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前的人是皇帝。
“小人拜見陛下。”谷青硬生生擠出個笑臉，跪下行禮。
蕭靖凡沒叫起，垂眼盯著他：“你可曾聽說過天蓮果？”
“啊？”谷青一臉茫然之色，“那是何物？”
辰星瞅他：“你真的不知道？”
谷青搖頭，長長的白鬍子跟著晃，跟條白色的飄帶似的。
楚流徵歪頭盯著看。
【嘖嘖，仙風道骨的不一定是神仙，還可能是騙子。這老頭裝傻充愣的功夫一流啊。】
【我要是有這老頭兒的演技，裝睡一定不會被暴君發現。】
她盯著谷青左看右看，試圖學習。
蕭靖凡暗暗瞥她，心道他發現這女人裝睡又不是看臉。
谷青被楚流徵看得心底發虛。
這女娃的眼睛太清太亮，像能看穿他所有秘密似的。他在面對皇帝的時候都沒這種感覺，跑江湖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女娃身上指定有點邪性。
這樣的人最是招惹不得。
於是，他主動朝楚流徵擠出一個和藹的笑，卻不料換來楚流徵好奇一問：“你在菜窖拿了什麼東西？”
谷青：“……”
果然有點邪性。
“姑娘說的話老頭子聽不懂。”他道，“菜窖裡除了菜能有什麼東西？老頭子又不會燒飯，去菜窖是爲了躲仇家，不拿東西。”
“是嗎？”楚流徵果斷轉向蕭靖凡，“陛下，奴婢瞧著他不像個老實人，不若搜搜他帶來的東西。”
【這老頭賊得很，擔心弈書生給的錢燙手，特意跟蹤，正巧看見弈書生拿著個包袱進菜窖，又兩手空空從菜窖裡出來，以爲弈書生在菜窖裡藏了什麼寶貝，趁鄰居不在家，翻牆進去過好幾回。】
【幾次三番，老頭兒好容易找到了東西，正想拿去黑市估估價呢，結果出菜窖的時候被蕭大逮了個正著。】
【老頭兒還以爲蕭大是來跟他搶寶貝的，不管蕭大說什麼都不信，這才被蕭大用非常手段請了回來。】
聽完心聲的蕭靖凡意味深長地看了胖老頭一眼，吩咐蕭大去老頭住的帳篷裡搜。
至於谷青本人，辰星已經捋起袖子撲了上去。
谷青躲都沒處躲，扯著嗓門兒嚎：“不要扒我衣裳！”
“誒誒誒！我的褲子！”
“放手！你個女娃子知不知羞！”
“啊！！”
老頭被辰星追得滿地滾，偏偏辰星還笑容滿面，兩眼放光，嘴裡發出嘻嘻的笑聲，不是變態勝似變態，一時間叫衆人無法直視地撇過頭去。
只有楚流徵兩眼晶亮，興致勃勃現場吃瓜，在心裡爲辰星鼓掌叫好。
【對對，扒他衣裳，使勁兒扒！】
【個胖老頭壞得很，聯合渣男忽悠人家姑娘有什麼血光之災，非得穿著貼身衣物穿過鬧市走回家才能解。】
【人姑娘不肯脫，還打著爲人姑娘好的名義，讓乞兒扒人家的衣裳，好在官差來得快，不然渣男的奸計就得逞了。】
【哼哼，今兒也讓你親自體驗體驗衆目睽睽之下赤身裸體的滋味兒。】
楚流徵摩拳擦掌，恨不得親自上手。
蕭靖凡眼皮子一跳，飛快伸手將人往身旁拉了拉。
楚流徵：？
【拽我幹啥？我又不打人。】
蕭靖凡將人抓牢，心道扒老頭衣裳還不如打人呢。 他臉一冷：“老實待著。”
“哦。”楚流徵暗暗用力，想把胳膊抽回來，哪知有人得寸進尺，胳膊是鬆開了，改抓手了。
楚流徵瞪著那隻得寸進尺的大手。
【嘿！我以前怎麼沒發現暴君這麼無恥，這麼會順桿爬呢？】
問題是她也沒給桿子啊！
眼睛都要瞪出火星了也不見大手識趣地鬆開。
楚流徵：“……”
楚流徵：“……”
【算了算了，牽手又不會掉塊肉，牽就牽唄，就當牽條狗了。】
不敢跟皇帝翻臉只敢在心裡口嗨的楚流徵如是想。
蕭靖凡：……牽條狗？？
他手勁兒忽地一鬆，在楚流徵往回縮手時，趁機將手指穿入鬆開的指縫，掌心貼掌心，十指相扣。
嗯，不能白挨一頓罵。
楚流徵：？！
她用力往回抽手，紋絲不動。
某人甚至還不知廉恥地順著力道晃過來，胳膊相碰，檀香氣拂過鼻尖，有些癢。
楚流徵：“……”
她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身側的青年，一雙清凌凌的眼微微瞪圓，眼神充滿控訴：您這樣過分了吧？
蕭靖凡眼眉微挑，晃了晃兩人相牽的手，覺得自己不夠過分。
楚流徵：登徒子！
蕭靖凡：在哪？
楚流徵：鬆開！
蕭靖凡：不！
兩人旁若無人地打著眼神官司，渾然不知衆人的注意力已經從辰星追著谷青扒衣裳挪到了他倆身上。
衆人：還是這邊更好看。
辰星一心二用，一邊搜身一邊看這邊，恨不得變成斜眼。
馮景擡手摸下巴，覺得自己可以向楚流徵取取經。
皇帝一看就很難搞，跟他的秦大夫差不多，他得多跟楚流徵學學怎麼俘獲對方的心。
一番眼神交流之後，最終還是蕭靖凡妥協了一步，將十指相扣改爲簡單地牽手。
有了方纔的對比，楚流徵竟然詭異地覺得這樣勉強能接受。
主要是皇帝掌心的溫度不冷不熱，牽著既不會熱烘烘的難受，也不會冷冰冰的凍人，力道也適中，不特別在意的話，完全可以忽略。
於是，心大的楚流徵就這麼忽略了，主要是有人死乞白賴不鬆開，不得不忽略。她專心看辰星搜身。
【系統上寫的天蓮果就在老頭身上。可是天蓮果必須要寒玉匣存放，那麼大一個匣子，老頭要怎麼放在身上啊？】
很快答案就有了。
辰星從老頭的腰帶裡搜出了一個白色的小瓶兒，材質既像玉又像瓷，有兩指寬，半個手掌長，觸手冰涼，久握不熱。
她將小瓶兒呈給皇帝過目。
楚流徵好奇地歪過腦袋看。
【天蓮果不是有拳頭大嗎？這麼個小瓶裝得下？】
蕭靖凡只簡單地看了看便自然地把瓶子往旁一遞。
楚流徵伸手接過來，發現瓶身涼涼的，有些像隔著毛巾握冰塊兒，一股子寒氣，絕對的三伏天消暑利器。
“說，瓶子裡裝的什麼？”辰星將試圖悄悄爬走的谷青拖回來，手腕一轉，梅花鏢泛藍的鋒刃貼上老頭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