷。
“胖子,你都快瘦的不成人形了。”慕辰不瘦,體型也是中等偏上的地步,所以她很肯定蘇又轍說這話絕對不帶任何好意。
“你纔不是人?!?
“你總是能抓到重點啊~”
“當然~”可是她又覺得哪裡不對……
未晚看著她笑彎了眼睛,這個笨蛋被耍了都不知道。
易遲暮去出差了,慕辰抓住蘇又轍拉著他陪未晚。他們三個人一起出來亂逛,這個點逛的有些累了,就坐在長廊柚木椅子上聊天。
蘇又轍看著路過的妹子,用眼神告訴她們那種女生的長相比較招男人的喜愛。慕辰就冷笑著告訴他,以女生的觀察來說,他說的那種妹子動過刀子打過針,如果激吻,鼻子可能會歪。
蘇又轍能瞄兩眼路人的穿著從而猜出她的三圍,終於不知道多少個人經過時,他告訴她們這個人是今天下午目前爲止,身材最好的;而慕辰能從他所說的那個最好的女人的行爲裡或者隻言片語裡,判斷出這個女人白蓮花到可能會挽著閨蜜的男朋友說“你男朋友真的很愛你。”
不管他們三個人到底是在做什麼,反正未晚確實是被他們兩一唱一和逗的直不起腰。
未晚正笑的不行不行的,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正在靠近的人。撲面而來的壓抑感竟然沒有察覺,平日裡的機靈被慕辰和蘇又轍逗得暫時屏蔽。
易遲暮又是怎樣的感受呢,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不停歇的趕去公司又輾轉到她家樓下,現在終於找到她了。卻看見她坐在別的男人身邊,言笑晏晏?
即使身邊是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發小,他依然感到酸悶的觸覺。就像你一拳打在柔軟的棉花裡,得不到迴應。又不該生氣,又不能生氣。
再見到她,其中酸楚與甜膩她又怎麼明白呢。
未晚還在笑著,剪水的眸子彎彎,像個月牙泉。露出小白牙,或者隱約的小舌頭。看一眼慕辰看一眼蘇又轍。
“外國妞啊……額,哥。”慕辰的語氣打了個彎,直直的看著未晚的身後。
“哈哈……恩?你怎麼打嗝了?”未晚不明所以,慕辰示意她向後看。
緩慢的回頭,這個她怨念萬分的人就在她的眼前。千山萬水,一輪明月,他爲你歸來。
思念成結,‘一眼萬年’這個詞形容的確確實實。她這一眼看遍了無數風景,卻只有一個人能讓她安定,讓她沉綿在深邃的眼神中。
愛神你的弓箭有形狀,是你也是我,愛你從來不是單箭頭。
蘇又轍輕笑揉著脖子嘆:“真不是一般的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