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不行禮二不起身，囂張的態度看得淑妃和純昭儀一起皺了皺眉。但二人到底比謝婕妤沉得住氣，見楚流徵這般底氣十足，心中的念頭已經過了好幾道。
淑妃命人將怡和殿內受傷的宮人擡出去，和純昭儀尋了個位置坐下，還將裕貴嬪主僕也請進來，一起聽聽楚流徵怎麼說。
“她們三個受謝婕妤指使在假山後頭嚼舌根，說些有的沒的氣得我娘舊疾復發，至今未醒。”楚流徵指了指那三個哭得停不下來的宮女，“我來討個公道，不過分吧？”
謝婕妤委屈道：“你哪裡是討公道，你分明是奔著打人來的。這三人本宮從不曾見過，誰知你從哪裡找來故意栽贓本宮！”
楚流徵冷哼：“是否栽贓，你心裡最清楚。”
謝婕妤正要反駁，卻被純昭儀拉住，她看向楚流徵，秀眉微蹙：
“楚氏，即便陛下寵你，這後宮也由不得你胡來。謝婕妤乃陛下親封的從三品婕妤，你如今無品無級，不管是何道理，都不該以下犯上，大鬧怡和殿，攪得滿宮都不得安寧。”
“正是。”淑妃也收斂了往日的溫和神色，沉聲開口，“宮中自有法度，後宮之事理應交由皇后娘娘裁奪，由不得你肆意妄爲。今日之事即便鬧到陛下面前你也沒理。你若是個知事明理的，當自去長春宮向皇后娘娘請罪。”
【嘖嘖，謝婕妤的段位和這倆一比簡直是渣渣，又是扣帽子又是拉扯皇后，這倆配合得挺好啊。】
“二位娘娘稍安勿躁，”楚流徵擺擺手，“我已派人去請陛下過來，是非公理，陛下自有定論。”
【話說小人得志的嘴臉怎麼擺來著？好像是昂著脖子用鼻孔看人，然後笑得一臉得意？】
楚流徵試著調整表情，以氣死謝婕妤爲目標。
她怎麼著都行，不管是罵是咒還是暗地裡使陰招，她權當樂子看，可對她娘出手不行。
一想到還躺在牀上的白氏，楚流徵心頭的火氣就壓不住。
本來她娘就覺得她在宮裡處境艱難，日夜擔憂，她好不容易哄好了些，謝婕妤竟然給她鬧這一出，她若是不反擊，日後不定怎麼樣呢。
她此來就是故意要將事情鬧大，皇帝來了站在她這邊最好，如果站對面，那就一拍兩散，她立刻帶著阿孃和小妹出宮，找個山清水秀的地兒過自家的小日子去，不摻和宮裡這一大攤子事。
一聽皇帝要來，衆人都是一驚，摸不清楚流徵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按理說，楚流徵的人都快將怡和殿拆了，還把謝婕妤打成這副慘樣，即便是看在太后和謝家皇帝也該給個說法，怎麼都不該站在楚流徵這邊。
可楚流徵竟然主動去請人，是當真覺得自己有理還是這些日子讓皇帝寵得飄了？
衆人更偏向於後者，就連淑妃和純昭儀也覺得皇帝就算來了也不會任由楚流徵在後宮胡來。
二人對視一眼，都沒急著叫人拿了楚流徵，而是決定等皇帝或者皇后過來再說。
蕭靖凡擔心楚流徵吃虧，一收到消息就趕了過來。鍾皇后也來了，二人正巧在昭陽宮門口碰上。
鍾皇后正要行禮，蕭靖凡卻已經大步往裡走，連背影都透出一絲急切。
鍾皇后愣了愣，眼珠微轉，擡腳跟了進去。
“陛下駕到！”
聽得這聲高喊，怡和殿中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跪下行禮，“陛下萬安。”
楚流徵沒跪，只屈膝一福，“陛下萬安。”
衆人皆側目，心道這楚氏當自己是皇后嗎？竟然不跪！
正這時，又一聲高喊傳來。
“皇后娘娘到！”
鍾皇后幾乎跟皇帝前後腳進來，見楚流徵竟然不跪，脣角快速的抿了一下，暗暗觀察皇帝的反應。
蕭靖凡跟往常一樣，走過去握住楚流徵的手，將人牽起來，然後纔對衆人道，“平身。”
衆人起身，接著朝皇后行禮，口呼：“皇后娘娘金安。”
鍾皇后沒有及時叫衆人起身，不是故意折騰擺皇后架子，純粹是讓楚流徵分了神。
殿中所有女人裡，只有楚流徵沒有向她行禮。
不僅沒有行禮，還彷彿沒瞧見她這個皇后似的，在那裡跟皇帝拉拉扯扯，像一對鬧了彆扭的小情人。
這樣的念頭從腦中閃過，鍾皇后幾乎以爲自己病了，冷心冷情的皇帝當真會真心喜歡上一個女人嗎？
她雙手不自覺緊攥，聲音顯得有些僵硬：“都起來吧。”
衆人起身。
“陛下，您要爲臣妾做主啊！”謝婕妤總算找到告狀的人了，哭著撲到蕭靖凡腳邊，揚起一張哭花了的臉，眼淚簌簌落下。額頭上的包沒有處理，腫得越發駭人。
蕭靖凡微訝，斜眼看楚流徵，你打的？
【我是那麼暴力的人嗎？我一根手指都沒動，是她自己撞的好吧？】
楚流徵本想解釋，想了想，謝婕妤撞到椅子確實跟自己有那麼點關係。於是對皇帝點點頭：沒錯，就是我打的。
蕭靖凡：“……”
謝婕妤看不到兩人的眼神官司，一邊抹淚一邊告狀：“陛下，您瞧瞧臣妾的臉，都是這個賤人打的。她帶人闖進臣妾宮裡，不由分說將所有人打傷，臣妾想同她論理，她非但不聽，還將臣妾一併打傷……”
“你這不是胡編亂造嗎？”一直帶著自家大宮女安靜看熱鬧的裕貴嬪忽然出聲，對皇帝道，“陛下，臣妾親眼所見，謝婕妤是自己撞傷的，跟這位楚……楚……楚氏沒關係。”
綿綿捂臉，她剛跟自家公主說過這位的名字，怎麼公主又忘了？
謝婕妤：“……”
問你了嗎你就說話！
眼見她面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楚流徵暗暗撇嘴。
【有上來就喊打喊殺抓人去慎刑司的嗎？也就是我的人厲害，不然早就被抓走了。】
她今天確實是來找茬的沒錯，但一開始真的沒想打人。
文明人講究先禮後兵，一上來就打打殺殺不合適。
但誰讓怡和殿的人這般不客氣，不僅說話難聽還故意朝她潑水，水裡還加了東西，她能不反擊嗎？
這一來二去就打起來了，打著打著就……變成現在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