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回宮之後,瑞王早上都會來御花園走走,打馮景教他的養生拳。
楚流徵敢追著小太監打,一則是想引出小太監背後之人,二則麼,瑞王這麼粗壯的一條大腿,不用白不用啊。
見瑞王似與楚流徵十分相熟,竇靜婉暗暗捏緊了帕子,“王爺是想袒護這賤婢?”
“是又如何?”山水扇在掌心輕敲,瑞王微微歪了歪頭,眉眼依然含笑,“本王就是偏袒了,你能如何?去皇兄面前告本王的狀?”
【噗——】
楚流徵抿脣忍笑,沒想到瑞王竟然是這樣的風格。這種我有皇帝撐腰就是欺負你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竟然顯得那般理所當然。
竇靜婉叫這話狠狠一噎,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瑞王從來沒有對她這般不客氣過,今兒是怎麼了?就因爲她不再是貴妃了嗎?
見她不說話,瑞王轉過眼來,目光在楚流徵身上一掃,注意到她破損的袖子,“怎麼破了?”
楚流徵一指那小太監,告狀:“他撕的。奴婢好端端掃著地,他跟瘋狗一樣跑出來對著奴婢又吠又咬,奴婢躲閃不及,叫他扯破了袖子。”
小太監嚇得連連磕頭求饒。
“唔……”瑞王用扇端抵著下巴,“弄壞了東西自然要賠償。月華緞有市無價,按照市價,一匹少說也值三千兩。這件衣裳繡工精妙,拿到市面上,約莫值個七八百兩。”
他看向跪著的小太監,眼角微微彎起:“你打算怎麼賠?”
小太監:“……”
他只是想攀上個主子調出御花園換個有油水的差事,沒想到一來就踢到了楚流徵這塊鐵板。一件衣裳就價值七八百兩,就算賣了他也不值這個價啊!
小太監嚇得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瑞王脣角輕撇,展開扇子對著楚流徵扇了扇,問:“你想他怎麼賠?”
楚流徵還真被問住了,想了會兒才道:“有多少賠多少,讓他日後見到我都繞道走,我不想再看到他。”
“聽見了?”瑞王看向管事太監,管事太監立刻命人將小太監擡下去,暗暗擦了把腦門兒上的汗。
得虧他剛纔堅定地站在楚流徵這邊替楚流徵說話啊,不然現在被擡下去的就是他了。
這位流徵姑娘的倚仗也太多了,如今又有瑞王撐腰,以後在這宮裡還不得橫著走啊?
楚流徵也覺得瑞王這條大腿相當給力。不過她開心了,竇靜婉可開心不起來,一雙狐貍眼彷彿結了冰,“王爺這般肆意妄爲,藐視宮規,若是傳到陛下耳中,不知陛下會作何想?”
“不知道可以問。”瑞王搖了搖扇子,“貴人同本王一起去覲見皇兄,將此事在皇兄面前說個分明,看看皇兄是不是也覺得本王藐視宮規,肆意妄爲。”
竇靜婉再次被噎住。
她以前怎麼不覺得瑞王這般不要臉呢?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皇帝會站在哪邊啊!
她找藉口想要離開,但瑞王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三言兩語就逼得她必須得去皇帝跟前走一遭。
楚流徵看了場好戲,心情那叫一個舒暢,繼續拿起掃帚打掃自己那一畝三分地。
這回再沒有不長眼的敢來她面前找茬。
一個時辰後,文華殿傳出消息,皇帝認爲竇貴人無理取鬧,處事不公,罰其每日誦讀宮規,閉宮自省三個月。纔出來三天就又被關回去的竇靜婉在華清宮裡摔摔砸砸,氣得病倒了。
楚流徵則收到了管事太監送來的小太監的全部家當,五兩碎銀子。
管事太監笑得跟朵花似的:“姑娘儘管放心,咱家已經將那小崽子趕去了冷宮當差,日後定不會再出現姑娘面前礙眼。”
“有勞公公。”楚流徵順手遞了二兩銀子給他,笑瞇瞇地說了些客套話。
管事太監將銀子一揣,待楚流徵越發上心,就連飯食都提前給她留著,保證不會叫其他人搶了。
楚流徵每天上午掃半個時辰地,傍晚掃半個時辰地,其餘時候都沒事幹,比在御前伺候的時候清閒多了。
她挺自得其樂,夏巧茹等卻爲她急得嘴上冒泡,輪番來瞧她,不明白陛下怎麼突然就把人趕去御花園掃地了。
楚流徵自己都不知道原因,怎麼替他們解惑?見衆人這般著急上火,她心裡實在有些哭笑不得。
皇帝的脾氣本來就陰晴不定,上一刻還喜歡得不行的東西下一刻就棄如敝履也不是沒有過。她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小宮女,屬實沒有太多值得皇帝記掛的地方。如今這般,她早有預料。
這地一掃就是半個多月,楚流徵雖然還住在養心殿後殿的耳房內,但一次都沒碰見過皇帝,倒是跟每日來御花園打養生拳的瑞王結下了小夥伴情誼。
她發現瑞王實在是個妙人,雖然看著溫文爾雅一副謙謙君子樣,實則相當我行我素喜惡分明。
楚流徵每日有養顏的帥哥看,在御花園掃地的日子過得也相當有滋有味。
這日瑞王給楚流徵帶來一個消息,欽差查出水師提督謊報軍情,被革去職務,處斬首之刑。新的水師提督走馬上任,第一件事便是設法圍剿望月島的海匪,給來往商船提供保護。
聽得這事,楚流徵忽然想到了黃府和羿書生,覺得以羿書生的性子,此事說不得很快便會有所進展。
瑞王還帶來一個消息:“出海尋找三樣神物的兩百艘寶船已經造好,五日後是黃道吉日,皇兄已經出宮前往,親自爲諸位出海勇士踐行。”
【兩百艘寶船,現場看的話應該很壯觀吧?】
楚流徵有些遺憾看不到現場,只能默默祈禱衆人能平安返航,並帶回適合大盛栽種的土豆、玉米和紅薯。
平靜的日子如流水,皇帝回宮,皇后即將臨盆。
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起來,特別是長春宮的人,從上至下嚴陣以待,就連飛過的蚊子都要檢查是公是母,有害無害。
這日,楚流徵掃完地,剛想找地兒打個盹兒,後宮忽然躁動起來,皇后要生了。
皇帝還在早朝,淑妃等已經趕去了長春宮,就連太后也派了趙嬤嬤過去坐鎮,以免有人生事。
【終於等到了!】
【拜託拜託,一定要是個皇子啊!!】
楚流徵默默祈禱著,難得坐立不安地抓著掃帚走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