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喝茶不語。
皇帝的心病她這個當孃的如何不知曉?但怎麼偏偏就是一個宮女呢?
她都派人打聽清楚了,楚流徵除了當差盡心之外也沒什麼別的長處,怎麼就迷了皇帝的眼呢?
其實如果皇帝肯按照流程走,太后一個“不”字都不會說,說不得還要高興地賞楚流徵一些東西,可誰叫皇帝把人安置在養心殿還做出爲了一人冷待整個後宮之事?
這叫太后如何不憂心?
蕭錦書豈能不明白太后的顧慮?她又接著勸了兩句,總算將太后哄得露出一個笑臉,留她在宮裡用晚膳,還命人將小世子也接進宮來。
這消息傳到文華殿,蕭靖凡便知阿姐把母后勸好了,頓時不再擔心,繼續專心處理政務。
翌日,宮裡跟楚流徵有關的流言忽地消失,跟從沒出現過似的。
經過太后三請楚流徵都沒請到人一事,衆人可算看清了皇帝的態度。
連太后的面子都不給,皇帝這是鐵了心要護著楚流徵了,誰還敢肆無忌憚地造謠?皇帝要尊著太后,對他們可不用留情。
楚流徵還通過系統追著以她爲主角的妖妃話本呢,這纔看到一半造謠的人就不寫了,不免有些可惜。
後宮是清靜了,前朝的聲音卻大了起來,都察院彈劾和勸諫皇帝的摺子跟雪花片一樣堆滿御案。
蕭靖凡選擇視而不見。
被忽視的御史們不滿了,要鬧了。
出頭鳥在朝會上當面進諫,本想拔個頭籌,誰料慷慨激昂的一番陳詞尚未說完,面前已經擺了好厚一本罪證。
御史不因言獲罪,但若犯了其他事可就沒豁免權了。
出頭鳥傻眼了,兩腿抖若篩糠,冷汗如瀑浸溼衣衫,不明白皇帝到底是何時知曉的這些事?
蕭靖凡沒給他問出口的機會,將人一貶到底,發配邊疆。
眼瞅著同僚就這麼被罷了官,衆御史羣情激奮,當即便有不信邪地站了出來,一番陳詞,唾沫星子都噴到了御階上。
皇帝一言不發地聽著,面上若有所思,似乎是聽進去了。
衆御史當即大喜。
可顯然高興得太早。
就在大家以爲皇帝聽進去勸說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時,第二天傍晚就傳出那不信邪的御史光著屁股被城南王寡婦的大兒子追得險些淹死在護城河一事。
此人竟然因爲王寡婦生得像他早死的青梅便巧言威逼王寡婦就範,與其通姦,還不許王寡婦告知旁人,否則就讓人抓王寡婦的兩個兒子蹲大獄。
王寡婦爲了保護兒子,只好忍耐隱瞞下來。不料這日竟被提前下工的大兒子撞破,大兒子氣得抓起掃帚就往不信邪御史身上招呼,逼得其光著屁股跑了出來,叫百姓好一通圍觀。
這下官聲盡毀,不僅御史沒得做,還被王寡婦的兒子一紙訴狀告上了公堂,求大理寺的大人給個公道。
這事兒傳到官員們耳中,不免就聯想到皇帝身上。不然這事兒爲何早不曝出來晚不曝出來,偏偏在其勸諫過皇帝不要沉迷女色之後就曝出來了呢?
衆人細細那麼一咂摸,品出點以牙還牙打擊報復的味道。
沒錯,這事兒確實是蕭靖凡叫錦衣衛乾的。
他本來只是讓錦衣衛查一查此人有沒有做些貪贓枉法之事,沒料到竟然查出來這麼一樁醜事。
不信邪御史罪有應得,王寡婦卻是無辜。
世上從來不缺受害人有罪論者。比如民間已經出現如果王寡婦跟不信邪御史的青梅長得不像就不會出事,如果王寡婦安守婦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不會叫不信邪御史瞧見從而起了歹心等等言論,附和的人還不少。若放任下去,光是流言就能將王寡婦給逼死。
皇帝日理萬機注意不到這些小事,楚流徵卻是發現了,趁飯後散步的時候提了提。
蕭靖凡便將此事交給董毅去辦。
不過三日,流言便轉了風向。
楚流徵在系統裡看到王寡婦不再受流言所擾之後便將此事丟在一邊,招呼辰星和巳月,拿好東西去月池釣魚。
自從簽下賭約之後,蕭靖凡便將二人調到楚流徵身邊貼身保護,相當於大宮女一般的存在。
可惜事有不湊巧,三人不曾出得養心殿的大門就被告知皇帝急召,釣魚一事只得作罷。
【能是什麼急事啊?】
軟轎輕晃,楚流徵打開系統翻看,想先有個心理準備。
【跟皇帝有關的消息……】
她從最新消息往下翻,看到第三條時目光忽地頓住,眼前一陣發黑。
【臥槽!我哥竟然被搶了!!!】
*
軟轎停在文華殿門口,楚流徵入殿不用稟報,兼之這會兒沒有大臣來覲見,便直接提著裙襬走了進去。
“陛下萬安。”皇帝不讓她跪,她便屈身行了個福禮。
“過來。”見她眉宇間有焦急之色,蕭靖凡便猜到她約莫已經在系統裡看到了,也沒賣關子,直接將收到的密信遞過去。
楚流徵接過來仔細地看了一遍,臉色不禁越來越黑。
【蛙趣!這竟然還是一個癡心女搶錯情郎索性將錯就錯的故事。】
【你要搶孝王就搶孝王啊,搶我哥幹啥?一個坐輪椅一個不坐輪椅,這麼明顯的特點都能搶錯人?】
【還第十二房男妾,我哥真的消受不起啊!!】
楚流徵糟心得不行。
她哥跟孝王走的時候她就預感不妙,但也只是以爲她哥會有生命危險,幾乎每日用系統確認一遍,見自家大哥好好的才放心。
眼瞧著孝王已經成功說服禮王,一行人還動身往京城來了,她想著有那麼多侍衛隨行護衛應該沒事了,加上後宮的謠言實在太多,她這幾天沒顧得上看自家大哥的消息。
不過幾天,大哥竟然就被歸雲城的城主搶了!
還是誤搶的!誤搶了還不還了!這算個什麼事兒啊?
她大哥還是黃花大閨男呢!
“你別急。”見楚流徵臉色煞白,蕭靖凡起身攬著她坐在書案後,“朕已命人探聽實情,有三皇兄在,斷不會叫大哥出事。”
【你這聲大哥叫得挺順口啊。】
楚流徵定了定神,想著孝王是個靠譜的,便也安心了些。她瞅著身側的皇帝:“幾日能得消息?”
蕭靖凡道:“飛鴿傳書,一往一返約莫得三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