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良藥苦口
秋穗道：“回娘娘的話，那位的傷藥出了些差錯，好在太醫院發現及時，並無大礙。”
“因著此事，陛下震怒，下令處死了藥房的掌事嬤嬤吳氏，還親自帶著吳太醫和李太醫二人過去探望，離開時吩咐御膳房每日燉一盅雞湯備著給那位進補。”
“陛下寬仁待下，倒是本宮這些日子精神不濟疏忽了些。”鍾皇后將黃葉丟開，吩咐道，“養傷之人是該吃些滋補之物，明日你到庫房挑些補品送過去。”
“唯。”秋穗遞帕子給她擦手。
鍾皇后看了眼她身上的衣裳，補充道：“再選兩匹貢緞，要顏色鮮亮的。本宮瞧著她那日的衣裳太素淨，好好的姑娘家，如花似玉的年紀，合該穿得嬌嫩些。”
秋穗點頭：“奴婢記下了。”
鍾皇后也走乏了，道：“本宮想睡會兒，吩咐小廚房，晚膳做得清淡些，不要葷食。”
“唯。”
*
華清宮。
榮貴妃沒精神地喝了兩口梨水，見祥露進來，立刻把瓷盅放下，問：“如何？”
祥露道：“回娘娘的話，劉太醫看過雲妃的脈案，是吳院使親自記錄的，雲妃確實胎象不穩。”
“那便不是故意裝出來博陛下愛憐的了。”美眸輕轉，榮貴妃重新端起梨水喝了一口，撇嘴輕嗤道，“才一個多月便胎象不穩，可見是個沒福氣的。”
“娘娘說的是。”祥露笑著捧了一句，“要論福氣，自然是娘娘更有福氣。”
“本宮有福氣？”榮貴妃忽然甩手將瓷盅擲到地上，姝麗眉眼染上怒意，“那懷孕的爲什麼不是本宮！”
‘砰’的一聲，湯湯水水撒了一地，嚇得殿內的宮人齊刷刷跪下。
“娘娘息怒。”祥露膝行兩步，“是奴婢說錯話，求娘娘罰奴婢吧，莫要氣壞自個兒的身子。”
榮貴妃擡手又摔了個茶杯。
就碎在祥露身邊。
祥露身體一抖，忍住了沒避開。
榮貴妃擡眼瞧她，上挑的眉眼豔如山中精怪。
她柔聲問：“本宮美嗎？”
祥露毫不猶豫：“娘娘容顏絕世，鳳儀萬千。”
“那陛下爲什麼捨得罰本宮？”
祥露覺得有太后的緣故，也有自家娘娘縱容張寶榮燙傷那小宮女雙手陛下還沒消氣的緣故，但她不敢這麼答。
她低下頭，顫聲道：“奴婢……不知。”
殿中一時靜默，彷彿能聽到外面落雪的聲音。
不知過去多久，榮貴妃突然問：“雪下得大嗎？”
“回娘娘，方纔還小，這會兒下得越發密了。”
聞言，榻上的美人輕笑一聲，嫵媚靈動的眸中晃過回憶之色，“本宮當年入七皇子府的時候，也是一個下雪天。”
她突地來了興致：“拿本宮那件銀狐皮大氅來，本宮要出去賞雪。”
祥露起身去將大氅取來，披在榮貴妃身上。
原本便華貴不可言的美人讓這光滑銀潤的皮毛一襯，顯得愈發雍容，連祥露這個日日在身邊伺候的都不由看呆了去。
榮貴妃伸手捏了下祥露的臉頰，也不叫人撐傘，裹著大氅緩步走入雪中，任由白色的雪花飄落在她的頭髮上、臉上、大氅上……
與此同時，華音殿。
俏麗無雙的美人靠在榻上，手裡捧著一卷明黃的聖旨看了又看。
陛下果然還是在意她的。
她抿嘴甜蜜地笑了一下。
珠簾脆響，春蓮走進來，“娘娘，太醫院差人送了安胎藥來。”
雲妃眼也不擡，“倒了。”
她又沒真的懷孕，喝什麼藥啊？
春蓮爲難：“娘娘，陛下吩咐了，要太醫院的人親眼看到您將藥喝下去才行。”
雲妃皺眉，想到是蕭靖凡特意吩咐的，還是道：“將人叫進來。”
“唯。”春蓮出去請人。 很快便有一個提著食盒的小太監走進來。
食盒裡有夾層，能保溫，湯藥端出來還冒著熱氣兒。
只是味道難聞了些，臭得發苦。
雲妃猝不及防聞到，頓時噁心得乾嘔一聲，嫌棄地別過頭去。
春蓮也拿手帕抵在鼻端，問道：“這裡面都放了什麼藥？怎麼苦成這樣？”
小太監一問三不知。
他就是個送藥的，哪裡知道藥方？
他捧著藥碗放到雲妃手邊，勸道：“雲妃娘娘，良藥苦口，吳院使特意交待了，這藥要趁熱喝效果纔好。”
雲妃聞一聞都難受，哪裡肯喝？
她擺手道：“本宮一會兒再喝，你回去覆命吧。”
小太監頓時就苦了臉，“雲妃娘娘，陛下吩咐了，一定要親眼看著您喝完小的才能離開。”
“本宮說了一會兒就喝。”雲妃惱了，“本宮還能誆你不成？你自去回話便是！”
小太監不肯走，他跪下道：“請娘娘喝藥。”
哪來這麼個看不懂眼色的蠢貨？
雲妃惱得不行，正要命人將他拖出去，春蓮上前勸道：“娘娘，莫要辜負了陛下對您的一片愛護之心，您還是喝了吧。”
她邊說邊朝雲妃使眼色。
假孕藥不知能不能被查出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雲妃鬱悶地咬了下脣瓣，伸手端起藥碗。
藥臭氣撲鼻，顏色跟墨汁似的，她實在沒有勇氣往下喝。
春蓮道：“娘娘，奴婢喂您。”
“不用。”
這又苦又臭的藥，雲妃傻了纔會一勺勺喝。
她憋了口氣，強忍住吐出來的慾望，閉著眼，將整碗藥汁灌了下去。
然後，‘哇’的一聲吐了出來，難受得眼圈兒都紅了。
這是人吃的藥嗎？
“快拿蜜餞來！”春蓮急聲吩咐著，倒了杯溫茶伺候雲妃漱口。
殿內好一通折騰。
有蜜餞壓著，雲妃總算是不吐了。
她靠著春蓮，“公公也瞧見了，不是本宮不想喝，是這藥太苦太臭，本宮喝不下去。你回去跟吳太醫說一聲，讓他調調方子，否則本宮這胎怕是安不了了。”
這話已經帶上幾分威脅之意。
小太監不敢多言，將藥碗裝回食盒裡，跑回去覆命了。
小宮女將殿內打掃乾淨，還重新薰了香，那股子又苦又臭的藥味才被掩蓋下去。
雲妃被苦藥折騰一番，連用晚膳的胃口都沒了。
洗漱之後，她正想上牀，突然聽到一聲，“陛下駕到！”
雲妃一喜，頓時頭也不暈了身體也不難受了，“快給本宮梳妝！”
“娘娘，陛下已經走進宮門了，來不及梳妝。”春蓮伸手將雲妃的頭髮順順，再拿口脂在她脣上輕點。
蒼白中透出一點淡粉，既顯得病弱又不會全無氣色。
看了眼鏡子，雲妃頗爲滿意，穿上斗篷出去迎駕。
“臣妾拜見陛下，陛下萬安。”
“免禮。”蕭靖凡冒雪而來，帶著一身寒意，“有了身子怎麼還迎出來？”
“臣妾只是太想見陛下了。”雲妃就勢往蕭靖凡懷裡靠，不曾想蕭靖凡錯開一步，讓她靠了個空。
雲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