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有些奇怪
在守衛森嚴的軍營裡擄人,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但楚流徵就是不見了。
一開始,嫌疑最大的是那些忽然鬧事的犯人。
特別是殺了好幾個士兵的青臼。
但所有鬧事的,要麼被抓,要麼被殺,就連青臼也死在了呂飛刀下,沒有一個逃出去。
連自己都逃不出去,更遑論擄人了。
擔心楚流徵被裝扮成傷兵或者犯人,黃莘親自對照名冊點了一遍人,不多不少,顯然楚流徵不在裡面。
大太監琢磨來琢磨去,眼皮子一跳,忽然想到一個可能。
——流徵姑娘她該不會想不開當了逃奴吧?
蕭靖凡用力捏著眉心,也在考慮這個可能。
不過,他只是想了一下便否定了。
那女人雖然想出宮,但即便是爲了家人,也決不會不告而別。
所以,那女人只可能是被擄走的。
會是誰呢?
蕭靖凡第一個懷疑的人是平宣。
但楚流徵失蹤時,平宣在幫忙抓跑出來的青臼,沒有時間擄人。
第二個懷疑的人是姜瑤。
可姜瑤到現在都沒醒過來,不可能是她。
彤娘寸步不離地守著她,就沒離開過帳篷,也不可能擄人。
至於馮景,先不說馮景不會武,就是會,他跟楚流徵處得跟兄妹似的,知道楚流徵失蹤之後急得就差跳溪了,跟著士兵到處找人,也不像擄人那個。
至於其他人,蕭靖凡還懷疑過黃莘。
黃家有送女入宮,萬一是後宮爭鬥呢?
但他認真想了想,又覺得是黃莘的可能不大。
楚流徵如今還是宮女,即便黃氏女要爭,也不該和她爭。
思來想去,竟一時沒有符合條件的懷疑人選。
蕭靖凡煩躁地握緊菩提珠串,深吸兩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視線不經意掃過藍色的衣襬,忽地一頓。
還有一個按理來說最不可能的嫌疑人。
他倏地擡眼看向周元德,問:“陰嵐辭如何?”
“還在昏迷。”周元德有些詫異皇帝會在此時問起陰嵐辭,但也如實道,“馮大夫說,姜觀主強行讓她身上的幽冥蠱陷入沉睡,陰嵐辭太過依賴幽冥蠱,便也跟著陷入沉睡。得等姜觀主醒來,將陰嵐辭喚醒才能問話。”
還在沉睡,那便也不是陰嵐辭了。
蕭靖凡皺緊眉,不知怎的,總覺得此事跟陰嵐辭有些關係。
他站起身,打算去關押陰嵐辭的帳篷看看。
就在這時,呂飛疾步走入帳中,面帶喜色:“陛下,找到楚姑娘了!”
蕭靖凡一喜:“人在何處?”
“在楚姑娘休息的帳篷裡。”呂飛道,“楚姑娘的胳膊受了傷,腳踝也扭了,馮大夫在替她包紮。”
蕭靖凡聽得眉頭一擰,大步往外走,邊走邊問:“在哪兒發現的人?怎麼傷的?傷得重不重?”
“在溪邊發現的人。”呂飛快步跟上,“楚姑娘說她想去林子裡摘些新鮮的紫蘇葉回來煮水,不小心走得深了迷了路,被一頭大野豬追趕,在樹上待到野豬離開纔敢下來。”
“她胳膊上的傷是從樹上下來的時候被樹枝劃傷的,腳踝的扭傷是被野豬追趕的時候扭到的,勉強能走路,不算嚴重。”
周元德奇道:“林子裡還有野豬?” 呂飛道:“或許是從附近的山裡跑出來覓食的。”
他邊說邊看蕭靖凡,楚流徵回來雖然是好事,但他有些懷疑楚流徵的失蹤並非是爲了躲避野豬。
自從楚流徵失蹤後,蕭靖凡派了不少人進林子裡找人。
那麼大的動靜,即便是野豬也會被嚇跑,沒道理會一直守在樹下,就爲了楚流徵這口肉。
再說了,士兵們找人的時候都扯著嗓門喊,楚流徵就一聲都沒聽見?
聽見了爲什麼不迴應?
總不能在樹上睡過去了吧?
種種疑問,讓呂飛不可避免地對楚流徵起了疑心。
瞧著蕭靖凡的神情,他猶豫再三,還是在蕭靖凡進帳篷之前喊住了他:“陛下且慢,請先聽臣一言。”
蕭靖凡腳步一頓,回頭看他:“何事?”
呂飛掃了眼帳篷,壓低聲音道:“此事蹊蹺,還請陛下留心一二。”
他說完就等著捱罵,畢竟自家陛下對楚流徵是什麼心思他心裡門兒清。人失蹤剛回來,還受了傷,他竟然這會兒在陛下面前給人上眼藥,不討頓罵都說不過去。
但蕭靖凡只是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擡腳走進帳篷。
呂飛微訝,忙抓著刀跟上。
周元德一聲高呼:“陛下駕到。”
帳篷里人不少,辰星、彤娘、巳月等都來了,就連老吳都在。
聽了這聲通報,衆人立刻起身行禮。
蕭靖凡一擺手:“都起來吧。”
他徑直走向牀榻,視線落在榻上之人身上,不著痕跡地打量。
只見楚流徵斜靠在枕頭上,黑髮披散,眼皮沒什麼精神地耷拉著,嘴脣微白。
右邊袖子挽至肘彎,玉白的肌膚上有零星劃痕,靠近手腕處纏了一層厚厚的紗布,有一股淡淡的草藥味。
被褥擋住下半身,看不見腳踝的傷處。
“陛下。”楚流徵要掀被子下牀請安,讓蕭靖凡給按了回去,喝令:“老實待著。”
楚流徵掃了眼他抓著自己肩膀的手,纖長的眼睫輕輕顫了顫:“因奴婢之過給大家添了許多麻煩,還請陛下責罰。”
“非你本意,都傷了還罰什麼?”蕭靖凡扶著她靠回去。
周元德輕輕咳嗽一聲,朝衆人使眼色:撤!
衆人:懂!
紛紛識趣地退了出去。
老吳見楚流徵沒有大礙,出了帳篷就回伙房了,得將這好消息告訴唐老三他們去。
巳月側頭低低咳嗽兩聲,一張小臉兒還是沒什麼血色。她往帳篷裡望了望,擔心道:“流徵姐姐肯定是被野豬嚇壞了。”
“你的傷也沒好,先回去躺著,我在這兒就行。”辰星伸手放在她背上,替她順了順氣。
“我送姑娘回去。”彤娘上前將巳月扶住,巳月對她道了謝,二人緩步離開。
馮景愣愣地盯著帳篷發呆。
辰星伸手拽了下他的袖子,提醒道:“馮大夫,你記得給流徵姐姐煎一副安神藥。”
馮景心不在焉地“嗯”了聲。
呂飛抱著刀瞅他:“你琢磨什麼呢?”
“有些奇怪。”馮景擡手摸下巴,喃喃自語,“難道……不可能……錯啊。”
(本章完)