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從來都只是毀滅，你的毀滅，答應(yīng)要你留下來五千年不過是因爲(wèi)我覺得良心上過不去，而，你怎麼毀滅，我沒興趣。”薔薇在最後一刻轉(zhuǎn)身離開，背影寂寥蕭條。

琉璃轉(zhuǎn)身惡狠狠地瞪我一眼，跺跺腳追了上去，“等等我，夫君……”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麼？”妖異的男子站在身邊，沒有看一眼離開的人，只是靜靜地問我。

“我，沒有什麼要說的了。”我轉(zhuǎn)眸看著他，“不必再說些什麼了。”說什麼都來不及了。

“黃昏，你真可惡。”男子捏緊了拳頭，他咬了咬牙，“真的沒有了麼？”

“真的沒有了。”

“那麼你就可以去死了。”

“好……”

我在男子的懷裡化作了飛灰，男子抱住我的時候，我聞見了眼淚的味道，我問他：“雲(yún)嵐，你是雲(yún)嵐麼？”

“我是雲(yún)嵐，傻瓜。”

“那你告訴我，你是竹子妖精呢還是蘭草妖精。”

“當(dāng)然是蘭草妖精了。”

“那你開出的花兒是什麼顏色的啊？”

“這你都忘記了，當(dāng)然是雲(yún)色的了。”

“那麼，雲(yún)嵐，我們還會遇見麼？”

“會的，一定會的。”

“還有，還有，雲(yún)嵐，你愛過我麼？”這是我一生一世裡面唯一最想問的一個問題，你愛過我麼？你愛過我麼，雲(yún)嵐，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愛過我……可是，爲(wèi)什麼你知道琉璃給我的是真正的南海鮫珠的那一刻你沒有想要吃掉我靈魂的衝動，爲(wèi)什麼沒有……

答案我沒有得到，我只是輕輕閉上了雙眸，聽著耳際傳來的幽幽的輓歌，覺得萬分歡喜，那一定是那些山魅來接我了吧，真好真好。

我開始神志不清，只覺得渾身都痛，到最後卻漸漸失去了知覺。

我知道，我的身體一定是化爲(wèi)了一抹塵埃，消失在六界之中了，以後也不必再爲(wèi)那些所謂的凡塵俗世傷神費心。

我醒過來的時候，是仙界的一個盛世黃昏，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一個頭戴粉色桃花的婢女，見到我睜眼的那一刻，婢女滿目微笑，她對我說：“百花上神，你終於醒過來了。”

那聲音裡有太多我說不出的歡喜與明媚，而我躺在香軟的牀榻上，聽著女子歡呼雀躍呼朋告友的聲音，微微一笑，閉上了雙眼，難道這又是一個幻夢麼？可是這樣的夢也太離奇了吧，或者說，那些年我是竹妖的往事纔是一個真正的夢境？

我搖了搖凌亂的腦袋，喚過還在叫喚的婢女，輕聲問：“我沉睡了多久？”

“七千五百年了。”婢女動了動腦子爆出一個數(shù)字，讓我一驚，我在鬼界做了鬼奴五千年，尋找雲(yún)嵐足足用了一千年，而剩餘的一千五百年都用於還是竹子時候的修煉，這些年月加起來足足有七千五百年了，正好與我在這裡沉睡的時間相同。

“我本來年紀(jì)該是多大？”

“上神自小聰慧伶俐，兩千歲便當(dāng)上百花上神，今年年紀(jì)還不過萬歲。”婢女說著說著便滿心羨慕，“可以說是仙界最最有天賦的上神了。”

“我平日裡都和些什麼人來往？”

“水仙子，百合上神，還有青丘狐族長老的女兒們……”婢女掰著手指數(shù)的動作讓我微微一僵，然後瞭然的笑了笑，都已經(jīng)是七千年前的陳年往事了，自己都不記得更何況是一介小小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