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師傅，我給你帶了點隆義素菜館的素餅點心，還有些杭白茶。”張凡把包裹放在桌上，給老和尚合什請了安。

“呵呵，你好多時候沒來了啊。你父母好不好啊？最近忙什麼啊？”桌子旁靠椅上，一個乾瘦的老和尚笑呵呵的問著張凡。

“還在古玩城混口飯吃，我爸媽都還不錯，生意也還可以呢，你老身體怎麼樣啊？”張凡也照例寒暄。

“還好還好，你來是有什麼事吧？”老和尚隨口問道。

“也沒什麼事，就想著來看看你。順便請教些經文回去。”張凡在桌子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老和尚點點頭，擡起有些渾濁的雙眼，仔細打量著張凡：“我記得你上次來說過想皈依我佛，做個在家修行的居士，是吧。”

“是的，當時師傅你說，我時機未到呢。”張凡回道：“師傅怎麼提起這事？”

老和尚笑了笑，說道：“那你想不想知道什麼時候，你皈依的時機算到呢？”

“當然，請師父指點。”張凡忙站起來合什問道。

老和尚擺擺手，示意他坐下說話。張凡心裡怦怦直跳，覺得今日老和尚似乎有意領他皈依，這可是自己盼望已久之事了。連忙坐下，聽候指教。

“我且問你，在家修行居士，有何行止，你可知道？”

…………

“我說，你這黑狗，這可是爺從超市裡買來的上好大骨，煮的噴香！你看這上面的肉多勁道！”阿肯拎著一個袋子，從裡面取出一塊大骨，在一條黑狗面前直晃悠。“只要你回答大爺幾個問題，這袋子裡的骨頭都是你的了。”

面前的黑狗，尾巴亂晃，口水直流。嘴裡“嗚哩唔哩”的撒歡，圍著阿肯腳邊亂轉。看著阿肯手中肉骨頭，那個急啊！

“你怎麼不說話了？昨晚那狠勁哪裡去了？再叫喚給大爺聽那。”阿肯拿著骨頭勾引著那條黑狗，這條狗可是阿肯轉了大半個小區，在一個車庫後面找到的。“你不說話可是吃不到的哦。”

那黑狗急得直往上撲，企圖從阿肯手中搶到骨頭。被阿肯用腳踢在一邊。口中發出“嗚嗚”的威脅聲。

“喲呵，還想來硬的？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阿肯收起骨頭，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比劃了一下。那黑狗嚇得往後一跳，跑了好幾步，遠遠的“汪汪！”吼著。

“你是在找我吧？”阿肯身後響起了一個粗粗的聲音。

…………

“弟子聽師傅你說過，經文上也看到過，在家居士需守‘殺、盜、淫、妄、酒’五戒。”張凡老實回答。

“那你現在能守幾個戒呢？”老和尚笑著問道。

張凡低頭道：“此事弟子正想請教老師，以前弟子還能勉強守著這五戒。可近來弟子有些變故，那殺戒弟子難以守得住了，弟子很惶恐。”

老和尚點點頭，卻不追問原因，只是問道：“你可聽聞‘捨身飼虎’的故事？”

“弟子聽過，薩埵那太子，見八虎即將餓死，於是以大悲心，將身體喂虎，而救活了八虎，自己犧牲。以此事蹟流傳後世，爲佛教大慈大悲之典範。”張凡熟讀佛經，自然知道這一個典故。說完頓了一下，問道：“師傅是否要我學那薩埵那太子，捨身飼虎的精神，去剋制殺意，履行殺戒？”

老和尚並未回答，又問：“你知道薩埵那太子因大悲之心，捨身飼虎，但如果薩埵那沒有身體，他又以何救虎呢？”

“這個……”張凡張口結舌。

老和尚追問：“如果薩埵那沒有身體，不能救虎，難道他就沒有大悲心了嗎？如果他只有身體，而無大悲心，他還會救虎嗎？”

張凡張目結舌，額頭汗出。

“我再問你，地藏菩薩誓言，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此事與薩埵那太子捨身飼虎，孰重孰輕？”老和尚又問。

“地藏菩薩舍成佛，救衆生，自然更勝薩埵那！”張凡站起身回答。

“你跪下！”老和尚指著地上的蒲團。

張凡依言跪於蒲團之上。

“地藏菩薩憑什麼普度地獄衆生？”

張凡低頭細想，朗聲說道：“地藏菩薩憑大悲大願救護地獄衆生！”

“阿彌陀佛，憑什麼創造西方極樂世界，度脫衆生？”

張凡心中有些懵懂，但依然大聲回答：“阿彌陀佛憑大願力，創造西方極樂世界，普度衆生！”

“那你呢！”老和尚突然問道。

“我……”張凡又是舌頭打結，不知如何回答。過了一會，張凡低頭弱弱的問：“弟子如何得悟？”

老和尚回道：“因智而得捂！豈不聞般若波羅蜜，無有智慧之舟，如何得到覺悟的彼岸！”（般若波羅蜜，意爲：智慧到達彼岸。）

張凡心中一驚，遂又問：“如何而得智？”

“因定而得智！心性無定，如何學習，不學習經文意趣，不深入經藏，如何能智慧如海！”老和尚拿起一個透明玻璃杯，到了一杯水，在地上抓了把浮灰塵土，灑進水中。搖晃杯子，水發了渾。然後一指杯子，對張凡說：“你看著。”

張凡不敢稍動，跪在那裡，盯著杯子。

十分鐘過去了，杯中水任然渾濁；半小時過去了，杯中灰土逐漸沉澱，水漸漸清澈起來；張凡跪了一個多小時，眼睛死死盯著水杯。那杯中水早已澄清透明。心中瞭然，對著老和尚道：“以水比心，水定猶如心定，水清正如心明。因定而能生智！多謝師傅指點迷津。”

張凡接著又問：“如何能使心定？”

“能忍則心定！”老和尚回答：“你剛剛跪了一個多小時，可覺得腰痠背痛，雙腳麻木？但你卻忍下了。這杯中水也是，如果忍不住不斷攪拌，它如何能平靜呢？”

張凡心中漸漸有些明朗，但還是問道：“那又如何能得忍呢？”

…………

“找我黑虎有什麼事？”那聲音謹慎而略帶威脅。“小黑，你可以走了。”

眼前的黑狗“唔”的一聲，夾著尾巴就跑了。

阿肯轉過頭來，正好看見另一隻黑狗口吐人言。“呵呵，昨晚一見如故，今天本人特備薄禮前來交個朋友。還請笑納。順便還有一點小問題請教，呵呵。”

阿肯滿臉堆笑，就好像一個手裡拿著棒棒糖的無良大叔，在騙一個小毛孩手中拽著的百元大鈔，所露出的笑容。

“賄賂？不過黑虎大爺喜歡賄賂。”那隻叫黑虎的黑狗，渾然不覺阿肯的笑容有問題。眼睛盯上了阿肯手中的袋子。“有什麼問題，你問吧。在這個社區的地頭上，還沒有我黑虎不知道的事呢！我可是這塊地方的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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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長？哦？”阿肯有些茫然，隨即問道：“我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什麼是巡長？你又是怎麼認出我們的？”說完遞過去一塊帶肉的骨頭。

“嗷唔！”黑虎一口咬住骨頭，搖著尾巴，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你這傢伙，黑虎喜歡！巡長麼……”

…………

“成悟能忍！”老和尚的回答印證了張凡心中的問題，師傅一定和持戒者世界有什麼關聯。老和尚繼續說道：“能忍則定，因定生智，智圓成悟，成悟能忍！這四性，以智、悟、定皆爲心修，唯忍是爲行修；修行修行，忍不得這百事難成；忍不得，則心不定，心不定，則智難圓，無知者如何得悟！”

“悟得一點，便能忍上一分。你可明白？”

“忍之難行，弟子從何做起？”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張凡心中一時恍然，跪在蒲團上，腦中一團亂麻，耳中彷彿滿是師傅的點撥聲音，如雷貫耳！眼前還有戒指空間中屬性界面的畫面；更是有無數道具一一展現在眼前，最後定格在那根黑色鐵杵上！

一會兒又顯出阿肯在大聲罵道：“你發什麼神經啊！說了又怎樣，在場景裡誰不是拎著腦袋度過的，今天殺了他，明天被誰殺了，誰能知道？！顧自己都來不及，那還顧得了別人？！”

一會兒又是‘霧島號’戰列艦爆炸的場景，幽靈戰機轟炸日軍，海上數艘日軍戰艦接連沉沒……

綠翼爲救自己中彈倒下……

一個個持戒者在眼前化爲一蓬蓬碎星……

…………

張凡沒有發現，此時老和尚眼中一掃渾濁，精光閃爍，彷彿能看穿人的靈魂！張凡更不知道，就在他發怔時，基本屬性的‘悟性’值一點點上升，達到149，奮力向著150突破！只是彷彿在哪裡卡殼，無法衝破阻礙！

就在此時，老和尚突然用手猛擊張凡天靈蓋，大喝一聲：“癡人竟還未悟！”聲如巨雷，如獅子吼！震得桌上玻璃杯“咔！”的一聲炸裂開來！

張凡猛然一震，心中一片光明，彷彿突然拉開了厚厚的窗簾，看見窗外分外明亮的天空！又似一道懸空霹靂，驚散了漫天的陰霾！腦中如醍醐灌頂，一切皆在瞭然中！

推金山，倒玉柱，張凡納頭便拜將下去，口中大聲起誓：“弟子爲覺佛道，發此大願：縱然前途荊棘漫野，弟子於此覺悟之路永不停息！”

老和尚笑容漸起，手撫張凡頭頂，口中念起三皈依咒，言道：“今有俗人張凡，至心皈依我佛，願持五戒，修清靜行，起覺悟心，種智慧根，在家修行，法名釋凡，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至此，張凡心願得了！正欣喜時，驀然覺得腦中一片明朗，合什的手上戒指流光陣陣！百匯腦海，檀中心口，丹田腹中一陣溫暖；更是延伸至渾身奇經、八脈、七輪（頂輪、眉間輪、喉輪、心輪、臍輪、海底輪、梵穴輪）一片暖意，彷彿整個人沐浴在溫泉中！如果阿肯在場，一定能看見此時的張凡渾身發出金光，並一陣陣似呼吸般，有節奏的散發著五彩光輪。就好像張凡家客廳佛案上那璀璨的佛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