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賤人如此膽大妄爲,藐視宮闈,不僅沒將臣妾放在眼裡,也沒將您與皇后娘娘放在眼裡!求陛下嚴懲!”謝婕妤頑強的無視了裕貴嬪的話,接著告狀。
不論如何,先打人的就是楚流徵,她佔理。事實擺在面前,她不信皇帝還會站在姓楚的那邊!
可現實扇了她一個響亮的巴掌。
“住口!”蕭靖凡沉聲喝道,垂眸看向腳邊的女子,雙眉微蹙,“她有名字。”
謝婕妤懵:“啊?”
衆人:??
這是重點嗎?
只有裕貴嬪沒忍住“噗”一聲,綿綿趕忙伸手捂她嘴,以免自家公主笑得太大聲。
鍾皇后掃了眼衆人,開口打圓場:“陛下,還是坐下說吧,事情如何,總該問個清楚。”
蕭靖凡點頭,拉著楚流徵在主位坐下。
鍾皇后邁過去的腳步頓住,面色有一瞬的難看。
楚流徵現在坐的是她的位置。
謝婕妤原本已經收了哭聲,現在一看楚流徵竟然坐上了皇后的位置,頓時炸了,“陛下,這賤……楚氏無品無級,怎能與您同坐?”
淑妃也道:“陛下,這不合規矩。”
純昭儀看看皇帝,又看看皇后,纖細手指攪弄絲帕,沒有開口。
裕貴嬪就覺得自己很需要一盤瓜子,惋惜沒有將韶麗儀一起叫過來看熱鬧。
蕭靖凡習慣性拉著楚流徵同坐,倒是忘了皇后也在。他隨手一指左下第一把椅子,示意皇后坐這兒。
大盛以左爲尊,但再尊也尊不過主位。皇帝這一指叫衆人駭然色變,就連鍾皇后也第一次有了危機感。
殿中一時靜得可怕,楚流徵幾乎被衆人的目光射成了篩子。但讓位是不可能讓位的,她本來就是來找茬的麼。
【既然都說我是妖妃,那我就妖一把看看。】
她坐得穩穩當當,甚至在謝婕妤的瞪視下故意將桌上的酸梅湯遞到皇帝面前。
茶碗是她方纔用的那個茶碗,酸梅湯還剩半盞。
蕭靖凡一路趕過來,確實有些熱。他接過來就喝,看得衆人眼睛瞪大,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那可是楚氏喝過的茶碗,還是剩下的!
陛下竟然就這麼喝了!
一旁的周元德目不斜視,見怪不怪。
二人在養心殿同吃同住,同喝一盞茶是常有之事,楚流徵還敢把吃不完的點心補品往皇帝嘴裡喂呢。
殿中的妃嬪,除了一心看戲的裕貴嬪之外,臉色都算不上好看。
即便是當年盛寵如溫美人、榮貴妃,皇帝也不曾縱容她們這般放肆。彷彿在楚流徵面前,皇帝不是皇帝,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
鍾皇后有些呼吸困難。
純昭儀手裡的絲帕不知何時被尖尖的護甲戳破了一塊。
淑妃垂著眸,眼底晦暗一片。
謝婕妤彷彿被人當頭打了一棒,雙眼呆滯地看著皇帝。
裕貴嬪……裕貴嬪想喝酸梅湯了。
蕭靖凡喝了兩口酸梅湯解暑,擡眼一看,所有人都跟中邪一樣瞪著他,不禁眉心一蹙,“都站著作甚?”
衆人這才動了。
鍾皇后走到左下第一個位置坐下,其餘人按序落座。
楚流徵吩咐道:“將人帶上來。”
這“人”自然指的是那三個在假山後頭嚼舌根的宮女。方纔混戰,辰星把人丟出去了,她麻溜地跑出去把人帶進來。
三個宮女縮成一團,不斷朝謝婕妤投去求救的眼神。
謝婕妤此時卻顧不上這些,她的目光在皇帝和楚流徵之間來回打轉,拳頭越捏越緊,連指甲刺入掌心都不覺得疼。
也就是這愣神的工夫,三個宮女架不住周元德審問,將她給供了出來。
宮女們哭喊著求饒,求謝婕妤救命。
謝婕妤撇清干係都來不及,怎會救這羣連事情都辦不好還背主的廢物?
最終三個宮女被拖了下去,杖斃。謝婕妤則罰俸一年,閉宮自省三月。
眼見皇帝準備就這麼走了,鍾皇后開口:“陛下,楚氏大鬧宮闈,依照宮規,該——”
“事出有因。”蕭靖凡沒等她說完便打斷,拉著楚流徵站起來往外走,明晃晃的袒護和偏心。
裕貴嬪砸吧一下嘴,皇帝這護人的架勢,後宮怕是要變天啊。
楚流徵隨著皇帝往外走,忍不住偏過頭看,心情有點複雜。
【雖然我佔理吧,但我帶人大鬧怡和殿確實實打實地違反了宮規,按照暴君的性子,怎麼著也該罰我點什麼意思意思吧?即便有賭約在,但竟然一點懲罰都沒有,暴君該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蕭靖凡步子一頓,隨即又像沒聽到一樣,繼續往前走。
楚流徵心思不在這兒,沒察覺他的異樣。
她還在心裡分析。
【話說回來,跟暴君同吃同住這麼久,雖然像極了談戀愛,但暴君怎麼就突然看上我了呢?】
這是楚流徵一直沒想明白的一個問題,又不好問皇帝,不然像極了熱戀中的男女互相問你爲什麼喜歡我,這輩子是不是隻有我之類的,她自認和皇帝有點感情,但還沒到非彼此不可的份兒上,問出來徒增肉麻。
她自己在心裡琢磨。
【暴君配妖妃,可人家妖妃要麼有傾城的容貌,顯赫的家世,傲人的才情,抑或性情溫柔小意,我有啥啊?傲人的胸圍嗎?】
她低頭瞧胸口,沒注意皇帝的視線也飄了過來,極快地掃了一眼,又極快地收了回去。
【嗯……這輩子確實發育得比較好,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歡胸大腰細的哇。呃……等等,暴君竟然這麼膚淺的嗎?】
蕭靖凡:……朕不膚淺!
【還是說暴君跟那些腦殘霸總一樣就喜歡跟他對著幹的,這樣比較新鮮?】
蕭靖凡:“……”
他牽著人坐進軟轎,轎簾一放,擋住裡面光景。
轎子一個人坐正好,兩個人坐就擠了。所以蕭靖凡是把人抱在身上的,順便低頭堵住那張可惡的嘴。
楚流徵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脣齒間配合,眼底卻十分茫然。
不是,皇帝到底哪裡來的興致啊?
這一天天的,該不會不舉之癥快好了吧?
軟轎晃悠悠往文華殿去,怡和殿的人也漸漸散去。
皇后最先離開,緊跟著是淑妃、純昭儀。裕貴嬪多留了一會兒,瞧著謝婕妤腦袋上那個包問:“要幫你請太醫嗎?”
“不、用!”謝婕妤面色鐵青,從牙縫裡飄出字音。
裕貴嬪聳聳肩,拉著自己的大宮女離開,去找韶麗儀分享一下這邊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