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在馮景的調理下,瑞王的身體狀態越來越好,不用人攙扶也能溜溜噠噠走上半個時辰。
京城來信無數,基本一個主題:萬壽節快到了,陛下您趕緊回來主持大局吧!
蕭靖凡讀完密信,吩咐周元德:“傳令下去,收拾行裝,兩日後啓程回京。”
兩日後,隊伍啓程。
搖晃的馬車上,楚流徵捏著一顆藥丸舉到眼前細看,“你確定吃完之後只是睡一覺沒有其他副作用?”
“我都說了八百回了,只是睡一覺。”馮景兩手一揣,斜眼看她,“你要是不想吃可以不吃,看在朋友的份兒上,那顆藥收你友情價。”
救命的藥肯定貴得要死,付錢是不可能付錢的。楚流徵果斷將藥丸往嘴裡一丟,躺下拉好涼被,擺出一個舒服的睡姿,“等陛下問起來,你知道怎麼說吧?”
“知道。”馮景往車廂上一靠,打了個哈欠,“就說你頭疼找我拿藥,結果誤食了毒藥要昏睡幾日,於性命無礙。”
聽馮景記得一字不差,楚流徵安心地閉上眼,不過片刻就陷入了黑沉的夢鄉。
她以爲自己再睜眼時還在半路,沒想到一覺睡到了京城皇宮。等睜開眼的時候,牀前呼啦圍上來一堆人,全是熟悉面孔。
茉香、夏巧茹、小夏子、馮景、秦淑,甚至連周公公也在。
“謝天謝地,你可算是醒了。”馮景眼下掛著兩團大大的青黑,眉毛耷拉著,臉容憔悴,看著楚流徵的目光頗有幾分幽怨。
楚流徵只覺身體痠軟,跟跑了一場馬拉松似的,連動動手指都費力。她張了張嘴,問:“我怎麼了?”
“你睡了整整十天。”馮景道,“你若再不醒,我這顆頭就保不住了。”
“該!”秦淑收拾藥箱,斜眼瞪他,“誰叫你亂給楚姑娘吃藥。”
“保證沒有下回。”馮景舉手做投降狀,苦哈哈道,“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啊。”
按照他的預估,楚流徵頂多睡上三四天就會醒,也不知其中出了什麼變故,竟然會睡這麼久。
“誰管你。”秦淑翻了個白眼,背起藥箱離開。她還得去長春宮給皇后請平安脈,真是非常忙。
馮景想追上去解釋,但又不能放著楚流徵不管,只得扁扁嘴,留下來替楚流徵做檢查。
衆人都擔心地瞧著,聽馮景說一切正常之後才放下心。
茉香將楚流徵扶起來,拿了兩個枕頭給她靠在身後,沒好氣地戳她腦門兒:“你呀你,怎的出了宮反而失了警惕,藥也是能胡亂吃的?”
楚流徵自覺理虧,訕訕地笑了兩聲,連聲討饒,好容易才叫茉香放過了她。
周元德見她醒了,瞧著沒什麼事,便趕著去皇帝跟前稟報。
馮景惦記著秦淑,也走了。
小夏子笑道:“姑娘醒了我也能放心了。小允子也惦記著姑娘的安危,我先回去告訴他,等晚些時候再過來探望姑娘。”
“好。”楚流徵目送他出去,夏巧茹關上門,端了茶過來,“喝兩口潤潤喉。”
楚流徵接過來慢慢喝。
茉香和夏巧茹都沒說話,兩雙眼盯著她,盯得楚流徵一頭霧水,“你們這般看著我作甚?”
茉香輕咳一聲,看看夏巧茹,“還是你問吧。”
楚流徵疑惑:“問什麼?”
夏巧茹清了清嗓子,特意走到窗戶和門邊看了看,見無人才返回,壓低聲音問:“我們聽辰星說,陛下要封你爲妃,這事兒是不是真的?”楚流徵:“……”
楚流徵:“……”
辰星這個大嘴巴!
“假的。”她冷靜道,“都是謠傳,沒有的事!”
茉香狐疑:“當真?”
楚流徵用力點頭,“真的是謠傳,沒有的事,你們別聽辰星胡說。”
竟然是假的。夏巧茹暗暗著急,好歹離宮幾個月,又沒其他人,怎麼還是連個名分都沒有?流徵以後可怎麼辦吶?
正這時,外面傳來一聲通報聲,“陛下駕到!”
三人一驚,楚流徵忙讓二人把自己扶下牀,跪下行禮,“陛下萬安。”
“平身。”蕭靖凡快走幾步,俯身將人抱起,妥帖地放回牀上,“都說了不要動不動就跪,好生躺著。”
楚流徵:“……”
哦豁!
撒謊的報應來得太快,這下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她僵著脖子,一點都不敢去看茉香和夏巧茹的表情。
眼見皇帝進屋之後,眼珠子跟黏在楚流徵身上似的,完全看不到旁人,茉香和夏巧茹對視一眼,眼底竟都有欣慰之意。二人默契地退出門外,並且帶上了門。
陽光從窗戶照進來,斜斜地切過屏風,給蕭靖凡冷硬的輪廓渡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
楚流徵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眼神在屋內亂瞟,無處安放。
【暴君怎麼來得這麼快啊?出宮幾個月纔回來,不該忙得腳打後腦勺嗎?】
“朕在養心殿,聽說你醒了,過來瞧瞧。”蕭靖凡坐在牀沿上,眉宇間有疲憊之色,“身體如何?可有何處不適?”
楚流徵搖頭:“多謝陛下關懷,奴婢一切都好。”
蕭靖凡細細打量她,見她除了臉色有些白之外沒有其它不妥之處,也放下心來。跟著輕嘆一聲,語氣無奈:“連三歲稚童都知道藥不能亂吃,更何況是毒藥,你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當然是想好事啊。】
【還不是怪你!你不瞎折騰,我會想主動吃毒藥休息幾天嗎?】
【再說了,你當救瑞王的藥是天上掉下來的啊?要不是我早有準備,瑞王早就去閻王跟前報到了,哪裡能夠像現在這樣活蹦亂跳?】
楚流徵暗暗在心裡翻了好幾個白眼,嘴上卻乖順道:“是奴婢一時想岔了,以後再不敢了。”
“朕沒有責備你。”見她如此,蕭靖凡捏了捏眉心,語氣放軟,“你一直昏睡不醒,朕很擔心,連處理政務的時候都掛念著你。”
這話楚流徵沒法接,但眼見皇帝等著她說些什麼的樣子,她只得勉勉強強來了句:“都是奴婢的不是,還請陛下責罰。”
聽了這話,蕭靖凡心裡忽然冒出一股無名火來。
他一得了消息就著急忙慌趕過來,這女人就不能跟他說點別的?怎麼就這麼會惹他生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